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中恢複了平靜,雙月和落雪之中,隻剩下了女仆和貓。
茱莉亞對著光禿禿的牆壁愣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站在雪地中的貓咪,於是小心的蹲下來拍拍手,輕聲喊道:
“到這裏來,我們去馬車上好嗎?”
巧克力看也不看她一眼,順著牆邊被雪覆蓋的生鏽的木梯,靈巧的跑到了一旁矮房的屋頂。趴在那裏奶聲奶氣的叫喚了一聲,琥珀色的豎瞳炯炯有神的看著牆壁的位置。
“用投影的身體進入詭境,會怎麽樣呢?”
這是詹金斯邁入詭境時才想到的。
即使已經升到了3級,但眩暈感和嘔吐感還是讓他無比的難受。他艱難的單膝跪在地麵上,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這裏的溫度比起魯恩市區高很多,房間很狹窄,一如既往的沒有像樣的照明工具。
身邊是米勒小姐和另一位不認識的年輕女士,詹金斯認為這就是多洛麗絲·金斯利。
“3級,和我一樣。”
房間中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窗戶像是第一個詭境中那樣被木板和釘子嚴嚴實實的封了起來。
房間中央是一張麵積誇張的圓桌,桌上是密密麻麻的盆栽。一個胡子幾乎要拖到地麵的老人站在桌旁,提著一盞老式的黑色油燈,麵無表情的看著黑暗中的三人。
“米勒小姐?原來你也是……”
年輕的女士驚訝的喊道。
米勒小姐眯起了眼睛,毫不客氣的說道:
“茱莉亞擔心你的情況,於是讓我們進入這裏幫助你。這是我的朋友,波洛先生。請記住,這一次你欠了我們很大的人情!”
“我知道。”
大概是被米勒小姐強盛的氣勢壓倒了,她也不詢問兩人具體的情況,而是忸怩的道謝,然後又小心的用餘光打量一旁的這位陌生的男人。
和米勒小姐的相識,開始於她送來的威廉姆特先生的信件。雖然隻有短短的不到一周的瞬間,但斯圖亞特小姐早已被這位女士不凡的談吐和卓越的見識所折服,此時知道她是恩賜者,竟然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但生長在宮廷中,她也不會這麽容易就相信一個人。雖然對米勒小姐的觀感很好,但出去以後,還是要仔細調查她的身份背景。
米勒小姐又詢問了金斯利小姐進入詭境的原因,她總不可能是主動進來的。
“我倚在牆上,等著茱莉亞來接我,然後忽然就掉進來了。”
“……”
三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就結伴走向了那位老人。
他那雙無神的眼睛依次打量三人,然後僵硬的扭動身體,指向圓桌上的那些盆栽。
“每人選兩盆,澆水。”
詹金斯借此機會打量著這張圓桌,桌上的植物千奇百怪。隻有很少的一部分和普通的花草類似,其餘大多數的顏色和形狀,絕對不是正常植物能夠擁有的。
放在最中央的那三盆格外吸引眼球,其中一盆隻是簡單的在泥土上插了一根樹枝,另一盆中是有著嘴巴和舌頭的人頭,頭顱下方本應是脖子的位置是綠色的莖,嘴巴張開流出口水,也讓詹金斯看到口腔中那一簇一簇的黑色毛發。
最後一盆的樣式普通,但七朵花瓣卻是七種不同的顏色。這個他認識,彩虹花,盛開的花朵具有【微效惡意許願術】的超自然能力。
再眨眨眼,五顏六色的靈光布滿了整張桌子。
“這裏沒有水壺。”
他指出這一點,一扭頭,看到米勒小姐正扶起跌倒的金斯利小姐。
“怎麽了?”
“不要看左手邊外麵第二圈的第三盆花。”
米勒小姐小心的提示,“那裏麵種的東西有些特殊,我不確定是不是我認為的那個。”
詹金斯點點頭,向著女人們靠近。餘光小心的瞥了一眼桌子的那個位置,密密麻麻的眼球掛在燈籠草樣的植物上。雖然感覺有些惡心,但並沒有其他的不適感。
“我沒有看到水壺。”
他再次重複了自己的話。
“用你們的血。”
麵無表情的老人這樣說道,冰冷的聲調根本不像是活人。至今為止碰到的詭境主持者,隻有那個懂得索要賄賂的列車員才能感覺到人性。
那家夥究竟特殊在哪裏?
“我們需要澆到什麽程度?”
“直到它們生長完成。”
他幾乎沒有停頓的回答,語氣依然平穩的像是機器。
詹金斯點點頭,看向米勒小姐和金斯利小姐。
“什麽看法,還有,這裏是不是越來越冷了?”
“這很正常,詭境又不是避難所,不要期望可以在這裏長久的停留。”
見金斯利小姐一臉猶豫的看著毫不緊張的兩人,米勒小姐又好心的補充:
“雖然我們都是低級恩賜者,但曾經共同經曆過一個詭境,所以有一些經驗。哦,我是2級。”
詹金斯的嘴角抖了一下,雖然內心很想吐槽,但還是重重的點頭:“我也是2級。”
“嗯,我也是2級。”
金斯利小姐也緊跟著說道。
雖然大家都在撒謊,但詹金斯覺得自己和米勒小姐大概都能知曉金斯利的真實等級,而後者大概在半信半疑的狀態。
對於這位女士的初印象差不多已經建立了,有著合格的謹慎和警惕心,但受實力所限無法做到更好。對比同齡人來說,這已經很優秀了,詹金斯猜測她應該是十八歲左右。
“所以我們真的要滴血嗎?”
年輕的小姐遲疑的問道,但不敢再看那張桌子了。
“詭境的規則一定要遵守,隻是方式而已。我們至少要做到兩點:滴血,讓滴血的兩盆植物生長。”
米勒小姐一邊說著,一邊伸出細長的手指在空氣中點了點。金斯利小姐看上去很費解,漂亮的藍色眸子盯著她。而詹金斯能看到,她正在使用一個以【數學之理】為核心的大型連鎖能力,至少有六枚光點同時亮起。
“我有一個占卜類的能力。”
她向金斯利小姐解釋,然後又看向詹金斯:“怎麽樣,你先來還是我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