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的二少夫人夜裏突然暴斃在床,腳上套著死去清倌的染血繡鞋,這事情實在詭異得很。

沈君堯和徐豪他們所查的杜家也正是這一戶,因為出了詭案,官鹽的調查不能拖延他們隻能把鹽鐵使杜世翰和一些文書都帶回了衛所,而薑甯和時均還有林皓則是立刻帶人出發前去現場查看。

為了抓緊時間抵達現場,兩個白衣牽馬套車把他們送往杜府,林皓在車上簡單說了一下所知道的情況。

渚州杜家的老爺杜世翰是六品鹽鐵使,管著渚州的官鹽事務,這是個肥缺,雖然官位不高但是收益頗豐,杜家算得上是渚州響當當的門閥。

杜世翰膝下有兩個兒子,但兩個都不是讀書做官的料,大兒子如今還在嚐試考童生資格,小兒子雖然不成器但好歹混了個童生資格。

這個小兒子杜彥鴻學術做得一般但十分癡迷小腳,家中所娶的崔氏女崔妍之是株洲上一任鹽鐵使崔家的嫡孫女,也是個裹了三寸金蓮的嬌小姐。

兩家聯姻那是大大的好事,但是崔妍之受不了杜彥鴻成日流連在各色女子之間,時常因為他好小腳大發脾氣。

而這個蘇晴雨,正是被杜彥鴻給相中,一擲千金標了下來的清倌。

因為蘇晴雨,崔妍之跟杜彥鴻時常吵鬧,後來大半年前蘇晴雨出事死去杜彥鴻才稍微收斂了一些,崔妍之也就消停了。

誰能想到蘇晴雨人都死了大半年了,崔妍之卻突然暴斃,腳上還套著蘇晴雨死前那雙小巧精致的繡鞋。

杜府的人沒敢往外頭說,一個個怕得不行,誰也不知道那雙繡鞋是打哪兒來的,聽說慶京能聞屍語的女仵作來了,杜夫人便立刻請了人到衛所來報案。

“蘇晴雨的死跟崔妍之有關係?”

聽完林皓的說法薑甯便開始懷疑是不是蘇晴雨的親友在借機報複,但林皓撓了撓頭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想了想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蘇晴雨出事的時候崔妍之也在場,但也隻能怪她搶占杜彥鴻的時間導致蘇晴雨獨守空閨最後被見色起意之徒殺害,倒也不是她直接害死蘇晴雨,隻是多少脫不了關係罷了。”

“可有查過殺死蘇晴雨的凶手是不是崔妍之雇的?”,時均在冊子上單獨記下了蘇晴雨的名字,他跟薑甯一樣,懷疑崔妍之是遭蘇晴雨的親友報複了。

林皓搖搖頭表示這個他就不太清楚了,“凶案歸府衙所管,禦寧衛也隻是知曉這個案子,並沒有權利插手調查的。”

薑甯和時均對視了一下,兩人心中都把嫌疑人的身份往蘇晴雨親友身上靠了。

白衣們駕車的速度很快,兩刻鍾不到就趕到了杜府,薑甯背起箱子跟在林皓身後,一路暢通無阻進了案發的院子。

院子外頭一個眼底青黑的男子正來來回回地慌張踱步,華服婦人捂著胸口坐在連廊上,還有一個臉色發白的年輕女人被丫鬟扶著站在角落上。

“杜夫人,杜二公子,這位就是薑仵作和慶京來的時百戶。”

隨著林皓走近介紹,三人的目光齊刷刷朝薑甯投過來,那男子顧不得什麽禮節一臉驚恐跑了過來,對著薑甯就開始嚷嚷。

“你可趕緊進屋去看看,是不是……是不是詭物作怪祟取了我妻子性命啊!”

薑甯皺了皺眉往後退了一步,險險避開杜彥鴻快要噴到她臉上的唾沫星子,林皓讓隨後趕來的幾個白衣把現場圍了起來,薑甯才往裏頭走。

杜彥鴻和崔妍之住的這個主屋麵積略大,方正的院子中間還有特別打造的假山流水環繞而過,窗戶關得緊密,隻有門還敞開著半扇。

時均用刀柄推開門走了進去,他和林皓一左一右護衛在前頭,薑甯跟在後麵,三人繞過堂屋和屏風,終於拐進了飄著暖香的臥室裏。

能容三人平躺的金絲楠木大**,一具穿著白色中衣的女屍直挺挺躺在上頭。

屍體雖然隻穿著歇息的中衣,但腳上卻穿著襪子,襪子的係帶還打得十分整齊。

女屍那雙隻有男子手掌大小的腳上赫然套著一雙孔雀羽毛裝飾的精美繡鞋,隻是繡鞋的部分鞋麵上沾上了黑褐色的汙漬,影響了鞋子的美感。

而這雙繡鞋並不合腳,隻能勉強容納三分之二的腳,女屍的兩隻腳後跟依然是露在鞋外的。

**的死者麵部扭曲雙眼瞪大側著頭死死看向床邊,手也呈微微鬆散握拳的狀態,仿佛是腳上的繡鞋死死絞住了她致使她暴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