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無意的一句話,卻讓在場所有人都難過了起來。
等他長大了明白舅舅已經死了,大抵會非常傷心的吧。
薑甯剛想開口答應,夏荷卻蹲了下來掰開小錦的手,“小錦乖,姐姐還有事要做,你去隔壁跟阿嬌姐姐玩一會兒,娘晚點再去接你好嗎?”
小錦雖然年紀小但非常乖巧,夏荷說不行她也沒有鬧,臉上掛著失望卻還是乖乖點頭牽著夏荷的手往門外走。
“小錦,姐姐牙齒疼不能吃糖葫蘆,你能不能買兩根糖葫蘆去跟阿嬌姐姐一起吃,就當是幫姐姐嚐嚐味道了,好嗎?”,薑甯還是對可憐巴巴的孩子沒有什麽抵抗力,她換了個辦法想讓這個圓圓臉蛋的小女孩高興起來。
一聽糖葫蘆小錦垮著的小臉蛋馬上又揚起了笑容,笑眯眯說好,薑甯立刻從懷裏摸了五個銅板出來塞到她手裏,夏荷感激地朝薑甯鞠了一個躬才把小錦帶到鄰居家去。
夏荷把小錦送過去很快就返回,薑甯指了指冬木的屍體告訴她一個事實,“冬木很可能不是失血過多死去的,更大的可能是受傷無人救治凍死的。”
冬木背後的傷口並不是特別深,雖然距離心髒位置非常近但並不會立刻致命,如果當時有人救治他應該是有活下來的機會的。
“如果想要確定必須要剖開屍體查驗,是否要剖屍查驗,全看你的選擇。”,薑甯說罷把目光投向了夏荷。
是否是生前凍死需要判斷體內消化道黏膜上是否出現彌漫性的出血斑點,也就是維斯涅夫斯基氏斑,這是由於低溫導致胃腸道血管筋攣從而使血管通透性發生變化所導致的,也是判斷生前凍死最有價值的征象。
幾人就靜靜站在院中等待著夏荷的回答,誰也沒有出聲催促,風帶著街道上的喧鬧傳來,夏荷看著棺材內弟弟安靜的屍體,最後還是選擇了不再深入剖驗。
“不管如何冬木確實是已經死了,流血也好,失救凍死也罷,都擺脫不了人為的原因,我想讓他完完整整地走完這一程。”
沈君堯聞言也不勉強,先看向薑甯,薑甯點點頭表示無妨,隨後她再次戴上皮手套替冬木將壽衣穿上,而沈君堯則把包著皮毛的布巾放進薑甯的工具箱中放好。
雖然冬木的屍體上隻有一處傷口,但薑甯憑著自身的經驗還是看出了一點問題來了,傷口的角度不對。
“冬木背上這個傷口是從上往下十分傾斜的角度進入的,扁菱形,深度一寸兩分,是箭造成的。冬木身上沒有任何防禦性傷口,說明凶手是從後上方發起攻擊的。如果肖高肖遠與他同行並從背後攻擊,這個角度就不太合理了。”
她提到角度二字沈君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在同一個水平麵上的人是很難用箭造成從上往下的傷痕,絕大部分都是水平射入,即便是有傾斜的角度,也不會是冬木背上這個如此銳利的角度。
除非射擊者仰身朝天射出箭矢,再讓箭矢在落下的時候刺進冬木後背。
但這樣對精準度的把控非常大,再加上飛霜山上風大,即便是沈君堯這樣的好手也不能保證一擊即中,並不是很合理。
時均稍加猜想就明白了這個問題,他提出另一個可能性,“那有沒有可能是凶手並沒有射出箭,隻是單純把箭刺進了冬木後背呢?”
薑甯一愣突然發現自己陷進固定思維了,時均說得對啊,誰規定箭隻能是射出去的呢?
她立刻點點頭表示也有這種可能性,“按照這個刺入的傾斜角度,如果肖高肖遠兩人當中有人的身高跟冬木相似,那這個可能性是成立的。如果身高相差較大,以手的長度和揮手落下的弧度來判斷,刺中的就不是傷口這個高度了。”
她在冬木手裏找到的黃褐色毛發很可能是從衣物皮毛上扯下來的,如果凶手從背後攻擊了冬木,冬木轉身之後揪住了凶手的衣服,那就可以解釋他捏在手裏的這撮毛了。
夏荷在旁邊聽得一知半解,但身高這個她是明白的,立刻回道,“可是……肖家兩兄弟的身高與我阿弟並不相似,一個太高,一個太矮……”
這樣就意味著,除非他們三人正行走在有高度差的斜坡麵上,否則肖高肖遠兩人很難造成冬木背上的傷口。
時均立刻就追問夏荷在找到冬木屍體的地方是斜坡還是平地,夏荷想了想表示不清楚,因為冬木的屍體是鎮上的人幫著帶回來的,當時根本沒有人留意這種細枝末節的問題。
“即使知道了陳屍地點也沒用,冬木當時受傷了並沒有第一時間死去,如果他移動了,又或者凶手將他的屍體移動了,這就無法判斷哪裏才是案發現場了。”
薑甯的話澆滅了夏荷剛剛才燃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