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甯發燒,一行人馬再次返回霜山鎮,這給了肖大娘機會。
沈君堯詢問她案發後的情況,她眼睛一酸就打開了話匣子。
肖大娘其實並未成婚,一直獨居至今,死去的兩個都是她撿回來養的孤兒。
大一些的二十七了,名叫肖高。他有個相看的合眼的姑娘,兩家合了生辰八字本來約著再過兩個月初就要定親成婚了。
小一些的剛滿二十,名喚肖遠,正跟著鎮上的泥瓦匠學本事。
這兩兄弟打小就孝順懂事,待人和善,從不給肖大娘惹麻煩,從成年起就勤勤懇懇幹活攢錢回報養大自己的肖大娘,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而被殺害的人名叫冬木,是肖高和肖遠的朋友,三人時常約著一同穿過飛霜山去大山對麵的羅烏縣賣些東西換錢。
案發那日,他們三人正帶著家裏做好的粗碳要去羅江鎮賣掉,肖高還跟肖大娘說,等回來的時候順路去買點肉回家加菜。
沒想到這一去,就成了絕路。
三個人明明是一大早高高興興出發的,結果剛到下午就出了事。
鎮上的人把肖高肖遠兩兄弟的屍體搬了下來,又沿著足跡往山上走,結果竟然沿著足跡找到了躺倒在地的冬木。
冬木背上一個血窟窿,早就沒氣了。
屍體搬下山,肖大娘和冬木的姐姐夏荷哭得肝腸寸斷,一開始是誰也沒想到是怎麽回事。
直到有人幫肖高穿上衣服,不小心被夏荷看見了他袖兜裏掉出來的錢袋子。
那錢袋子是夏荷給冬木做的,親手繡的字,裏頭不多不少隻有三十枚銅板,是夏荷給冬木帶著買吃的。
夏荷發了瘋一樣上去搶,尖叫著質問為什麽冬木的錢袋子會在肖高身上。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仔細一看才發現肖高灑落在地的武器上還沾著血。
這下所有人都把懷疑的目光投到了肖大娘身上。
夏荷冷冷看著肖大娘,高聲質問她為何要讓兒子殺死自己的弟弟,肖大娘百口莫辯隻能強忍著喪子之痛不斷搖頭否認。
由於肖高肖遠兩人身上並沒有其他傷痕,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脫了衣服凍死的,鎮上就開始傳言說是因為在純潔的雪山上殺了人,觸怒了山神所以被神罰至死了。
案發了兩日,今日是第三日了,肖大娘日日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但她不相信,她的兩個孩子端正恭順地長大,從未幹過一次壞事,怎麽可能為了三十個銅板殺人。
但是她拿不出任何證據,鎮上的人也開始有意無意孤立她,說她生性古怪不成婚就罷了,還收養別人扔掉的孤兒,指不定是心裏有什麽不正常的。
霜山鎮的裏長也很頭疼,正和鎮上的人商討著要不要去縣裏報案,但這跟人家說大冬天的熱死似乎又不合常理,隻怕縣衙的官老爺也要不高興指不定罵他胡說八道。
因為他的犯難,事情拖了兩日,結果就拖到沈君堯一行人來了。
聽完肖大娘的話,曹奎嚼完嘴裏的花生米正色道,“按你這麽說你的兩個兒子跟冬木感情不錯並沒有積怨,他們二人斷然沒有為了三十個銅板殺人的道理啊。”
他是常年奔走在一線盤查供詞的人,單是旁人說的一句話他就能篩選出有用的信息來,很顯然在肖大娘的講述中,他找不到凶手殺人的動機。
為了區區三十個銅板殺人,而且是關係極好的人,這也很不合理。
而沈君堯也從另一個方麵發現了疑點,粗炭。
“穿過飛霜山即便有馬車也要一天一夜,他們離開不過大半日就出了事,粗炭最後可還在現場?”
“在,根本沒來得及賣出去。”,肖大娘含著淚回了沈君堯,知無不言。
時均皺了皺眉接上話道,“那就更不對勁了。如果是為了錢殺人,為何不等粗炭賣了再殺,好歹還能多拿一些。”
沈君堯點了點頭,時均所說的也就是他認為不合理的地方。
三個人帶著粗炭去賣,何不等東西賣了拿到錢再殺死冬木。這樣一來還省了自己搬粗炭翻山的辛苦,到手的錢也要更多一些。
除非殺死冬木,並不是為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