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府司內,四人聚在桌前,蟬鳴陣陣,擾人清淨。

曹奎將奔走調查的情況匯報完畢,幾人都有些意外。

“城內的冰窖全都查了一遍,五日內進出至少兩回的人有十來個,但卻沒有任何一個跟死者小昭有關係。薑甯啊,屍體那些情況有沒有可能不是解凍導致的?”

曹奎最後一句問得小心翼翼,眼神還偷偷瞥了瞥沈君堯,生怕指揮使覺得自己對薑甯不禮貌。

薑甯也不敢說百分百確定屍體的異樣是解凍造成的,隻能回他一個無奈的笑,“曹千戶的疑惑我能理解,隻是其他的可能性暫時沒有能支持的證據,目前看來解凍造成屍體的異樣是最合理的。”

也不是說她技術不精,實在是條件有限,能推斷出這些已經是憑著她好幾年的經驗得出的結論了。

沈君堯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落在幾人麵上,一直盯著桌上的冊子,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既然找不到嫌疑人,那就一個一個排除。先從小昭開始,競爭者之間的爭執也能是殺人的動機。”

小玲和小昭並不和睦這一點沈君堯也注意到了,然而礙於苗婆婆的存在,小玲似乎有話也不敢說全,所以小玲成為了沈君堯眼裏的首個目標。

這一次的查問沈君堯打算讓薑甯單獨前往,以客人的身份去調查一二。

禦寧衛中等級最低,又同為女性,薑甯是接近小玲最好的人選。

再次來到了苗婆婆那陰森森的屋子前,薑甯換了一身常服。

她抬頭看了看門上的山羊角,這回上麵什麽也沒掛著。

薑甯抬手敲門,靜靜站在門外等待,很快就傳來了腳步聲。

開門的果然還是小玲,她看見門外的薑甯楞了一下,站在門邊上目光有些閃躲,支支吾吾問她來意。

“苗婆婆在嗎?”,薑甯不問反答。

“師傅去采買了。”

“可以進去坐下聊嗎,我想請你替我問米。”

薑甯道明來意,小玲臉色立刻變了,眼睛亮了起來,將門打開,大大方方把薑甯迎進屋裏。

屋裏依然是一股低氣壓的感覺,陰森詭異,進門就覺得溫度都低了下來。

薑甯先是假模假樣抱怨生活不如意,隨後就說要請死去的親娘上來問問話。

小玲沒有立刻答應薑甯的請求,轉身去找紙筆。

薑甯趁著她起身的間隙開始觀察桌上的東西,那個老舊的青銅燭台吸引了她的目光。

茶杯口粗細的燭台,圓形的燭托上立著一根尖錐,長度和形狀都與小昭脖子上的傷口十分吻合。

“寫下你的生辰八字還有名字,我要先測算一番告知師傅。隻有師傅才能替你問米,我還沒有出師呢。”

小玲已經把紙筆遞到薑甯麵前,薑甯收回目光在紙上寫下名字,但生辰八字是隨手填的。

將紙筆遞回去的時候,她佯裝不經意把燭台撞翻在地,然後手忙腳亂搶在小玲之前去撿。

燭台被擦得十分幹淨,燭托中除了幾滴殘餘的蠟塊並沒有什麽異樣,但薑甯一瞬間就意識到了地麵上的不對勁。

她蹲下身撿起燭台的時候另一隻手按在地麵上,此刻分明覺得地麵上的溫度隱隱低於室溫。

“苗婆婆是不是比較喜歡小昭多一些?我看她對你似乎頗為嚴厲,提一句小昭的不是她就要動怒。”,薑甯不動神色站了起來,將燭台放回桌上,將話題扯了回來。

“我比不得她,她跟在師傅身邊多年了,我才拜師小半年剛剛入門罷了。師傅把所有本領都傾囊相授給小玲了,誰知道她是個白眼狼把師傅氣得夠嗆。師傅總說我天資不足,永遠不能獨當一麵,可我總比她一個吃裏扒外的好啊。師傅就不懂這個理,什麽好東西都不想教我,藏著掖著。”

小玲說完就點燃蠟燭,抓起一把米撒了出去,隨後捏著手指閉起眼睛,開始掐算起來。

“甘家鬧上門,指責苗婆婆是騙子,因為這件事苗婆婆和小昭是不是吵得厲害?你是不是因為這個事情跟小昭起了爭執?”

“師傅才不是騙子,你別聽外頭的閑言碎語。你是不是懷疑我殺了小玲?!你別胡說!你這樣不尊敬,怎麽可能通得上靈呢!”

薑甯的話激怒了小玲,她猛地睜開眼把生辰八字扔在燭火上燒了,尖叫道,“你離開吧,不做你生意。”

“屋裏是不是有地窖?”

薑甯眼見著套不出什麽話了也懶得再墨跡,她懷疑房子底下有個自己做的小冰窖。

“這位大人,您實在是太煩人了。”

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薑甯剛要轉頭就突然覺得後腦勺一疼。

她強撐著暈眩轉身,才發現苗婆婆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了,手裏拿著一根木材,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咧著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