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家中仍然沒有人回來,大老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我看出他的用意,便一語道破天機:“哎,我說,你別在我這墨跡了,有什麽事趕緊去辦你的事,明天該上班了,回去早點休息,別又耗到半夜才走,我表妹今天不回來,你等也沒用。”

被我一句話說破,大老王突然一下麵紅耳赤的說到:“哎,老郭,你可不能這樣說啊,好像我來你們家是為了看你表妹,我要真是為了你表妹,我,我怎麽也得買點東西,哪能空手來啊,再說,還能跟你聊這麽多嗎,還不是因為咱老同學多年的舊情份嗎,你看你這人真是的。”

我心中偷笑,估摸著雀兒也快回來了。說曹操曹操就到,話還沒說完,雀兒就哼著小曲兒從外麵回來了,今天她出門比較早,我沒注意,進屋一看,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風衣,看上去很成熟很幹練,不過雀兒這些衣服都是幻化的,也隻有我們幾個知道。

大老王見我所謂的表妹回來了,騰的一下臉就紅了,雀兒有意逗她,故意做出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對著大老王微微點了個頭,叫了聲王哥,哎呦,那叫一個酸哦,我當時就石化了。

大老王已經完全被雀兒的精神打擊所擺布,陷入了神魂顛倒的狀態,恍惚著站起身說了句:“那,那什麽,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啊,表妹再見,啊不,老郭,再,再見。”

我看著他飄飄搖搖的出去了,便馬上追了出去,狠狠的瞪了雀兒一眼,她調皮的對我吐了吐舌頭,我追到大老王問他:“等等,你不是說找我有重要的事嗎?光他媽扯淡了,這一下午你也沒說到底是什麽事。趕緊的,別廢話。”

大老王這才恍然大悟,用手一排腦門兒說到:“哎呦,你看,差點忘了正事,是這樣,咱們小學同學要搞什麽再聚首聯誼會,日子就定在下周的周六,為什麽我這次花了這麽大力氣到處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你看我這腦子,差點把最關鍵的忘了,地點就在咱們學校門口集合,上午八點,千萬別遲到啊,就這樣,我先撤了,跟你表妹說,下次再來給她買糖吃。”

“買你大爺,趕緊滾蛋。”看著大老王嘿嘿的笑著走遠了,我關上門,後背倚在門上揣著手尋思著他剛才說的話,媽的,小學同學,聚會,搞什麽名堂啊,老子才不稀罕去見他們呢,這個大老王,故意憋到最後才說,愣是將了我一軍啊,說什麽兄弟情分,原來是為了這事才到處找我,王八蛋,鬼才跟你去呢。

轉過來的一周,過的很平淡,除了交稿子的時候碰到程書迪,對我提起他家原先裝修的一個工人師傅原來就是之前那座小山村出來的,我也算明白為什麽老程也會被命運牽扯著去了那個地方,看來事事皆有定數。

周末很快又到了,夜裏,我躺在**反反複複睡不著,這一周沒有再聽到樓上的鋼琴聲,可心裏一直放不下大老王上周說起的同學聚會,一種天生的好奇心似乎又一次占據了我全部的大腦,我幹脆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這些沒用的事,搞什麽聚會,都是些無聊的人才做的事。有那時間,我還是睡我的覺。

第二天早六點多,我不知為什麽就早早的起了床,在街邊吃過早點後,漫無目的的散步,卻好像早有目的的來到自己曾經就讀的小學門口,我一再告訴自己不是來參加什麽聚會的,隻是想借這個機會,偷偷的,在遠處,看看那些曾經熟悉的麵孔。

我說不清自己這是一種什麽心態,卻隻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樣,舞台落幕了,就隻能躲在陰暗角落裏獨自失落。

學校的樣子已經和二十多年前大不同了,簡直可以說是今非昔比,重新翻修的教學樓非常氣派,牆麵從一片灰白色變成了磚紅色,玻璃擦的鋥亮,隔著鐵門望進去,操場也寬大了許多。

今天是周末,所以沒有學生,我偷瞄了一眼鐵門裏麵,見沒有人,便三兩下的爬上了牆頭,高高的站在上麵,揣著胳膊,向校園內眺望,回憶起小時候在這裏揮汗如雨的日子。

這時,下麵一個人突然對著我大叫到:“哎,上麵那人,你誰啊,你趕緊給我下來,聽見了嗎,趕緊下來。”我低頭一看,是傳達室的大爺,我見他十分眼熟,便蹲下身仔細辨認了一下,嘿!這不之前我上小學時的大隊輔導員嗎?怎麽他娘的成了傳達室看大門的了,有點意思。

我仍舊蹲在牆頭上對著他嘿嘿直笑,他站在下麵插著腰,伸出一隻手,指著我破口大罵到:“你他娘的聾了,耳朵裏塞驢毛兒啦?我說話你聽不見啊,趕緊給我下來,不然我報警了啊,聽見了嗎,趕緊下來。”

我嘿嘿的又笑了兩聲,然後對他說到:“李老師,你沒收我那幾條紅領巾可還沒還給我呢,按理說,老師沒收東西也是要歸還的吧,你不但不還大夥兒的東西,聽說還在學校內私自販賣,你說你這事兒,該當何罪啊?恩?”

我裝作一副官腔的摸樣兒,故意想要戲耍他,下麵站著的老頭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繼續開罵:“混小子,我他娘知道你是誰啊,我沒收的東西多了,你哪隻眼看見我賣了,誰稀罕你們那些個破玩意兒,就你們那紅領巾,那叫紅領巾嗎?不是用來擦汗就是摸鼻涕,早都給你們扔了,混蛋,趕緊給我下來,小心摔死你。”

嘿!我這脾氣一下就被他這兩句話給拱上來了,我指著下麵的老頭子說到:“我跳下去砸死你,你知道你毀了多少青少年兒童幼小的心靈嗎?就你們那幾塊料,也能說自己為人師表,找學生家長吃拿卡要,把學生硬生生的分好壞,評優劣,辦各種補習班圈錢,上課卻不好好教,哪個學生家有錢就各種諂媚,還有那最可惡的王禿頭,竟然猥褻男童,你們不怕遭天譴啊,我告訴你,給老子閉嘴,老子就想在這坐會,看看小學的風景,有種你就報警吧。”

看我一再叫囂,下麵的李老頭子突然啞了火兒,他唉聲歎氣了好半天,一個人失落的轉身走開了,似乎說了什麽,可我卻沒聽清。看他一副狼狽相,我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可能太過分了,畢竟人家年紀已經很大了,於是我縱身跳下牆頭,追著他來到傳達室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