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庶女發威
上晌客人不多,隻除了攜夫歸寧的四位姑奶奶,因著閔華回來,琉璃又往蘇姨娘處陪著說了會兒話才過前頭找別的姑娘。
婉華她不熟,客氣問侯了幾句便與浣華退了出來,去找淑華。淑華有了身子,現在卻還看不出來,但是做著婦人打扮的她看上去很有幾分雍容的氣質了,但是說話還是那個調調兒,十句話裏倒有三句在故弄玄虛,但是沒辦法,誰讓人家子玉兄吃她這一套。
少不得又提起長公主送她那龐大一筆見麵禮的事兒來,琉璃早已經麻木了,對於她們的打趣連害羞都懶得害羞,倒是毓華眼裏的狠戾讓她提高了幾分警惕。
這幾年的經曆使得她對於府裏的宴會什麽的有著本能的警覺,因為這實在屬於事故多發時間,要害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當眾出醜,或者說避人耳目做點什麽事,實在太容易了。所以她打定主意,今兒凡是有毓華在的地方她就不露麵,身邊跟著的人至少不能少於兩個,也不往偏僻無人的地方走,要從根底上杜絕何毓華對她施下詭計。
有著毓華喪心病狂在前,原本輪不到她來提防她,可是自打杜睿明白地跟她說過會來提親之後,她心裏反而因此多了層顧忌。她明白在這個府裏再怎麽爭也爭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因為她終究會要從這個地方嫁出去,而決定何府裏的人將來怎麽看她的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她嫁給什麽樣的人。她不能
奢望有比杜睿更好的人選了,也許從某個角度來說,她是在利用杜睿的身份為自己加碼,可是除了這樣,她還能怎麽做?
所以在明確了長公主與杜睿的心意之後,她不得不愛惜眼下所擁有的這一切。畢竟稍有不慎,她極有可能反被毓華利用,造成無法彌補的後果。所謂捧得越高摔得越狠,她不比這府裏任何一個姑娘,她如果最終被淮寧侯府放棄,等待她的是比餘氏出來更難以麵對的將來。在報仇與前程二者之間,自然以前程為首要。
蘇姨娘其實也是這麽個意思。所以並不與何蓯立過不去。反而愈加殷勤了幾分。不管怎麽樣,這個女人在琉璃這裏,確實也是用了幾分真心思。
但是這世上還有句話叫做防不勝防,就在琉璃集一切力量避免與毓華碰麵之時。毓華在梧桐院後茅房前把她堵著了。
“淮寧侯府的大門,不是你這種賤人可以進去的!”
何毓華也沒帶人,看她那架勢,仿佛憑她一己之力就能將琉璃撕個粉碎。
來梧桐院其實是淑華的主意,因為這是出嫁後除了歸寧後頭次回來,須得來拜訪恩師,於是召集了同窗過的姑娘姑奶奶們全都來了。郭遐讓任苒拿了許多東西招待,琉璃早起時肚子有些微疼,也不是腹泄。說不上什麽感覺。倒有些像是來月事的前兆,於是便往茅房多跑了兩趟。
茅房在後院芭蕉叢後,離前堂可還有段距離,喊是聽不見的,而這會子蕊兒月桂也不在身邊。毓華雖沒人在側,但她有備而來,任憑這幾年琉璃筋骨活動得再棒,也沒十足的把握打得過她。
然而一摸袖子,倒是又有了把握。早上何毓華那枝金釵此刻正還揣在袖子裏呢,此時眼下無人,她要是用那把金釵把她一把捅死了,再把她拋屍放到茅坑,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想了想還是不行,此處可不是別的地方,難免會牽累郭遐。
“進不進得了,不是你可以說了算的。”琉璃看著指甲尖兒,慢條斯理的。既然都堵上門了,誰怕誰啊?最多來個魚死網破,她要是弄得她進不了杜府,她也必定要弄得她進不了祈家的門!
毓華胸脯起伏著,目光變得狠戾,“你在金泉寺跟長公主說了什麽,讓她突然對你這麽好了?你有什麽資格得到這種榮耀,這一切本該是屬於我的!”
琉璃原本說完就要走的,懶得跟她瞎扯乎,但是聽她這麽一說,倒是又聽出幾分蹊蹺。她抬頭掃了她兩眼,道:“你是不是喜歡杜睿?”
毓華猛然一震,臉上漸漸泛紅。琉璃心下了然,不免嗤了一聲。她原以為毓華之所以忍不住要殺她,乃是因為覺得尊嚴被琉璃侵犯,讓她沒了麵子所以才這麽做。沒想到她竟是真的對他動了心,而讓她越來越恨自己,直到要親手把自己殺了才甘心的原因就是因為嫉妒。
“你想多了。”既然知道了真相,她就不在乎多打擊她兩下了,“就算長公主喜歡你,杜睿也不會娶你的。他雖然也不並一定娶我,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你這輩子是別想跟他在一起了。你要是命好,興許可以順順利利嫁去定北王府做你的二奶奶,若是命不好,那就難說了。”
“賤婢!”
