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成酒樓,須賈住在總統套間,聽到有人敲門:“請進。”見進來個叫花子,心想,這秦國也太那個了吧,國家賓館也讓要飯的進來,畢竟是到了外國,也不好耍在國內大官的脾氣,隻好扔了1兩銀子給叫花子。

但見那叫花子接了銀子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須賈有點煩,語氣還是很平和:“是不是嫌少呀?”

“很多了,大人真是大方,我來是想謝謝你的,但不知如何謝法?”

“謝我倒不必了,不就是1兩銀子麽!”

“我不是謝大人的銀子,是來謝大人當年想殺沒殺死的恩情!”那叫花子說。

“殺你?沒殺死?你是——啊呀,你不是範睢麽?你還活著呀!”須賈大為詫異。

“我是範睢,多謝大人當年嘴下留情,沒讓魏齊當場殺了我!”

叫花子原來是範睢,當真讓須賈驚恐萬狀,這人當年被打得隻有出氣沒有進氣,被扔進茅坑,後來被打死,打得稀爛,魏齊相國親自驗屍的呀,怎麽還活著,還活到秦國來了!

“當年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懷疑你是齊國間諜,更不該把自己的懷疑報告魏齊。我向你磕頭請罪!”說完就磕了兩個響頭。

“大人太客氣了,我受不起,快快請起。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相逢一笑泯恩仇。”範睢很是大度,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看你……還要著飯,人在他鄉,混得也不太好吧,我這還有20兩銀子,你拿去吧。冬天快來了,這件皮襖是昨天到秦國才買的,你也拿去,好過個冬。我秦國還得呆幾天才能回國去,有什麽困難,這幾天還可以來找的!”須賈很為當年多嘴而後悔,現在能幫範睢一點是一點,多少可以緩解自己的愧疚。

“大人來是不是要見張祿張丞相呀?”範睢問。

“是說了,我來了三天,他都不接見,正愁這事呢。”

“那明天早上,我來帶你去見張丞相——我在丐幫有熟人,能幫你見到張丞相的。”

須賈當然願意了,魏國都急死了,怕白起攻打。

第二天,叫花子範睢來到廣成酒樓。須賈請他吃了早茶,二人起身前往張丞相府。

來到張丞相大門,須賈見那大門上守衛對叫花子範睢行了個禮,很是好奇,難道說秦國的叫花子都這麽NB?邊想邊和範睢進入大院,隻見那些大大小小的進進出出的官員,也都向範睢行禮,更是莫名其妙,忍不住地問:“範睢,你是丞相府的?”

“不錯,我是丞相府的……”範睢拉長了音。

須賈急不可耐地又問:“你是丞相府的人?是看門的還是掃地的?”

邊說邊來到丞相府客廳,範睢請須賈坐了客位,自己坐了主位,須賈怕範睢這舉動被張丞相看到,對他對自己都不好,急得那須賈拉起範睢坐到自己邊上:“範先生,你剛才坐的可是主位,那是張丞相的位子,我們是來求人家的,不要惹主人不高興。”

範睢看須賈是真心為自己好,心中的怨氣也就沒了。

這時,辦公室主任鄭安平穿著很華貴地拿著文件進來,一看須賈,老鄉見老鄉,親熱地招呼,又是茶又是煙又是好聽的話。

須賈是認得鄭安平的,不知道這麽多年他跑到秦國來了,還做丞相辦公室主任,真是發達了呀,有權有勢有錢,指著範睢,就對鄭安平說道:“鄭主任,我們三個都是老鄉,我得批評你!”

“大人有話盡管吩咐,小的一定照辦!”鄭安平很會說話。

“你看你,都丞相府為公室主任了,有權有勢的,為什麽不幫我這範睢範兄弟一把,親不親,故鄉人嘛!你看範兄弟混得不是很如意呀,有空也在張丞相麵前舉薦舉薦呀!”

“哈哈……”鄭安平……笑嗆著了,茶水噴得滿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個……很好笑麽……我說的可是肺腑之言呀!”須賈撓撓頭,不知所以。

好半天,鄭安平才止住笑,挺胸站立,麵對範睢,一個軍禮:“報告張丞相,這是擬定的幹部任命文件,請你簽字!”

範睢踢了鄭安平一腳,接過文件,來到辦公桌,提筆刷刷簽字。

隻看得須賈眼睛都要跑出眼眶了,“噗通”跪倒,痛哭流涕,雙手直扇自己耳光:“範……不不不……張丞相,饒命,饒命,範丞相!”

