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老人雖然也是人類的形態，但耳朵的形狀棱角分明。那不是精靈或者人類耳朵的形狀，而是一種名叫【凡格斯妖精】的異種，族群與冰霜巨人有著世代的仇恨。
凡格斯妖精是真正的和平種族，它們全族信仰正神【傳承賢者】，以坐在家中看書消磨一生，為畢生追求的生活目標。
詹金斯能夠看出麵前老人的種族，銀笛小姐和魔法小姐自然也能看得出來。三人都猶豫著沒有開口，不知道麵前這個像是在市政廳門口，笑著領取救濟糧的老人究竟想要做什麽。
“歡迎……哦，三位都是愛好和平的種族，我很歡迎你們。不過那邊的小木偶，請看好你的貓。”
“喵～”
巧克力不甘示弱的開口咆哮，在其他人聽來這就像幼貓在撒嬌一樣。
“雖然我很想就此放過你們，但這裏畢竟是詭境……”
老人的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如果不是因為書架上這些可怕的禁書，以及從天花板懸垂下來的密密麻麻的眼睛，那麽他大概真的就是一名和藹的圖書管理員了。
“年輕人們，酒水就在你們身後的架子上，但想讓我喝下去可沒那麽容易。”
他的眼睛掃過站立著的三人，掛著和藹笑容的臉上，嘴角忽然向上咧，幾乎要咧到耳朵後麵。
“我們來交換知識吧，隻要讓我滿意，你們就可以離開……如果你們真的願意離開。”
這具蘊含著威脅意味的話有兩層含義，首先三人要提供令人滿意的知識，然後他們還要有能力承受交換而來的知識。
詹金斯感覺這幅場麵似乎在哪裏見到過，一陣恍惚後，終於想起了高呼“知識就是力量”的黃金人。
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胳膊被能量化的手臂扯了一下。身後的魔法小姐對著詹金斯搖搖頭，然後讓身軀內遊動的符文悉數飛出，在空氣中組成了一個詭異而宏大的儀式陣法。三根指針在那儀式中飛速旋轉，這種感覺讓詹金斯想起了那座被摧毀的座鍾。
“時間倒流……有趣的知識。”
老人點點頭，嘴巴裏的舌頭像是全部伸出來，將自己的整張臉都舔舐了一遍。這不是凡格斯妖精的模樣，凡格斯妖精雖然也是異種，但根據詹金斯所知，它們的舌頭和人類是相同的，而且並不能做出如此惡心的動作。
“所以，這到底是什麽奇怪的種族？”
雖然目前的進展還算順利，但若有若無的陰霾依然壓在詹金斯的心上。
“我接受你的知識，非常有趣。”
說著，空氣中浮現出一遝空白的紙，將剛才被展露出來的符文陣印在上麵。老人猛地咳嗽一聲，然後忽然大聲說道：
“@￥＃￥％％……％￥＃”
那是一段以通用語解釋，毫無意義的語言。但如果拋棄語言本身的概念，這段話則可以解釋為：
【這裏是“人性浴池”的碎片！】
一瞬間的精神衝擊甚至讓詹金斯都有些晃神，他聽到身後銀笛小姐手臂上符文鏈斷裂的聲音，以及噴血的聲音。而站在詹金斯前麵的魔法小姐，能量化的軀體更是出現了將要潰散的症狀。
女人的身軀有那麽幾秒，完全的消失在這片空間，但最後還是穩定了下來。能量軀體的顏色幾乎變成透明，而布滿在身軀中的符文，也隻剩下不到十分之一。
魔法小姐還算幸運，銀笛小姐在這非法知識的衝擊下，居然又昏了過去。這讓詹金斯想起了奧黛麗小姐用奇洛語說出【詭境主宰】時的情況，剛才的那段話，絕對是不亞於奇洛語的古老語言。
“你還好吧？”
他詢問道，先將銀笛小姐拉到牆邊躺好並使用【生命本源】為她治療，然後伸出手想要攙扶魔法小姐。但他木製的手直接從軀體中穿了過去，眼睛看到胸口那根符文項鏈上，已經出現了裂痕。
“該死！”
魔法小姐非常不優雅的罵了一句，然後自己扶著地麵站起來。她搖晃著頭，像是失去了平衡感，整個人都是一副東倒西歪的模樣。女人的身軀現在已經脫離了物質形態，【生命本源】的治療能力大概對她沒用，所以詹金斯才將寶貴的治療機會用在了銀笛小姐身上。
她看上去形不成戰鬥力了，但能夠活著就是萬幸。
“你去照看銀笛小姐。”
詹金斯輕聲說道，然後帶著自己的貓走到書架旁看向輪椅上的老人。
“【人性浴池】？不知道這是哪位主宰的世界？”
他強撐著惡心和不適感，裝作鎮定的問道。
“現在是你給我知識，不是我給你。”
飽含著惡意的聲音這麽回答道。
詹金斯心中一驚，雖然過往猜測過詭境是異世界的碎片，但這是第一次得到正麵的承認。既然老人沒有反對他的說法，那麽就說明，至少目前所處的地方，的確是從某位主宰的世界上剝落下來的。
“果然，這些在物質世界得到不到回答的疑問，隻能在詭境中想辦法獲知……以前浪費了很多機會啊……”
思索間，心中已經明白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麽。他深吸了一口氣，先激活了【木製身軀】，然後按照記憶中在月末呢喃獲知的《自然之歌》，將調子輕緩的哼唱出來。
詹金斯本人沒有什麽音樂天賦，現在的哼唱複原度不到百分之六十。但這就足夠了，隨著調子出現，身體的木製結構也開始變化。
他沒有因此變高或者變胖，但身上的木紋正逐漸加深，木頭的顏色也開始變得古舊起來，甚至出現了包漿。當整首曲子都結束後，詹金斯感覺自己身體的堅硬程度，已經可以和鋼鐵相媲美了。
“完整的《自然之歌》？有趣，物質世界還真是能人輩出……讓我來想一想，應該用怎樣的知識來回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