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燈籠的美觀與否來來去去也就那麽幾個競爭點,骨架工藝,形狀,透光度,靈活度。

骨架,他和季鵑都是翟易的徒弟,兩人分不出高下。

形狀,這是靈感問題,這一點季鵑遠勝他一籌。

而靈活度這個東西,你得靠風,並不是你的燈籠能活動就能贏,還需要更多的亮睛之筆。

最後考慮一番,任垣決定把取勝的關鍵放在紙張的透光度上。

然而燈籠的紙,即便是最輕最薄也依然缺一些透明度,任垣自己從紙張製造做起,依然沒能研製出讓他滿意的紙張。

眼看著日子逼近,他心裏煩躁的很,有一回在查看店裏製燈人做燈籠的時候碰上其中一個失手掉落剪刀,割傷了手。

那人閃躲得快,並沒有什麽大礙,不過是被剪刀劃了一下手背出了點血,一小塊皮膚微微翹了起來。

在場的人慌亂著去取藥之際,沒人發現任垣的眼神亮得驚人。

皮膚。

人的皮膚薄薄一層,肌膚越白越能清晰看見底下的經脈顏色,這可是上好的材料。

硯城人多眼雜,任垣無法在城裏開展剝皮的試驗,於是便想出了偷龍轉鳳的辦法到城外其他人少一些的縣城或者鎮子去。

他平時愛去靜修找靈感,時常在山上的洞穴裏安靜畫圖譜,店裏的夥計們也都知道他的習慣並不會去打擾他。

任垣又想到了陳義初愛好去采風,便跟他約定,讓他代替自己到山洞去待上一段時間,他自己則借著陳義初的名義駕車去采風。

師徒二人各有各的盤算,這樁交易輕而易舉就達成了。

任垣哄騙陳義初說他要出去找找靈感但又不想被人知道他江郎才盡所以要陳義初來幫他打掩護,等他采風回來就開始給他青記一部分的收益分紅。

除了錢,任垣還讓陳義初製作花燈大賽的參賽燈籠,隻說到時候陳義初有了參賽權,到時候他向溫家提親也有足夠的聘禮和底氣。

而陳義初想著日日跟著溫淑彤溫家也不會鬆口,那就正好借這大半個月的時間消失一段時間,釣一釣溫淑彤讓她緊張,等任垣回來他再想辦法騙溫淑彤跟他私奔。

到時候肚子一大,溫家不答應也得答應。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達成了交易。

陳義初前一天駕車離開硯城在山上等著,任垣隔天就取了自己準備好的東西說要上山靜修,兩人成功互換了身份出去辦事。

任垣一開始的目的地並不是紮依鎮,他也沒想過要要用活人,所以剛離開硯城他就把目光放在了死人身上。

亂葬崗的屍體還得去挖,他時間不多又隻有一個人並不想浪費時間,索性就打起了義莊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體的主意。

他在義莊外頭觀察了一天,發現守門的老頭愛喝酒,時常喝得酩酊大醉就昏睡過去,這是他下手的好機會。

第二天,他趁著老頭昏睡過去之際偷偷潛入把妓子屍體身上那幾處的皮連帶著肉給割取了下來,一來是趕時間怕被人發現,二來是他還沒有想出單獨分離皮的辦法。

因為隻是個妓子,義莊又多鬼怪傳說,他壓根不擔心會有人報官查辦,拿了皮肉就慌慌張張跑回了自己所住的客棧。

那是他第一次切割人體,雖然屍體僵硬冰冷也不怎麽出血,但依然讓他手抖心顫恐懼不已。

然而奪魁的念頭戰勝了恐懼,他喝了幾杯熱茶冷靜下來之後就開始用隨身帶來的刀片鑷子等工具嚐試分離皮膚。

當時的任垣還沒有瘋狂到立刻去殺人,他把目光放到了剛死的人身上。

但是死人的皮膚僵硬沒有韌度,哪怕他再小心,也沒有辦法取得一塊完整的表皮,割取下來的皮總是不過巴掌大小就斷開了。

他覺得是自己的方法不對,但是已經沒有試驗的皮肉了,於是他決定再去偷一具別的屍體。

這個鎮子偷過一次了,他沒辦法再停留,未免引人起疑,他帶上那些肉塊連夜離開去往下一個鎮子。

抵達鎮子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去觀察鎮上的墳場。

下葬的人都是埋了的,隻要沒人開棺就不會被人發現屍體被割了皮肉。

任垣在那裏等了不到兩個時辰就撞上了掌櫃家的老太太下葬。

他小心翼翼躲在草叢裏等著,直到棺材下葬天色都黑了他才趁著月黑風高開始挖墳切肉。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次他在想法上也有了改進,他將屍體肉塊盡量割得更薄一些,這樣一來刮去殘存肉塊就更為方便。

夜裏的墳場靜得隻有烏鴉與他作伴,他卻絲毫不害怕,心裏甚至隱隱湧起一股雀躍,他覺得自己這次應該可以成功了。

花了將近三個時辰開棺取肉再重新埋葬,任垣趕在天亮之前揣著那一袋子的薄肉塊離開了墳場。

謹慎如他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特地隨身攜帶了包袱,重新埋好屍體之後他又換了一身衣服才佯裝無事趕回租住的小院。

他信心滿滿覺得自己這回必定能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