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婆婆將蠟燭吹滅,推開屋裏唯一的那扇窗戶,她逆光站著看不清臉色,嘴裏說出的話卻叫時均毛骨悚然。

她給三人解釋了一下何為問米三忌。

靈媒通靈問米有三不問。

不問己親,不問枉死之人,不問無名無姓之人。

不問己親,有兩種解釋。有些地方理解為不能為客人招來已故親人詢問,有些地方如大慶則是理解為靈媒不能招來自己已故的親人詢問。

不問枉死之人,不問無名無姓之人則是如字麵意思所示,不能招來枉死之人詢問,不能招來無名無姓的孤魂詢問。

這三個禁忌都是為了防止招來的魂魄貪戀人間,來了就不肯走,直接占了這招魂的靈媒之軀。

“枉死之人一般都是惡鬼,招來了就容易被纏上。無名無姓之人沒有香火供奉,一旦應召而來基本是送不走的。而小昭就是不聽我勸,私底下替人招了枉死之魂,這是她的因果。她招的,就是那種植園的甘家姨娘。”,苗婆婆說完才在三人麵前坐下,溝壑縱橫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惋惜。

“甘家跟小昭可有不和?”

苗婆婆看了一眼沈君堯似乎驚訝於他的敏銳,點了點頭才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小昭替甘家問米之後雙方就起了衝突,甘家帶人找上了門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還連累了我,說我是個神棍。”

“小昭學了些皮毛就想自立門戶,這不就惹上事了,跟師傅根本沒有關係!”,雙髻的女子去而複返,站在門口,臉色憤憤。

“小玲,不能對逝者不敬。”

苗婆婆語氣嚴厲,小玲被嗬斥也不敢頂嘴,低著頭默默站到了她身後去。

“幾位大人,我勸你們還是別查了,小昭償了命這事就結了,要是鬧得厲害,怕是她魂魄不安,是要回來的。”

時均聽到這裏臉色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了,僵著身子站在那裏,理智告訴他不要怕沒有鬼的,但腦子卻還是不受控製幻想著冤魂索命的樣子。

“三四天之前,你在何處,可有人替你作證?”,沈君堯沒有管苗婆婆的勸誡,直視她的眼睛詢問她的行蹤。

苗婆婆又是一聲歎息,搖了搖頭,“哪裏都沒有去,我是個靈媒,外頭陽氣太盛容易影響我的體質,除了采買用品我基本不會離開這裏,沒人可以作證。”

言罷,苗婆婆站起來去擺弄屋子角落那一堆元寶蠟燭,再也沒有搭理薑甯他們三人。

倒是小玲很是生氣,總覺得薑甯他們在胡亂懷疑苗婆婆,開了門就是一副送客的模樣,“師傅待小昭極好,等著她繼承衣缽的,怎麽可能害她!大人,你們還是去查查甘家吧,當時鬧得這樣僵,指不定是氣頭上就來殺人了。”

沈君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苗婆婆,冷冷的目光隨後掃過小玲時她明顯抖了抖,但還是挺著腰不退卻。

“走。”

言簡意賅,沈君堯摸了摸腰間的刀柄,快步走了出去。

出了屋子,時均的臉色才恢複了點血色,他看了看身後逐漸變成一個小點然後消失在視線裏的屋子,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這屋子真是滲得慌,我的雞皮疙瘩按都按不住。”

薑甯的思緒還停留在苗婆婆問米的一些列操作上,絲毫沒有留意前頭走著的沈君堯突然停了腳步,一不留神直楞愣就撞了上去。

“大人你停下幹嘛,鼻子歪了算不算工傷能不能休假的?!”

沈君堯伸手按住薑甯的頭頂,將她的頭扭向了側麵,薑甯順著他目光看去,正好看見福祿考種植園的蘇大爺。

蘇大爺正領著一對中年男女往種植園的方向去,女人手裏還提了個寫著符文的黃袋子。

“大人,可能是甘家的人。”

“恩。”

沈君堯鬆開手往種植園的方向跟了過去,一旁的時均卻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薑甯有些疑惑,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時百戶,你沒事吧,別怕,真的不是鬼殺人,我跟你保證。”

時均看著前頭背影挺拔的沈君堯,又看看跟前越發俏麗的薑甯,心裏又默默覺得沒那麽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