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險棋

宋玉瓷肯定是站在我這邊的,她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又不知道我做過的一些壞事,所以述說的經過都是我如何被迫害、受委屈,我父母和她如何傷心痛苦,語氣真誠,感人淚下,她自己更是不知掉了多少眼淚。

靈通道長一直靜靜地聽著,眉頭越皺越緊,等玉瓷說完了他才說:“我確實不知道劉一鳴非法賣腎,也不知道他與黑社會的人有染,但是你一麵之詞我也不能全信,你跟我一起去找劉一鳴對質。”

玉瓷道:“他肯定不會承認的,我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你和我都不能讓他伏法,而且他會再派人來殺我,甚至連你都殺了。”

靈通道長哼了一聲:“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他敢這樣亂來,你要是不敢跟我去對質,我又怎能相信你說的全是真的?隻怕你也有些事不知道,趙銘誌曾經在你家附近為非作歹造成惡劣影響,到了這裏又興風作浪,鬧出了二死一瘋,加上之前死的那個人,是三條人命啊!”

玉瓷道:“剛才我已經說了,那個叫八條的流氓是誤傷,銘誌並沒有想殺他。他是殺銘誌的凶手之一,又協助劉一鳴對我不利,死在劉一鳴手裏不是活該嗎?前兩天那三個歹徒拿了刀和槍來暗殺我,銘誌是為了保護我才殺了他們,這是自衛,不是銘誌要主動去殺人,難道我們不應該自衛嗎?”

靈通道長冷笑一聲:“據我所知他們都是死在外麵,沒有進來,怎見得他們是來殺你?即使他們真要對你不利,趙銘誌弄出一點動靜嚇走他們就可以了,又何必下此毒手?你心向著他,已經被他迷惑,不知道他的殘暴歹毒,再執迷不悟,終要害人害己。”

媽的,說了半天他還是不肯放過我,我火了,授意玉瓷說:“那三個歹徒身上都帶著你畫的符,銘誌要是不趁著他們爬牆的時候襲擊,就沒辦法對付他們,那麽你現在看到的就不是活人而是屍體了!你畫的符幫助歹徒行凶殺人,就等於是給他們提供武器,假如我被殺了,你也是凶手!也許警察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人間的法律製裁不了你,也許天上的神仙是你們BOSS,會包庇著你,可是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問心無愧嗎?”

“啊……”靈通道長像是被當頭敲了一棍,臉色大變,“我,我不知道,不是我給他們的。”

玉瓷道:“他們的護身符是劉一鳴給的,這也證明了他們是劉一鳴派來殺我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警察問問,至少還有兩張符是完整的,你不會連自己畫的符都認不出來吧?”

靈通道長受了很大打擊,愣在那兒,大門外傳來一陣陰森森的笑聲:“嘿嘿嘿……好一個糊塗透頂是非不分的牛鼻子,助紂為虐,橫行霸道,草菅人命,三清道祖都為你臉紅了,你還在自鳴得意。”

“誰?”靈通道長大喝一聲,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兩眼精光閃爍盯著大門外。

門外閃現一個人,約五十來歲年紀,蓄著尺許長的花白胡須,清矍儒雅,服飾樸素,像是一個頗有學問的鄉下老者。

靈通道長“咦”了一聲,露出震驚之色,叱道:“大膽妖孽,青天白日也敢在人間現身,以為貧道的法劍斬不得你麽?”

老者的眼光變得異常明亮,亮得有些妖異,冷笑道:“你有些修為,就可以肆意殺戮了麽?我孫兒胡不言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要把他趕盡殺絕,連屍首都不留!”

我大吃一驚,這個老頭是胡不言的爺爺?此刻玉瓷看到的是如假包換的活人軀體,並非靈體,也就是說這隻老狐狸已經可以變成真正的人了!

靈通道長問:“你說的是同安鎮那隻狐妖麽?它在人煙稠密之地現身,肆無忌憚鬧得沸沸揚揚,這是它自尋死路!”

老狐狸怒道:“不可能,我家兒孫個個言行謹慎,從不妄為,倒是你這個牛鼻子是非不分,糊塗又強橫,必定是你冤殺了他!”

