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堯懷疑拉勒,拉勒自然不承認。
他十分激動拔出腰間的彎刀吼叫了起來,“少他娘的胡說八道,我為什麽要殺冬木,而且那個倪利我就見過一回,禦寧衛也不可以血口噴人啊!”
族長站了起來,拿起撥弄碳火的粗鉗對著拉勒就是一揮,又燙又硬的大鐵鉗打在拉勒的屁股上,他抿著嘴躲開卻沒敢再說話。
“大人,拉勒這孩子雖然看著凶,實則不壞。他爹娘十幾年前為了保護一批被獵殺的梅花鹿逃跑被獵戶逼到了懸崖邊上,後來兩人失足滑落,他成了孤兒。這孩子是我養大的,他不會殺人的。”
族長說出了拉勒的舊事,拉勒臉色黑得厲害但礙於族長在場不敢發作,沈君堯看了幾眼拉勒死死咬住的嘴唇,還是讓他交出弓箭和皮襖。
“想要自證你就把東西交出來,檢查之後自能還你一個清白。”
拉勒始終沒有動作,直到一旁的希雅“噌”地一下從羊毛墊上站了起來,衝過去就朝拉勒張開手心。
“我不信你會殺冬木他們,你把東西交出來。”
帳篷裏的碳火慢慢烘烤著,熱力在帳篷裏翻卷逸散,希雅仰著頭用那雙澄明如鏡的眼睛看向拉勒,拉勒被她看得耳根發紅,最後氣鼓鼓把背上的弓取了下來塞到她手中。
“還有箭和皮襖子。”
在希雅的催促下,拉勒不情不願把東西全交了出來,薑甯過去接過來,取出箭矢查看。
拉勒的箭頭應該是族中自製的,與尋常箭矢十分不同,是圓形的尖端,與冬木背上的傷口完全不符。
薑甯放下箭矢又去看他脫下的那件黃褐色皮襖,襖子絨毛紮實保暖,針腳也很細密,但是上頭並沒有被扯掉毛的痕跡。
拉勒身上的東西與凶手展示出來的證據毫無關係。
“對不上。”,薑甯把東西還給拉勒,將結果告訴在場所有人。
希雅鬆了口氣,族長和穆哈倒像是早就知道一樣並不擔心,拉勒則是臭著臉把東西穿戴好,氣呼呼地掀開簾子出了帳篷。
希雅見狀跟了出去,帳篷裏隻剩下薑甯一行人和穆哈以及族長。
沈君堯也不拐彎抹角了,他將案子的情況跟兩人說了一遍,並且再次詢問是否會有人擔心守山一族的位置泄漏所以殺人。
族長和穆哈都覺得沒有這個可能。
一是族裏的人一直都是三人一同巡守的,沒有落單的機會,除非他們都想殺人。
二則是冬木三人確實與族裏的人相處和諧,他們知道進入守山一族的路也有八個多月了,如果真的要將地址泄漏出去完全不必等到寒冷的冬日,夏秋兩季動物的種類和數量也更多。
帳篷內陷入了沉默,誰也找不出別的關聯,冬木手裏的那撮毛發就像個隱藏的線索,誰也不知道到底從而來。
案情沒有絲毫進展,薑甯的肚子倒是不合時宜響了起來,穆哈看了她一眼大笑起來。
族長起身讓他們稍等片刻,穆哈出去準備食物送進來。
沈君堯也不推脫,讓曹奎和塗威跟過去幫忙,也好確定食物的安全性。
族長並不戳破,點點頭示意穆哈把人帶上。
外頭的風小了一些,薑甯掀開簾子走到外頭去看,發現不遠處的空地上架起了篝火,不少族人圍坐在篝火旁,神色悲傷。
“這是我們一族的悼念儀式,有人死去便架起篝火默默祈禱祝福,期待篝火能給往生者照亮前行的路。大概是希雅他們跟族人說了冬木三人遇害之事,大家便出來禱告祝福了。”
熊熊燃燒的篝火前,不同年齡性別的守山族族人圍坐一團,大家默默地禱告著,希雅和拉勒也在其中。
希雅十分難過,臉龐上掛著淚珠,拉勒雖然嘴上嫌棄外來者,但如今表情也相當肅穆悲傷。
大概是篝火的亮光和熱力吸引了各種小動物,那些不怎麽畏懼人類的雪貂和兔子都偷偷圍了過來,一頭壯實的白唇鹿也緩緩靠近,輕輕用角碰了一下希雅的頭。
距離稍微有些遠,薑甯隻看見希雅睜開眼睛伸手抱住白唇鹿,嘴巴開開合合,不知道在說什麽。
族長看著希雅和白唇鹿,眼中也流露出哀思,他告訴薑甯,那頭白唇鹿跟冬木也有些淵源。
“那頭白唇鹿是希雅一直喂養著的,白唇鹿怕生,唯獨這隻特別親人。冬木三人來了幾回它便似乎有靈性一般記住了他們,每每冬木他們外出下山它便跟在後麵送他們出去,直到過了半山才折返。”
薑甯目光落在白唇鹿身上,本來還在感慨動物有靈卻突然眼神一亮朝著希雅他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