時均和薑甯把卷子和功課都一並帶上,直奔魏澤賢的房間。
魏澤賢的房門敞開著,屋內的窗邊站了一個禦寧衛,房門外也站了一個禦寧衛,他端坐在書桌前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在寫文章。
“你確實做得很隱秘,然而人的習慣卻無法時刻隱藏,細節往往彰顯出很多東西,例如你的這手字。”
時均說話間跨進了房內,魏澤賢手中的筆一滯,收尾的一筆力度重了些,毀了這幅字的幹淨利落之感。
“你模仿的字跡確實可以以假亂真,奈何這小小的符號還是出賣了你。”,時均不動聲色將卷子以及功課還有一封信件放在魏澤賢麵前,伸手指著信上那圓潤的符號敲了敲,吸引了魏澤賢的注意力。
魏澤賢原本平靜的目光隨著時均的口中的話以及那符號漸漸起了變化,慌亂和不甘緩緩爬上了他的臉,時均看得一清二楚。
薑甯正要開口,魏澤賢卻突然站了起來想要搶過周驥的那張堂測卷子撕毀,時均眼疾手快俯下身一把將證物全部撈進懷中,堪堪護住了。
“沒用的,你撕了這張還能撕毀全部的?幾位先生那裏還有好幾張其他卷子,沒了這張我也能找到下一張。”
時均的話讓魏澤賢眼底的恨意徹底傾瀉而出,他發泄般將桌上的東西全數掃落在地,硯台砸落墨汁撒了一地,響聲刺耳。
“你懂什麽,他們四個本來就該死,仗勢欺人的狗東西,這種紈絝子弟當了官也是狗官,隻會魚肉鄉裏禍害百姓,我是為民除害,我這是在幫俞慶平報仇!”
“你真的是想幫俞慶平報仇嗎?還是說你隻不過是午夜夢回覺得當初俞慶平是因為幫了你才被針對害死,你覺得良心不安隨後想要趁機發泄心中潛藏已久的恨意罷了?”
薑甯一句話就製住了道貌岸然的魏澤賢,她打碎了魏澤賢那虛偽的理由。
原本她也迷茫過,覺得魏澤賢是被欺淩的受害者,他的悲慘遭遇讓他成為幕後操控一切的人似乎並沒有什麽錯,甚至還替俞慶平出了一口惡氣。
可當她轉念一想就發現了,當初不就是因為魏澤賢,俞慶平才會被逼死的嗎?
當時被欺淩的人明明是他魏澤賢,俞慶平仗義挺身幫了他一句,而他甚至連跟俞慶平站在同一陣線互相扶持的勇氣都沒有,所以事隔那麽久,他哪裏是為了給俞慶平報仇,不過是打著幫俞慶平的幌子給自己報仇罷了。
其實魏澤賢大大方方說出自己就是想要報複那薑甯倒是會高看他幾眼,甚至覺得他是個有血性有謀略的。
但他居然無恥到連害人都要用無辜善良的俞慶平來做掩飾,這一點,薑甯就確實是看不起他了。
也許是薑甯戳破了他那點心思,魏澤賢突然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重新跌坐到了椅子上。
他失魂落魄盯著空無一物的桌麵,看著自己一雙手發起了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薑甯。
“你說得對,我不該打著慶平的名義去報複,他是個好人,我確實是為了自己私心為了報複他們當年做的一切才布下的局。我願意將事情交代清楚,但我有一個條件。”
魏澤賢一字一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薑甯看了一眼時均,他想了想隨後點頭答應了。
有了時均的保證,魏澤賢把這場精妙的設局給剖析了出來。
其實俞慶平被欺淩之後私底下找過魏澤賢,他是個頂頂善良正直的人,竟然從未責怪魏澤賢的懦弱,甚至安慰他這是正確的選擇。
兩人是同桌,魏澤賢從不敢明麵上看俞慶平一眼或者幫他一把,但俞慶平被打得厲害無法寫功課的時候,他會偷偷摸摸幫他做一份,這也是他能模仿俞慶平字跡的原因。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小團體眼皮底下偷偷進行的。
俞慶平不想給他惹麻煩,他也不想再重回那種被折辱的日子。
然而俞慶平自盡的那日,他聽著慘叫徹夜難眠,直到葛自才罵罵咧咧進了屋,他才膽戰心驚借著洗漱的借口離開房間。
當時天色還沒有徹底亮起來,所有的學生都還在屋裏沒有動靜,隻有俞慶平的房門開著。
魏澤賢見裏頭沒有動靜這才壯著膽子進了房。
在床腳邊,他看見了遍體鱗傷的俞慶平正一臉麻木在係腰帶,手抖得連結都打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