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發濃了,薑甯還在長公主府裏蹭吃蹭喝。
霍婧姝對她是真的有些莫名的偏愛,吃飯期間薑甯試探性詢問了一下關於她接見薑皎月的事情,她竟也大大方方同她說了起來。
當初薑皎月起了異樣霍婧姝就擔心是平陽王想要借她故技重施,於是吩咐了暗衛去盯梢,沒有發現她與全知教或者平陽王聯係的痕跡,倒發現她似乎對錢和名看得頗重。
後來她得到聖人幾分喜愛,又幫著薑序川升了官,名氣越發大了起來,還時常宣傳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和公正。
霍婧姝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變了性子,也對她口中提起的平等公正頗感興趣索性就把她邀請到府裏來。
結果薑皎月似乎讓霍婧姝失望了。
她忘了一件事,這是古代,即便是平等那也是有等級的。
薑皎月見了霍婧姝雖然行禮了,但她說起平等的時候三句不忘皇族也該與平民同樣,不該享有特權,皇族應該放權於民,要民主要自由,要真正的平等而不是靠著封建等級束縛的虛假的表麵的平等。
她所說的沒有錯,這是後世真正的平等,但卻忘了這裏是古代。
霍婧姝說的平等確實是男子女子應當有一樣的待遇,但在她眼中不代表薑皎月可以越過皇權藐視她的地位。
“薑皎月沒明白,平等這種東西不是靠嘴巴來實現的,我私底下做了多少事情才換來上朝的機會,給皇兄提了多少謀略才得以修建女子學堂。如果沒有我這長公主的身份,這些事情一件都不會實現,因為皇兄根本見都不會見我一麵。她太囂張也太天真了,不懂蜇伏過於外揚,她與我並不是同路之人。平等之事並不是一照一夕言談間能完成的,也許要依靠好幾代人的努力,薑皎月,太浮於表麵了。”
霍婧姝這番話瞬間讓薑甯瞬間愣住了。
她原以為霍婧姝覺得薑皎月蔑視皇權是因為她自己本身就是皇權的受益者,所以即便說公平那也是存了私心的,長公主自然是要比平民百姓要尊貴的。
但沒想到霍婧姝看不上薑皎月的原因竟然是她太急躁了。
霍婧姝身為女子自然知道在這個以男子為天的時代裏想要追求人與人的平等公正有多艱辛,她從力所能及之事開始撬動這座巍峨的大山卻絲毫沒有對外多言半句。
她不想解釋,也懶得去跟不理解的人解釋,她甚至知道推翻這些不平等並不是憑借她一人的努力就能完成的,她要借著自己長公主的“特權”為下一代人提供更堅實的基礎。
“薑甯,你知道我為什麽喜歡你嗎?你與薑皎月不一樣。你向我行禮不卑不亢,眼神自然,即便被問到難處也不見閃躲退縮。禦寧衛沒有女仵作,你卻在鎮府司站穩了腳跟,你不曾宣揚過自己的實力但卻讓所有人都認同了你這位玉麵仵作。你內心堅韌目標明確,你才是我的同路人。”
寒風卷過,偏廳裏卻感覺不到寒意,薑甯突然就笑了。
如果從前對霍婧姝更多的是作為禦寧衛對長公主的尊敬,今日起她跟霍婧姝就是真正的朋友了。
“我很願意與你同走這一條路。”
薑甯笑著舉起茶杯,霍婧姝燦然一笑與她碰杯共飲。
兩人談得正高興,平日裏極為沉穩的嬤嬤卻一臉慌張跑了進來,手裏舉著一個木盒子氣喘籲籲,“長公主,邵公子的遣人送來了新的頭麵首飾,讓你務必立刻挑選。”
邵公子?立刻挑選首飾?
薑甯有些疑惑,這大半夜的,什麽首飾要如此著急挑選?
原本臉色正好的霍婧姝突然就斂去了笑意,伸手接過那木盒當著薑甯的麵就打開了。
方方正正的一口淺木盒裏放著五個華貴精致的首飾,霍婧姝卻看都不看直接提起了木盒的上層把首飾放到了桌上,隨後對著木盒內層的側邊輕輕一敲,一個小格子翹了出來。
格子裏放著一張卷起來的紅色紙條。
霍婧姝抽出紙條,上麵隻有一串毫無關聯的大寫數字。
薑甯看得一頭霧水,忍不住開口輕聲問道,“這是……密信?”
霍婧姝點了點頭。
薑甯還想再問,嬤嬤卻抱著一本女誡匆匆返回了,霍婧姝接過女誡翻找起來,這紙條似乎是以數字的形式在女誡裏找出對應的頁數行數的字來翻譯的。
霍婧姝一目十行找得飛快,薑甯不敢打擾在旁邊靜靜等著,瞬息之間霍婧姝已經完成了翻譯。
她將紙條在蠟燭上點燃,轉頭看向薑甯臉色十分嚴峻,“沈君堯和時均出事了,你跟著我的暗衛立刻去一趟映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