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穩坐釣魚台
附近的地形我早已了然於胸,鬼屋在山腳下,前方是大片民居,左右都比較空曠不適合逃命,胡不言遇到危險時必定會選擇逃向後麵的山上。靈通道長隻能通過前麵的路到達這兒,如果有幫手展開包抄,也是後麵最容易出現缺口,所以我把獵人的伏擊地點定在了後麵,離房子不到百米。這個距離胡不言剛剛擺脫後麵的人,會鬆了一口氣,但還會急著往前跑撞在槍口上,這個距離也夠獵人在其他人到達之前拿到狐屍身上的東西。
這幾天月亮都是圓的,胡不言的獸身一定會在屋頂上吸收月華,不論靈通道長能對它造成多大的打擊,都會讓它震驚並急於逃走,忽略了前麵埋伏的獵人。在這種情況下被打中一槍,它的獸身被打死的幾率極大,就算靈體還能生存,也有很大的概率被靈通道長滅了,或者急於逃走,顧不上獵人了。
我一遍又一遍推演將要發生的事,思考任何可能出現的情況,我隻有一次機會,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與玉瓷重逢之後,愛和希望點燃了我內心幾乎要熄滅的火焰,相對之前來說我冷靜理智了很多,生前的許多記憶也回來了,才能進行這樣縝密的思考和計劃,這是愛情的力量!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憑我自己的力量很難把靈通道長引到這麽遠的地方來,要是我在半路就被他的神將逮住,什麽計劃都完了。所以我還要回去,叫玉瓷向靈通道長“透露”一些情報,讓他找到這裏來,我隻需把他引到鬼屋附近,這樣就容易多了。
快天亮時我到達宋玉瓷家附近,靈通道長和另兩個道士還在埋伏。我真心有些佩服他們,他們跟我又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竟然如此鍥而不舍夜夜守候,就不怕蚊子叮嗎?
我隻能在遠處等著,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他們才離開。我急忙進入宋玉瓷的臥室,她睡得正香,側著身一隻手托著臉,幾縷散亂的頭發蓋在姣美白嫩的臉上,有一種特別溫柔的美麗和慵懶。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輕撫她的臉,快要觸及時又硬生生停住了,如今我已經無法感覺到她的溫暖,嗅不到她的氣息,隻能從曾經的記憶中去尋找,我的碰觸隻會給她帶來難受和傷害。今生今世,我還能再次擁她入懷,感受她軀體的溫度,皮膚和柔滑和芬芳嗎?
愣了一會兒,我不忍心驚醒她,盡可能保持距離僅以意念侵入她的意識,出現在她夢中。玉瓷的意識有些模糊和混亂,在夢中不知道我已經死了,卻又記得一直在找我,所以看到了我驚喜莫名,抱住了我再也不肯放開,問我去哪裏了,她很想念我。夢裏的事情大多是沒有條理和邏輯的,事實上我也無法完全弄清楚她此刻的想法。
我讓她的意識清晰穩定下來,對她說:“你醒了之後就聯係靈通道長,說你快天亮時被鬼壓床了,在夢裏知道了那個邪物來自於一個叫同安鎮的地方。”
宋玉瓷有些驚訝:“你是說我在做夢?”
“對,你現在就是在做夢,醒來之後要牢牢記住我對你說的話。明天中午12點到外麵的公交車站等著,如果我的計劃成功了,會有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來找你,送你一個黑色的圓形飾物。你說好像是你爺爺的東西,說聲謝謝就可以了,不要多說別的話。這件東西非常重要,關係到我們以後能不能在一起,一定要收好了不要讓別人看到,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好,我記住了。可是他跟我爺爺又有什麽關係呢?”宋玉瓷有些疑惑。
我不能對她說太清楚,一來她在夢中意識混亂,太複雜了她會忘了更重要的事情;二來她沒什麽心機,知道了我的計劃,沉不住氣有可能被靈通道長看出破綻。這種借刀殺人謀財害命的事我去幹就行了,沒必要讓她知道,所以我告訴她那件東西真的是她爺爺以前丟失的。
“鬼壓床”有多種情況,一種是真的被鬼壓,冰冷的感覺從腳往上延伸直達脖子,全身冰冷麻木無法動彈,醒來後身上還是涼的;一種是被精怪壓住,冷的感覺沒那麽明顯,主要是被人壓住的感覺,甚至喘不過氣來。大多數情況下,鬼怪控製住活人後隻是吸食活人口鼻間外泄的精氣,對人的身體損傷不是太大。一些猛鬼、成了氣候的妖精則能夠讓被壓的人在夢裏與之**,精氣大量外泄,不出十天就麵黃肌瘦,走路都沒力氣……我把這些常識留在玉瓷的記憶中,以防萬一靈通道長問起被壓的情況時她說不上來。
最後我交代她,靈通道長要是問更多細節時,就說是在夢裏記不清楚了。我們要做的事就是讓靈通道長與胡不言誤會起衝突,當然不能說得太清楚。
外麵越來越亮,我不敢久留,急急忙忙離開,找一個陰暗的地方躲起來。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這個計劃不可控製因素太多,謀事在鬼,成事在天,現在隻能聽天由命了。
我焦急等待著,天黑後立即飛奔往同安鎮。到了獵人的家,他已經整理好獵槍和匕首之類的東西,精神抖擻準備出發了,看樣子我昨晚“托夢”很成功,他已經相信了是祖宗需要他解救,不敢有絲毫懈怠。
再看鬼屋那邊,胡不言沒在屋頂上,屋裏也沒有動靜。距離遠了我感應不到它的存在,現在也不方便靠近驚動它,不過我有九成把握它躲在屋內。
晚上八點左右,獵人出發了,繞到了鬼屋後麵,在我給他指定的地方停下,趴在一處土坡後,架好獵槍對著鬼屋那邊。很好,我的計劃第一步已經成功!