靈通道長大概想到了當初是宋玉瓷提供的情報,他才找到同安鎮去,下意識地望向宋玉瓷。老狐狸受他的影響,也把眼光轉移到了宋玉瓷身上。

玉瓷被靈通道長一看,已經有些心慌,再被老狐狸那妖異的眼光一瞪,立即神魂動搖,意識開始混亂,想要說出實話。我暗叫糟糕,急忙以我的意念幫助她抵抗老狐狸的眼光,但這樣一來玉瓷身上就顯現陰煞之氣,靈通道長和老狐狸都知道了我的存在。

老狐狸的眼光放開了玉瓷的眼神,略往下移,落到了玉瓷胸口處,玄武墨玉牌正是貼身藏在那兒!它是妖物,感知能力比人類要靈敏得多,凝神關注之下當然也就能隔著衣服“看”到裏麵的玄武墨玉牌。

這下糟糕了,隻要老狐狸跟靈通道長多說幾句,就會知道是我使了借刀殺人之計。這件事是玉瓷穿針引線的,玄武墨玉牌也在玉瓷身上,老狐狸絕對不會放過她,我當然也逃不了,這件事一揭穿,正邪雙方都要我的命……

“快,把玉牌拿出來交給靈通道長!”我對玉瓷說。

“什麽?”玉瓷以為她理解錯了。

“老狐狸已經看到了玉牌在你身上,如果知道是我們指引靈通道長去殺了胡不言,必定遷怒於你,不會放過你。把玉牌交給靈通道長,它的仇恨就會轉移到靈通道長身上,讓他們產生誤會自相殘殺,隻有這樣老狐狸才不會再找你麻煩。”

玉瓷很焦急:“那你就會落在靈通道長手裏,他會殺了你的!你是想要為了我的安全自己去送死?不行,不能這樣,我不給他!也許靈通道長更厲害,能殺了它……”

我急了:“老狐狸是一個大家族,就算靈通道長殺了它,還會有很多妖狐來找你報仇和奪回玉牌,不死不休。靈通道長多少還會些講道理,未必會立即殺我,我還有逃走的機會,兩害相權取其輕,快交出去,等到老狐狸開口詢問就太遲了!相信我的判斷,快,快!”

情況複雜,玉瓷的心神完全亂了,在我一連串催促之下隻好伸手到衣內掏出了玄武墨玉牌,遞向靈通道長:“道長,他就在這裏麵,希望你的慈悲之心能一視同仁,念在他是受害者網開一麵。”

靈通道長從來沒有見過玄武墨玉牌,並不知道是來自於胡不言身上,見宋玉瓷肯主動交出來,立即伸手接過。

老狐狸見到玄武墨玉牌更加憤怒,陰森森地問:“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

我叫玉瓷立即回答:“在古玩地攤上買來的。”

老狐狸先入為主,已經確定了胡不言是靈通道長殺死的,我和玉瓷都沒有殺胡不言的能力,與靈通道長又是敵對的,不可能與靈通道長合謀殺胡不言。胡不言死後屍體是獵人處理的,獵人把這塊玉牌當古董賣掉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老狐狸相信了玉瓷的話。

靈通道長全神貫注提防著老狐狸暴起傷人,因為根本沒有見過玄琥墨玉牌,一時之間怎能想到這塊玉牌是一切事件的導火索?他沒有往深處想,迅速用一張道符把玄武墨玉牌包起來,塞進了口袋內。

我的靈識被道符靈力完全隔絕,無法知道外麵的情況了,也沒辦法逃出去。我很焦急,不知道靈通道長跟老狐狸有沒有打起來,誰輸誰贏,玉瓷會不會有危險。

我是迫不得已才會這樣棋行險著,剛才隻要有一方冷靜一點多問一兩句,就會發現一切都是我操控的。還好如我所料,老狐狸與靈通道長都在高度戒備,滿懷敵意無暇多想,我轉移仇恨的計劃成功了!

假如老狐狸殺了靈通道長,就永遠不會知道我的借刀殺人之計,玉瓷是安全的;假如靈通道長殺了老狐狸,沒有人追究玄武墨玉牌的來曆,靈通道長應該也不會再尋根問底。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他知道了一切全是我搞的鬼,他是有德行的道士,隻會找我算賬,不會遷怒於玉瓷……

我想了很多種可能,無論如何玉瓷都沒有親自參與,玄武墨玉牌也當著老狐狸的麵交出去了,她應該是沒有危險的。隻要她沒事我就放心了,我落到誰手裏都沒關係,最壞也就是個神形俱滅。為了救自己愛的人而死,那是死得偉大,死得其所,比其他死法有價值多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應到了靈通道長。他用手握著玄武墨玉牌,所處的地方是一個不大的房間,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前麵的牆上掛著三幅神像,應該是道教的三清,另外供有幾尊已經熏得烏黑的木雕神像和一些神位。供桌上放著香爐、燭台、清水、令旗、令牌、桃木劍、木印、筆墨朱砂等等。

靈通道長不僅沒死,還把我帶到這樣的地方來,這是要三堂會審判處我死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