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哼了一聲,然後憤憤的說到:“男人都一樣,玩膩了,再好的女人也是多餘,其實我們倆在一起的八年裏,分分合合有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我求著他,才又回到一起,隻不過這最後一次,我沒有再去求他而已,我覺得自己像隻可憐的寵物,每天活在那種可怕的恐懼中,生怕有一天醒來,自己又被遺棄了,所以,與其那樣生活,還不如幹脆就做一條流浪狗來得痛快。”

秦雪的話,對我的觸動非常大,我原以為她隻不過是個大小姐的命,多少還有些公主病,可沒想到,眼前的她,和我臆測中的那個女人相距甚遠,坐在我麵前的這個女人,似乎和我一樣,裝著一個倔強的靈魂,卻生活在一片無盡的灰色中。

秦雪低著頭,思索了片刻,又繼續講著她的故事:“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拋棄我,也不明白我為他做了這麽多,他為什麽還是會說出我這裏不好那裏不好,總之,在他眼裏,我就是個全身都是毛病的蠢材,我越是想用盡全部去愛他,甚至給予他我所擁有的一切,可越是這樣,他越是想遠離我,就像看到什麽肮髒的東西,他的那種眼神,我現在,仍舊記得。”

我見她又開始出神,開始說些瘋話,於是趕快刹住車,不要她再繼續聊這個話題,我安慰道:“好啦,好啦,我們不說這些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隻能說那個男人不懂得珍惜,秦雪可是我們班花,這麽漂亮的女人,他不要有的是人喜歡,他眼瞎,哈哈,我們不提他,不提他。”

秦雪哼了一聲,仍舊低著頭,纖細的手指不停的撥弄著咖啡杯旁邊的勺子,在玻璃材質的桌麵上發出當啷當啷的聲音,這時,她身邊的鬼影,突然起身,我這才注意到,他那根本沒有雙腳的下半身,一直處於懸浮的狀態,他飄忽著來到我的麵前,似乎對於我們的話題想要發表什麽意見,我見他慢慢的蹲在我眼前,一臉嚴肅的衝著我,把他那張陰氣凝聚的鬼臉慢慢湊了過來。

我不想讓周圍的人發覺我的異樣,於是克製著自己的表情,可突然,他一反常態,猛的露出一臉的猙獰,那黑洞洞的兩隻眼窩裏,露出兩團黑色的霧氣,而那張扯開的嘴,就好像要把我整個吸進去一樣,我清楚的看到那張嘴裏麵,一股黑色的陰氣正在形成一個漩渦,那裏麵是無盡的黑暗和痛苦,我已經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呼之欲出的那股邪惡的力量。

隻一瞬間,我後背的冷汗已經冒了出來,我吞了口唾沫,就這樣安靜的和這東西對視著,過了片刻,他慢慢的收回了那圓張的巨口,似乎是明白這樣嚇我,也無濟於事,然後脖子向後微微的收了收,可緊接著,又猛地撲向了我,我原本剛剛放鬆的心情,突然又被什麽東西緊緊的勒住了一樣,我連忙用手在眼前一揮,嘴裏罵了句:“去你媽的,給老子滾一邊兒去。”

眼前的秦雪,被我嚇得突然抬起頭,身邊靠得比較近的幾個同學,紛紛向我投來鄙夷的目光,我尷尬了片刻,然後嘿嘿一笑說到:“啊,那,那什麽,大老王這個二百五,剛才衝著我瞎比劃,又做鬼臉兒又不知道說些什麽,我倆鬧著玩呢,沒事啊,沒事,大家別見笑,我倆鬧著玩兒呢。”

見我隻是開玩笑,大家又回過頭各自聊著自己那些吹牛皮的話題,秦雪歎了口氣,繼續坐在沙發裏發呆,而眼前的鬼影,這時,卻不知去了什麽地方,從這間屋子裏徹底消失了。

我見沒人注意,用手擦了擦頭上的汗,然後剛要繼續再問秦雪的事,身旁一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是劉神父,他對我搖了搖頭,似乎是要我暫時先不要再去刺激秦雪,然後把耳朵放在我耳邊,用最輕的聲音說到:“你覺得,剛才那東西,是個什麽?地獄的惡魔嗎?這屋裏,似乎隻有你和我能看到,希望他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我對著劉神父點點頭,深呼吸了幾次,然後壓低聲音說:“看來之前你跟我說的那些驅魔的故事,真的不是跟我吹牛啊,原來你一直都能看到,那,小的時候,學校裏經常出現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是不是從那時候就已經都能看到了,所以,所以你才像我一樣,從來不說話。”

“是的,就連老師提問,都隻是站起來一個字都不說,寧願去罰站,你不是也一向如此嗎?那些東西,難道那個時候,你敢說出去嗎?我當然不是因為做了神父才能看到那些東西,而是因為一直都看得到,才知道這個世界根本不是我們從書本上學到的那個樣子,所以才做了神父。”

我用手拍了拍劉神父的肩膀,嘿嘿一笑,總算是在生活中找到了一個誌同道合的人,話說之前,我隻是把劉神父當做一位出家人,既尊敬,又多少有些瞧不起,總覺得他們雖然日日鼓吹宗教,卻不了解這世界的本來麵目,充其量隻是葉公好龍,或是盲人摸象。

而今天,我才徹徹底底對劉神父改變了看法,現在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僅次於一塵大師,沒辦法,我這條命,是一塵大師換來的。我小聲問著劉神父:“你,有沒有帶那些什麽驅魔的工具什麽的,幹脆把他收拾了。”雖說劉神父知道了我倆都能看到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可我卻不想讓他知道我家族的身世,還有我那些玄之又玄的手段。

劉神父微笑著看了看我,對我說到:“我們驅魔的時候,靠的是信仰的力量,堅定的內心,會產生無窮的力量,地獄的魔鬼自然不敢靠近,而並非是靠什麽工具,如果有的話,十字架、聖經、聖水,也已經足夠了,我出來的倉促,除了隨身帶的十字架就沒有別的,嗬嗬,我知道你有手段,這種事對你來說,應該是家常便飯吧,又何必問我這個外行呢。”

我驚訝的看著劉神父,他隻是嗬嗬一笑,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回去聽大老王他們吹牛皮了,我愣了幾秒,然後搖頭一笑,看來這劉神父,也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啊,我身邊的高人太多,以後,還是得多向別人多學習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