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話說半句是個啥意思,看我這巴掌沒處放,打算讓我放你臉上是怎麽地?”孫大爺舉著手,兩隻眼睛瞪著張三德。
“您了別著急啊,我這也是心裏不好受,就因為好賭,拿這錢我就去了賭館,想給秀娘再置辦套衣裳,結果,都讓賭館那幫黑心的混蛋給坑去了,眼見沒錢給秀娘贖身,我也不能厚著臉皮失約,於是當天夜裏,我就去找秀娘,跟她約好帶她私奔。可事情沒那麽容易啊,那幫打手要錢不要命,追著我倆到處跑,結果慌不擇路,我帶著秀娘又跑到上次摸了寶貝的藍葬崗子。事情就……”說道這裏張三德竟泣不成聲。
孫大爺還是老樣子,拔出腰上別著的煙袋鍋子,點上一鍋旱煙遞給了張三德,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說:“抽吧,興許明天就抽不上了,也沒準你說完後麵的話俺就一巴掌把你拍死,我看你啊,還是別想那些沒用的了。”
張三德接過煙袋並沒有抽,隻是擦擦眼淚繼續說:“後來,我想既然到了這裏也是老天安排,見沒人追來此處,我便又想再挖兩口棺材看看,興許弄兩件值錢東西以後好跟秀娘過太平日子,我找了兩塊破瓦就開始挖一處露了棺材頭在土外的墳,開棺一看,我就樂出屁來了,裏麵躺著個老頭兒,頭上戴個圓頂子小帽,中間還有塊翠玉的帽正,我心想,這可是值錢寶貝,二話沒說我就給摳下來了,我哪知道,這塊玉剛摳下來,這他媽死鬼嘩啦一下就坐起來了,倆手掐著我脖子從棺材裏撲出來,給我按到地上就要啃我。我當時已經尿了,手刨腳蹬全沒用啊。”
張三德猛抽了一口煙,略帶抽泣的繼續說:“還是我那秀娘,見我要歸位,就衝了過來,雖說女流之輩,可她卻比我勇敢的多,她用手裏的燈籠拚了命的砸那老鬼,結果那老鬼衝她去了,一把就給秀娘撲倒了,畢竟是個女人啊,她哪有反抗的力氣,還沒等我回過神,秀娘已經讓那老鬼把脖子啃掉一半,血呼呼流,我情急之下找石頭要砸那老鬼,他卻自己燒著了,好像是撲倒秀娘打翻了燈籠,把自己燒著了,那老鬼蹦進棺材手舞足蹈了好一陣才一動不動了。我嚇得不敢過去看,過了半晌才發現,那東西已經死絕了,秀娘也早就斷了氣。”
金子和孫大爺聽著故事,不住的搖頭歎息,看張三德的眼神,他沒有再編故事,孫大爺問:“那之前你說的什麽盜墓賊,收古玩的那些個破事,都是你編的故事啦?你個王八羔子,見錢眼開啊,那塊帽正是鎮屍的玉啊,不過老夫沒想到的是,你竟然對個窯姐兒還挺重情義,後來咋樣了?”
“後來,我把秀娘背回了家,我想,這輩子沒能給她個歸宿,變賣家當也得把她安頓個好陰宅,於是我偷偷把秀娘的屍首帶回了家,好生藏了起來,可後來卻發生了怪事,就在當天後半夜,秀娘又活了,雖然神誌不清可確實活了,於是我又驚又喜,可看她木頭一樣沒了生氣,我也怕有什麽變故,就把她暫且關在一間小屋裏,到點給她送飯吃,夜裏過去看她,時間長了,見沒什麽可怕的,我也就睡在那屋陪她。可後來越來越不對勁兒了。”張三德說完唉聲歎氣。
孫大爺一皺眉說道:“你個傻東西,你那窯姐兒早變了僵屍了,你還給她背回家,你就該一把火給她燒了,也好讓她早日升天。可是啊,世人就是如此愚昧,總是憑著一己私欲去決斷別人的生死,真是可憐又可悲。你接著講。”
“是啊,我也看出她變了,可我又沒有錢給她治,她餓起來就像發瘋一樣,雖說不會傷害我,可我也不能看她難受,於是我就趁著天黑在村裏偷雞摸狗幹點小勾當,沒想後來被村裏人發現了,我就在村裏散步謠言,說是我看見僵屍了,村裏人信以為真,就組織了壯丁夜裏巡邏,我怕事情敗露,趁著沒被人發現,就把秀娘背到南頭的枯井,用繩子把她吊到井底,趁著村裏人心惶惶,我也容易得手,隔三差五抓些雞鴨貓狗的來喂給她,可後來突然有一天,我發現井底的秀娘不見了,隻剩下空空的繩子垂在井裏。”
“原來如此,那井底的枯骨也想必都是你給那僵屍婆娘捎去的美餐吧,我看你那秀娘八成是發現這隧道後,掙脫繩子爬進來了吧。”孫大爺猜測到。
“是啊,可我當時不知道,我就順著繩子下到井底,發現了隧道可我卻沒敢進去,便又偷偷回了村裏躲在家裏不敢出門,越想越害怕,沒曾想,後來村裏真的出現了怪物傷人的事,而且還是看不到的怪物,被重傷的幾個村裏人甚至都沒看到那怪物長啥樣,隻有你父親與那東西交了手,可也沒逃過一劫。”張三德用手指著金子,金子一把將他的手撥拉開,不去看他。
孫大爺沉吟片刻說道:“恩,那這麽說,你家有老娘的孝順事跡自然也是胡扯的嘍,我看你小子就是罪有應得,這都是報應,為人要行得正坐得端,夜裏才不怕鬼叫門啊。想必,這屍變之後的秀娘和那傷人的怪物之間必定有著某種聯係,看來這事情還遠不止我想的那麽簡單,哎,隻怪師父他老人家也沒算到啊,早知如此就不淌這趟渾水。”
“我說大爺,您老怎麽垂頭喪氣的,您不來誰來啊,您老神通廣大還有辦不成的事?”金子拍著孫大爺肩膀勸解他。
“我說二位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騙你們,壓根兒就沒有什麽盜墓賊,我家也沒有八十的老娘,都是我一個人王八蛋,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您二位趕快隨我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跟您說……”就在張三德使勁用手搖晃著孫大爺的同時,屋外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那叫聲聽起來充滿著無比巨大的哀怨,似乎快要斷氣的烏鴉在臨終前,發出最後的鳴叫一般,充滿了無限的絕望與憤怒。
三個人同時一驚,張三德頓時嚇得毛孔都立起來了,整個人蜷縮到角落裏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孫大爺站起身,貼著門框仔細向往打量,卻沒發覺什麽動靜,金子手中握著無名,緊緊抓住張三德,怕他再耍什麽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