範睢和鄭安平對了個人眼色,哈哈大笑:“須

賈請起,你雖可殺可恨,卻是無心之過,看在你還這麽有老鄉之情,故人之意,真的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起來說話。”

鄭安平拉起須賈,撫著走不穩路的須賈坐到椅子上,見丞相要處理軍國大事,就離開大廳。

“須賈大人,來找我,可有重要事情麽?”

“有有有……張……範丞相,我們魏國和秦國是有合約的,互不攻打,你看,現在武安君殺了我們13萬多,還虎視眈眈地想攻打魏國,20萬大軍陳列我國邊境——”

“白瘋子殺13萬魏軍,可不是在魏國地盤上呀?這怪不得我們吧?再說,原先和魏國是有合同的,可那是魏冉穰侯那個老匹夫簽定的,現在換了丞相,難道魏國不知道?”

“這個……”須賈心想,丞相換了,國家沒換,國王也沒換,難道你能當秦王的家?

“看在你我老鄉份上,我不難為你,白瘋子大軍可以撤回。但是——”

須賈一看最關鍵時刻到了,豎起耳朵聽。

“魏齊,魏齊的腦袋給我送來!——其它的都好談,要不然,武安君人屠神功,你們是見過的,更是聽說過的吧!”

須賈本以為要地要錢要女人之類的條件,來的時候就和魏齊、信陵君和魏王商量好了底線,再割10座城池,隻要能和平,隻要人屠不去屠。——可萬萬沒想到,張丞相就是範睢,更沒想到這範睢把軍國大事當私仇,這不是明擺著公報私仇麽!

須賈敢答應10座城池,卻不敢答應送魏齊的人頭——要知道,魏齊不僅僅是魏國的相國,更重要的是魏齊是信陵君和魏王的叔叔呀!就是魏王親自來談和,也不敢答應送魏齊人頭這個條件呀!

“範丞相,這個——我也實話實說,要錢要地要女人,我可以作主,你就是要我的頭,我現在就可以給你。你要魏齊的頭,我隻能回去報告魏王了。看在魏國是你故鄉的份上,請武安君暫緩進兵!”

“可以,不過不要讓我等得太久,白瘋子沒多少耐性,再說20萬大軍糧草也是個不小的數目。”

第二天,須賈見過秦王之後,就飛馬回國。範睢找來鄭安平,讓鄭安平到白起的丐幫要求不斷更新魏齊的消息。

此後第四天,鄭安平來報:“須賈飛報魏王,魏王先找來信陵君,兄弟二們商理半天,最後決定,讓叔叔魏齊辭職,或許能解您的恨。”

鄭安平接著說:“那魏齊聽說你沒死,還當了秦國丞相,當時就嚇暈了。不過——”

“不過什麽?”

鄭安平見範丞相黑著臉,有點怕。“魏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搜索當年抓捕你的幾個軍官,找到2個,當場就砍了那2個軍官的頭。然後才拿出相印,辭職了。”

“辭職?我範睢之恨比天高呀,他們也太抬舉我了,我的心胸沒他們想的那麽大度。我是一餐之恩必報,一拳之仇必複,睚眥必報,辭職就行了麽?”

鄭安平低著頭問:“那還真讓武安君打過去麽?”

“這倒不一定,報仇的法子多得是。那信陵君號稱最禮賢下士,最能屈己待人,如果我把信陵君冤枉地打得隻剩一口氣,扔入茅坑,尿他屎他,還要殺了他,他能不恨麽?”

“那現在如何辦?”

“等著——讓丐幫通知魏國的朱亥師兄,讓他盯著魏齊,先不要動手,你先下去吧。”範睢見鄭安平離開,咬著呀橫著臉狠狠地說,“一劍殺了那老東西,不解我心頭之恨!——等等再說吧,讓他慢慢地死才過癮,先讓時間煎熬他,讓危險恐嚇他,這叫鈍刀子殺人!”

又過了三天,鄭安平來報:“丐幫最新消息,魏王和信陵君見武安君還陳兵邊境,兄弟二人專程到魏齊府上,帶去許多黃金。”

“魏王想做什麽?”

“魏王兄弟二人請叔叔喝酒,勸魏齊離開魏國避禍。”

“那魏齊是什麽態度?”

“魏王*他離開,他還有什麽話好說,隻好痛哭流涕地答應離開魏國,到外國流亡。”

範瞧嗬嗬大笑:“*他逃亡,真是天報應呀,我們當年不是死裏逃生麽?也讓他嚐嚐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滋味,好極!好極!——我倒要看看,他能逃出我的魔掌不能!”

