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航行十分順利,第四天的夜裏薑甯他們就抵達了渚州。

邵蘇和董惜惜自然是住到邵家買下的精美宅院去,徐豪嚷嚷著邵蘇一個小白臉保護不了董惜惜,非要跟著擠過去住。

而沈君堯和薑甯他們是禦寧衛,才下了船渚州的千戶張淮民就已經帶人在碼頭等著了,一群人提著燈籠恭恭敬敬把他們迎到衛所去了。

渚州是沿海重地又是官鹽產量最高的地方,其下轄區眾多,除了百戶,也有統管多處的千戶。

張淮民年紀跟曹奎年紀相仿,隻是因為地處沿海,身形魁梧之餘臉蛋更是曬得黝黑,更有彪形糙漢的感覺。

渚州的衛所規模很大,雖然不及鎮府司但麵積也抵得上一個三進的宅院了,張淮民一一替他們安排好住宿的地方才退下。

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十分安穩。

次日一早沈君堯就已經和張淮民前去鹽鐵使杜世翰府上辦正事了,薑甯和時均吃過飯,渚州的百戶林皓已經守在一旁等著帶他們出去看看渚州的風土人情了。

薑甯和時均是來傳授詭案經驗的,但林皓看他們初來也不急著安排他們授課,準備讓他們歇上一日再忙活,三人一路吃著逛著在街上就碰上了董惜惜。

邵蘇和徐豪也是辦公事而來的自然也前去杜府了,董惜惜是打著陪邵蘇南行解悶的由頭過來的,自然不會在宅子裏傻坐著等。

“惜惜姑娘怎地一個人出行,若是出了意外如何是好,還是與我們同行吧。”

董惜惜身後並無一人,時均出於擔憂立刻邀請她同行,原本董惜惜有些猶豫似乎想要拒絕,但看了薑甯一眼還是答應了。

渚州得益於官鹽,百姓們安居樂業,物阜民豐。

街上小攤販們跟慶京相比反倒更多,各色小玩意兒引人注目,薑甯摸摸這個看看那個,不一會兒就買了好幾個小玩意兒,反倒是一旁的董惜惜隻看不買,似乎不感興趣。

三個禦寧衛和一個絕色美人逛大街,兩旁的行人紛紛注目,薑甯放下手裏的木質麵具突然明白董惜惜為何一開始想要拒絕了,實在是……太顯眼包了。

“那姑娘生得真是美啊,天仙一般呐。”

“可不是啊,膚白勝雪眉如遠山,那眼睛就這麽掃過來我感覺魂兒都丟了。”

世人皆愛美,兩旁的行人被董惜惜吸引,盯著她就是一頓誇,畢竟是慶京最出色的花魁,誰能不愛呢。

但偏偏人群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

“嘖,臉蛋和身段再好有什麽用,你瞧瞧那裙下,可是天足。”

“你不說我還沒瞧見,還真是。可惜了,若不是天足,怕是蘇姑娘都不及她半分顏色的。”

人群裏誇獎的聲音低了下去,薑甯隱隱約約聽見什麽天足一類的,心裏已經知道這是在說裹腳了。

裹了腳的叫三寸金蓮,而不裹腳的便被人稱為天足。

那些人竟因為董惜惜不裹腳就把方才誇獎她的稱讚收了回去,可真是離譜得很。

林皓一記刀眼掃向人群,人群鳥獸狀散開,他握著刀語氣尷尬,“說來也是無奈,其實長公主早就讓人來渚州宣講過不纏足還女子健康,奈何這纏足的風氣依然在小範圍盛行,不違法之事我們也管不了。”

董惜惜一直平靜地聽著,隨口又問起那個死去的蘇姑娘是怎麽回事。

年輕的林皓可沒見過董惜惜這樣好看的姑娘,她一開口林皓就感覺臉皮都發燙,咳了一下急忙接話,“有個叫蘇晴雨的清倌,憑著一雙三寸金蓮入了公子哥兒的眼,那雙腳被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堪稱仙品。不過大半年前出了點事,人已經死了。”

談及死人薑甯可就不愛聽了,董惜惜也擺擺手示意打住,話題便換了。

後來逛到天色都黑了,薑甯他們把董惜惜送回宅子,三人又拐回衛所去。

薑甯洗漱完躺進被窩的時候全然沒想過這個蘇姑娘的事情這麽快就找上了她……

第二天她照例是被敲門聲給吵醒的。

憑著急促的敲門節奏,薑甯已經知道外頭十有八九是時均了。

她起床穿衣開門,時均一旁竟然還站著林皓,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

“說吧,是不是出詭案了……”,薑甯想都不用想已經知道原因了。

林皓沒想到她如此鎮定,點點頭急聲道,“杜家的二少夫人死在自己房中了,腳上還套著一雙染血的繡鞋。”

“死人了而已,怎麽確定就是詭案呢,又沒扯上什麽詭事啊。”,薑甯一邊伸懶腰一邊往外走,四處張望著想去要些熱水洗漱。

林皓直接揮手喊了個白衣去端熱水,轉過身才搓了搓胳膊回道,“那鞋,是蘇晴雨死的時候穿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