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長公主府門口兩旁的樹隨著夜風輕輕晃動。

月光將樹影投在地上,仿佛鬼影張牙舞爪匍匐在地,靜待過往路人。

府門前的詭樣本就叫人膽寒,再加上徐豪這解釋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讓開,刑部辦事,閑雜人等全部讓開。”

薑甯正想著靠近點看清楚,身後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道囂張的男聲穿過夜色傳入耳中。

“刑部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在你爺爺我麵前叫囂?”,徐豪轉頭叉著腰就迎了上去,臉上掛著不屑的神色。

來人是個穿玄色圓領袍的中年男子,頭發束起攏在發冠中,高高隆起的顴骨配的一雙細長刀眼,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感覺。

對比之下,沈指揮使完勝。

薑甯下意識往沈君堯旁邊挪了挪。

“原來是神武衛的徐中郎將,是我眼拙沒認出來。煩請徐中郎將叫手底下的人讓一下位置,好讓我刑部的仵作上前查驗屍體。”

來人的語氣瞬間好了不少,然而徐豪並不買賬,他依然像堵牆一般擋在前頭。

“你是哪位,刑部尚書不來,倒是打發你一個蝦兵蟹將過來?是不把長公主放在眼裏了嗎,狗膽倒是比本事大。”

“在下汪誌斌,是刑部郎中。尚書大人和侍郎大人正在商議案件的具體對策抽不開身,這才安排在下過來負責現場調查。”

汪誌斌心裏有苦說不出,他頭上這兩位就是參長公主牝雞司晨的一員,確實就是不樂意來,他們巴不得長公主出事。

兩人僵持了片刻沈君堯才提步走過去,淩厲俊美的臉從夜色中露出來,汪誌斌嚇了一大跳。

“沈……沈大人怎麽也在。”

“此案涉及河神降罰,詭案之事屬於禦寧衛管轄範疇,現由禦寧衛全權接管,你可以走了。”

沈君堯直接開口把人打發了,汪誌斌有些傻眼,但他不敢走。

“沈大人,雖說此事是詭案範疇,但是當初您到刑部來征調仵作,可見禦寧衛並沒有專業的驗屍人員。如今案件涉及長公主還是謹慎為好,下官覺得不如由刑部的仵作來驗屍,提供線索給禦寧衛來查辦,您看如何?”

薑甯瞥了一眼汪誌斌,差點就想張嘴罵他狡猾。

刑部驗屍,禦寧衛來探查,這樣一來案子破了刑部也沾了光,但前線奔走查證這些苦差事都是禦寧衛來幹,真就是隻狡猾的狐狸。

“不必了,禦寧衛的仵作比刑部的要好上數倍。”

“怎麽可能……”,汪誌斌還想爭取一下,畢竟這樣空著手回去了,恐怕對尚書大人就不好交差了。

“立刻離開。”

然而沈君堯明顯是嫌煩了,直接翻手抽出腰間佩刀,月色照在銀白的刀刃上一道亮光閃過汪誌斌的臉頰,嚇得他當即後退了幾步,立刻夾著尾巴帶著人離開了。

人趕走了薑甯又回轉到屍體邊上,打開箱子帶上手套開始驗屍。

寅時是天色最暗的時間段,盡管徐豪已經讓人把所有的燈籠都圍了過來依然不太夠用,薑甯有些頭疼,無比懷念起電燈來。

“天色太黑,隻能先記錄屍體表征和現場的情況,等天亮之後才能仔細剖驗屍體。”

薑甯說著就動手去翻看屍體的情況,時均從她箱子裏掏出冊子,薑甯說,他便幫著記下來。

“死者兩名,頭顱被垂直切割隻餘下後腦勺。屍僵明顯,手腳不能彎曲,推斷死亡時間在四個時辰之前但不超過十二個時辰。胸前被兩根竹竿穿過,傷口周圍有血跡屬於生前損傷。衣領前襟有垂直往下的血流痕跡,證明死者被切斷頭顱時保持上半身與地麵垂直的姿勢。”

除了屍體的外在痕跡,薑甯讓時均把屍體周圍環境的詳細情況也記錄了下來。

翻看完畢也不過小半個時辰,距離天亮約摸還得大半個時辰,沈君堯想了想走到長公主府的大門前去,抬手就開始拍門。

“嘭嘭嘭”,門環砸在門板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分外清晰。

徐豪急忙上去拽他,“不想活了啊你,裏頭那位姑奶奶說了,天亮之前別煩她。我領旨過來之後她連麵都沒露,隻有錢嬤嬤在門口等我,還叮囑我動靜小點別吵著裏頭那位,省得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