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聽著外頭的動靜伸伸懶腰活動了一下四肢隨後跨出門去,外頭的沈君堯已經在命人開棺了。
薄薄一層的黑色木棺透著沉沉死氣,才走近就能聞到腐肉混著潮氣的惡臭,兩個內侍應該是見慣了屍體,臉上倒不見什麽厭惡的神色。
倒是一旁的衛驍非常不適,隻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去。
“沈指揮使,衛統領,宮女秋容帶到了。”
隨著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薑甯把目光從棺材上移開便看見一個麵色憔悴眼窩凹陷的宮女快步衝向了棺材,下一秒整個人都幾乎撲進棺材中去。
“娘娘,是奴婢沒用,娘娘你起來罵罵奴婢吧……”
秋容跪在棺材邊上崩潰大哭,雙手緊緊抓著棺材的邊緣,指甲都險些被捏得劈開,力氣大得讓人聽見指甲刮過木材表麵的聲音,薑甯的耳朵一陣發酸。
“你可能認出棺中之人是否為婉貴人?”
沈君堯低頭看了一眼棺中的女屍,屍體有棺材存放密閉得比較好,腐爛的速度比較慢,依稀還能看見臉上部分的皮膚,隻是臉上傷痕頗多又微微發腫,不太好從麵容判定身份了。
秋容毫不畏懼伸手掀開屍體的褲腿,尚未完全腐爛的左膝蓋外側上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淺淺傷疤,不注意看幾乎看不出來。
或許是老天垂簾,雖然屍體大部分地方都已經在腐爛了,唯獨這一塊傷疤還未被波及,倒是留下了身份證據。
“回大人話,是婉貴人。她七年前被瓷片劃破了膝蓋留下了疤,因為已經愈合了許久所以痕跡很淺,當初內務府也沒有將這一項登記在冊。”
沈君堯沒有再詢問什麽,隻讓她先站到一邊去,轉身朝薑甯使了個眼色,薑甯立刻動身上前。
女屍被兩個內侍輕手輕腳擺到了桌子上,外頭的華服已經在行刑之前被剝除隻剩一層白中衣,上頭血跡斑斑,幾乎全被染紅了。
“臉上傷口翻卷明顯,全是死前活生生劃上去的。”,薑甯看了一眼屍體的臉,隻想說紀貴妃果然是恨死婉貴人了。
“舌骨折斷,頸脖略微腐爛,耳背後還能看見垂直向上的勒痕,符合刑部卷宗記錄裏寫的,刑官綁好了白綾將婉貴人抗上去勒死的特征。”
“雙手指關節粉碎性骨折,符合拶刑痕跡。雙手手腕皮膚環狀腐爛較嚴重,是生前受傷較重加速腐爛的緣故,怕是被捆著上的刑。”
薑甯說完又去查看雙腿。
褲子上的血跡從襠部一直延伸到了膝蓋以下,褲腳位置也有不同程度的血跡汙染,腳踝也有上過拶刑的痕跡,隻是程度沒有手上的嚴重。
“身高,歲數,白綾賜死痕跡皆符合記錄,結合這位宮女所說的傷疤,這具屍體確實是婉貴人。”
確定了屍體的身份,如今所有人最關注的就是婉貴人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
內務府並無婉貴人懷孕的記錄,也沒有其餘人發現她有孕,證明當時婉貴人並不顯懷,從下體查看恐怕很難得出結果,薑甯隻能剖屍查看骨盆和子宮的狀態。
當她在眾人注視下掀開屍體遮住腹部的衣裳準備動刀時,麵前的情況讓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發出了驚呼。
婉貴人的下腹部已經打開了。
然而那傷口並不是自然腐爛產生的,是整整齊齊被人從肚臍眼往下割了一刀形成的。
刀口處已經腐爛看不出切口痕跡,但兩邊的肌肉分隔相對均勻,明顯是有人在婉貴人死後剖了她的下腹部。
薑甯當即伸手去檢查內部,發現她的子宮被人摘除了。
但操作的人切除得並不幹淨,子宮底和輸卵管傘還有殘餘,那人顯然也是個門外漢。
她來不及解釋,立刻從工具箱中取出刀子,將骨盆位置的腐肉稍微切開了一部分,查看之後臉色也變得沉重了起來。
“婉貴人的胞宮被人切除了,但我查看了恥骨的形態,輕微的分離痕跡證明她確實已經懷了龍裔,至少兩個月以上了。”
薑甯說完,秋容再次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