毓華漲紅著兩頰,雙肩顫抖著,仿佛忍無可忍。
琉璃對這兩個字已經免疫,瞪了她兩眼,便推開她往外走去。
“你站住!上次在宮裏沒讓你死成,倒讓你多活了些日子!但是你以為從此就能穩穩當當嫁進淮寧侯府去享福,那你是作夢!”
琉璃才走了幾步,忽聽她從身後追來,才避開身退開兩步,就見她忽然從袖裏掏出個小瓷瓶來,伸手將蓋子拔開,對著自己就是一揚!
琉璃自然退後躲避,但那裏頭竟然裝的是瓶水液樣的東西,有幾滴沒躲得過,沾在衣服上,竟瞬間就被燒出了幾個大窟隆,甚至已經露出了手臂!今兒這衣服穿得可不薄,就是火燒還得燒上一會兒,這要是直接淋到了皮膚上,那還有命在嗎?!
說時遲那時快,毓華又已經將瓶子裏的水往她身上潑來。琉璃有了防備,當下將往芭蕉叢後躲去。
芭蕉寬大的葉片阻擋了毓華的襲擊。琉璃趁機從地上撿了個瓠磚頭砸向她腳尖!磚頭要命中腳尖還是極為容易的,何毓華瞬時中招,捂著腳尖倒在了地上。
琉璃急步過去將她掉落在地的瓷瓶撿起來查看,裏頭還有些許,她滴了一滴在草上,那草頓時化灰了。
她知道有種東西叫做綠帆水,但凡沾上肌膚可立時見骨,從她衣服上被燒出的幾個大洞看來,這裏頭裝的應就是綠帆水了。所幸袖子裏藏不得什麽大物件,這瓶子甚小,而且口子也不大,並不能潑出多少,但是即便是很少,方才那幾滴若是落在她臉上,那她不用說跟杜睿怎麽樣了,就是想再嫁出去都難!
毓華想站起來搶奪,琉璃飛快掏出金釵抵住她喉嚨,咬牙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她頓時變了色,激動得要跳起來:“我的金釵!果然是你拿了,你這個賤人!”
琉璃將金釵又抵進去了一點,“是我。你莫不是以為我根本不懂複仇兩個字怎麽寫?”
毓華大口喘著氣,死命瞪著她,卻又不敢動。琉璃將綠帆水的瓶子垂在她麵目上方,傾斜了瓶口,“算起來,你欠我兩條命,我就算把你剁成灰閻王老子也不能說我絕情。你既然喜歡被毀容的感覺,那我也懶得殺你了,就讓你當個白骨人罷。興許那位祈二公子會十分喜歡這樣的妻子。”
“你敢!——”
毓華淒厲地叫起來。
“琉璃!”
穿堂下忽然傳來淑華與浣華的驚叫。
毓華肩膀驀地垂下,睜大眼盯著琉璃。
琉璃眉頭一皺,將瓷瓶金俱都不動聲色收回袖子,對走過來的二人道:“你們也來了?”
淑華打量她們二人片刻,盯著她破爛的衣服上,“你這是怎麽回事?”
琉璃低頭看了眼,輕描淡寫道:“不慎被茅房裏的薰香燒著了。我先回房換件衣裳,再來尋你們。”
也不再看她們任何一個,轉身便出了去。
回到房裏蕊兒也是嚇了一跳,見著琉璃又是臉色鐵青,問起緣由,琉璃將綠帆水的瓶子扔了給她。蕊兒嚇了一跳,險些沒抓穩,抬起頭時臉色都已雪白了,“她,她怎麽會有這個!這東西官府可是禁銷的!”
琉璃冷笑道:“官府禁銷,禁得到右丞相府去嗎?!她這段時間頻頻去找餘氏做什麽?”
蕊兒顫著唇說不出話來。
琉璃瞟了她一眼,利落地換了身粉紫色襖裙,“你把月桂海棠叫來,讓她們找幾根棍子,跟我上正房!”
蕊兒見她已經氣衝衝出了房,也知道這是要算帳去了,連忙地喚了月桂海棠去拿棍子,自己也跟了上去。
毓華的院子就在正房偏廈裏,守門的幾個丫鬟見著琉璃帶著人氣勢洶洶進來,下意識便要上來攔阻,其中一個婆子還要擺毓華乳娘的架子,琉璃下巴一揚向月桂道:“誰攔打誰,往死裏打!”攔門的幾個先也作不怕死的樣子挺著不動,月桂當先一棍子撲在那乳娘腰上,院裏頓時響起一片殺豬聲。
琉璃徑直進了毓華房間,指著屋裏道:“把裏頭東西全都給我砸了!砸好了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