範丞相還在自言自語:“任你逃到天涯海角,我自逍遙賞玩,看看哪國敢收留你?貓戲老鼠的遊戲也挺好!——他這樣跑,丐幫傳遞消

息速度就不能及時了,對,請大師兄徐福來個神行千裏。”

轉身寫了幾行字,交給鄭安平:“派人送不周山鬼穀洞,請徐福老道士按我說的去盯著魏齊,不能讓他跑出我們的視界。”

第10天之後,鄭安平來報:“徐福道士傳來消息,說魏齊跑到他女婿趙國平原君那兒了。”

“趙國平原君,傳說是個人才,專門收藏各國逃犯。這個平原君,還真有點麻煩,是個可以用自己的命替換逃犯之命的人。不能在平原君眼前殺魏齊,說不定平原那腦殘的能替魏齊死的。——我也不忍心殺這樣的好人呀,如果當年鄭安平你和王稽不收藏我,我早就死得連渣都沒了。我還是有點人性有點良心的人呀!”

鄭安平左手右手互相搓著:“那怎麽辦?就這樣放了魏齊?”

“放他?我有那麽好心麽?我有那麽大量麽?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轉身寫了封信,交給鄭安平,“讓徐福交給魏國須賈。”

第18天,鄭安平又收到情報,急急跑來報告:“魏王和信陵君想念妹妹,派人去趙國接來了妹妹和妹夫平原君,平原君想回趙國,魏王和信陵君死活不讓。好象是軟禁趙國平原君似的!——丞相,你說這魏王有點過份吧,哪能扣留妹夫啊!我真是搞不懂。”

範睢很自戀地笑笑,“上次給須賈的信,你沒看?”

“大人說笑了,我什麽時候敢私拆過你的文件呀?!——我明白了,魏王扣留平原君是丞相你的意義。”鄭安平諂媚地笑著說。

“不要說得那麽難聽,不是扣留,是熱情招待。”範睢詭異地笑笑,“兩天之隻內,必有結果,這兩天,隻要是有關這魏齊的情報,第一時間報上來!”

“是,遵命!”

……

北風呼嘯,白雪怒吼,子夜時分,趙國邯鄲城內平原君官邸,一座小木屋,一個麵色憔悴雙眼紅腫的老人,弓著腰,衣衫殘破,長發散亂,不住地長籲短歎,火盆裏的火苗也有氣無力地暗了下去,孤苦的油燈一明一暗地哭泣著……

隻聽那老人向外麵大吼一聲:“下來吧,烤烤火,生死不論!”

屋外,高大的樹梢之上,一個白色肉球飄飄而下,無聲地落在小木屋的門前,推門而入,坐到火盆旁,烤起火來。

那披頭散發的老人,拿出酒菜,放到火盆旁邊的小桌子上,倒出兩杯酒,兩人碰杯,無言中仰頭喝幹。

深夜之中,大雪狂飆,小屋之中,酒入愁腸。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著喝酒,杯杯喝幹……

四壺酒喝幹,那老者雙手一攤:“請教一個問題,你從魏國追我到趙國,一路追來,有那麽多動手的機會,為什麽不殺我?”

那侏儒看了他一眼,仍然沉默著。

“再問一個問題,你這樣來去無影,快如閃電的刺客高手,在魏國這麽多年,信陵君那小子就沒發現你這個人才?”

那侏儒又看了他一眼,依然沉默著。

“你不說明白,我死也合不上眼的。我知道我必死,我也知道自己死的理由,隻是你總得讓我死得瞑目呀!我也明白了,與其這樣天天活在死亡的恐懼之中,不如早死早超生!”

侏儒隻得長歎一聲:“我就破一回行規。——我們刺客,10步殺一人,萬裏不留名,信陵君如何能發現我,他這個人好的是虛名。”

“我隻追你,盯著你,而不殺你。這是我這次接受的任務,我也不知道這樣是為什麽。——多浪費時間呀,我一劍出手,不就了結了麽,讓我天天在寒冬臘月吃著雪,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呀!”

“我明白了。好個歹毒的範睢,他是嫌一劍殺了我不解恨呀,他要我天天活在恐怖之中,他想讓我生不如死,他是想折磨我玩呀——哈哈哈,我偏不遂他的願!”

“哢嚓”刀光一閃。

侏儒沒想到魏齊敢和自己動刀子,早漂移到刀光之外,單手按劍,盯著魏齊。

隻見那魏齊的頭在脖子上晃了晃,滾落在地上,熱血噴得滿屋都是,原來他是自殺。

侏儒朱亥用布包好魏齊的頭,飛身沒入大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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