不一會兒,一輪圓月升上了山頂,黑色的狐狸在屋頂出現了,還是像上次一樣蹲坐著,抬頭望月,一對前爪攏在胸前像作揖一樣。主角登場了,現在就等靈通道長出現,不知道他相信了宋玉瓷的話沒有,能不能找到這兒來。
我正想去找一找,把他引到這兒來,突然感應到了某種靈力波動,急忙收斂自身氣息縮到角落處。
靈力波動的地方是兩個靈體的人踏空而來,一個古裝打扮,高大雄壯,長相有些凶狠蠻橫;另一個穿著全套整齊警服,看上去很年輕,粗眉大眼,正氣凜然。
額,這兩個人拍電影走錯片場了吧?無論是服裝還是氣質都太不協調了,根本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都是陽氣,光焰騰騰,威嚴神聖,不是一般的鬼。
壯漢邊走邊說:“前麵那一棟舊屋無主,煞氣鬱結,偶爾會引來宵小之輩,但從未擾民,一向平安,應該沒有你要找的惡鬼……”
“可是我怎麽聽說前不久這裏鬧得很凶呢?”警察望向鬼屋那邊,“咦”了一聲,“那屋頂上不是有一個狐妖麽?好大它的膽子,竟敢如此明目張膽!”
壯漢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們鄉下小地方閑神野鬼多,抓也抓不完,隻要沒犯事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他們也不容易是不是?那隻小狐狸屬於一個大家族,它們做事有分寸,與人為善,並無惡行。”
警察很不以為然,緊皺眉頭,壯漢道:“兄弟你是奉命來調查的,如實回報就是了。”
警察道:“說的也是,但你可不能通風報信放走了那狐妖,否則法師來了沒有找到妖狐,領導就要怪我辦事不力謊報軍情了。”
壯漢急忙道:“不敢,不敢,兄弟你是縣衙捕頭,我隻是鄉下的小史,我就是長了十個腦袋也不敢坑你啊!”
兩人說著轉身走了,瞬間遠去。
我一頭霧水,那個警察是“領導”派來的,卻又怕“法師”怪罪,那麽應該是法師出麵叫他的領導派他來。靈通道長能夠調遣神將,上次還說要把我交給城隍,難道這個警察是他請了城隍或者什麽神仙派來的?我x,看樣子我上次猜對了,城隍就是專管鬼怪妖精的地方官,還有專職的捕快或警察,這對我來說可不是好消息。
那個壯漢應該是負責附近治安的,但明顯玩忽職守,可能還收了胡不言的好處,所以替胡不言說話。要是他罩著胡不言,或者通知胡不言逃走,我的計劃鐵定失敗,事情變得複雜了。
我不敢輕舉妄動,小心躲藏著。過了約半個小時,有三個人沿著小路走過來了,左邊的正是靈通道長,右邊的是前兩天與他一起埋伏我的老道,中間的人三十多歲,俗家打扮,從神氣來看也是修道者,正在向兩個道士介紹著什麽。
我為了收斂自身氣息,幾乎完全斷絕了外感,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麽,但他們是一直向著鬼屋那邊走去的,不必我去引他們了。
三人距離鬼屋約五六十米停了下來,湊在一起商量著什麽,接著老道和俗家弟子左右分開,靈通道長在中間,三人形成包夾之勢靠近,手上握緊了桃木劍、令牌之類的法器。
雖然“鬼差”出現有些意外,但到現在為止大局還是按我預計的發展,到了最關鍵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