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神父披上圍巾匆匆離開了咖啡館,身後的一幫同學,還都全神貫注與聊天中,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離去,也沒有人注意到我們幾個激烈的言語,還有那邪惡的鬼魂曾經出現,大老王仍舊和石峰不知道在吹些什麽東西,顯得精神抖擻的樣子,秦雪低著頭,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中。
我用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子對秦雪說:“內心的平靜,哼,內心的平靜隻能你自己向自己尋求,那是一種無欲無求的狀態,是一種放下,一種寬容,一種釋懷,是一種看淡人生的態度,你這樣充滿了仇恨和憤怒的心態,怎麽可能獲得真正的平靜,我也想,我們每個人都想,那是一種無限放大的幸福狀態,但誰能真的做到,什麽都放下,什麽都不再爭,你想想吧,你現在的狀態,簡直糟透了。”
我抬頭看了看門口的掛鍾,時間,已經不早了,想著這一天不能都跟她浪費在這裏,於是我起身對秦雪說:“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對了,我勸你還是多去教堂和劉神父聊聊,畢竟,你們都是教內的,很多事還是可以說得來,對於你的遭遇,我深表遺憾,可我,嗬嗬,畢竟隻是個普通人,幫不上你什麽忙,隻希望你的生活能越過越好吧。”說完,我也披上外衣準備出門,我尤其不想那大老王看到,要不然,又要跟他沒完沒了的扯皮。
走出包廂,推開玻璃門的一瞬間,我在門鏡的反光中,看到秦雪也在匆匆的收拾東西,恐怕是也要離開這裏,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可惡的鬼魂又再一次出現在門鏡中,他用那種極度醜陋的嘴臉,瞪著那兩隻深陷的黑窟窿,死死的瞪著我,我隱約,還聽到幾聲毒蛇吐遜的絲絲聲。
我皺了皺眉,推門出了咖啡館,然後一轉身,影身在門廊後的角落裏,幾秒鍾之後,秦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街邊,她左顧右盼,顯得非常緊張,我見她拉著咖啡館門外的侍從一個勁兒問著:“你好,那個,你看到剛才有個男人出來嗎?看到他王往哪邊去了嗎?大概跟你差不多高,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短發,長得很清秀,哎呀,你到底看到沒有啊。”
咖啡館的侍從,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話,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到,我捂住嘴看著秦雪著急的樣子,偷偷暗笑,笑她明明心裏急求一個答案,卻嘴上還有逞能。
要說這人啊,都是賤骨頭,你越是想幫他,他就越是跟你較勁,你甩下他不管,由他自生自滅,他反倒激活了某種求生的欲望,這種人我見得多了,無非就是活的太舒服了,整天欲求不滿,無病呻吟,所以,我才一直懶得管閑事,我嗬嗬一笑,轉身,進了咖啡館旁邊的胡同,拉緊外衣的領口,匆匆走向回家的路。
這條胡同,是我小的時候經常出入的地方,上學時家住的方向,剛好會讓我上下學經過這裏,那時候,還能看到很多人進進出出,而現在,已經少有人經過這裏,可雖說周邊已經改建成現代化的商業街區,可為了保留部分有爭議的老建築,這條胡同兩旁的三層小樓,很幸運的被保留了下來。
胡同的左邊被改造成我們聚會時的那間兩層的咖啡館,裝修風格帶著一股濃重的老上海風格,右邊是一座空空的舊樓,窗戶的玻璃,碎了一片,咖啡館一層,老式的磚牆上,懸掛的空調外機,此時正在嗡嗡作響,我不耐煩的抬頭看去,卻發現,這好端端的晴空萬裏,怎麽突然就烏雲遮頭了呢,難道是……
還沒等我把事情想明白,隻聽見頭頂不遠處,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緊接著嘩啦啦的一連串響動,我餘光稍稍向上一瞟,便知道不妙了,一大片碎裂的玻璃從天而降,直奔著我頭頂就砸了下來。
我心頭一緊,這他娘的誰們家啊,真夠沒素質的,大白天的搞什麽鬼,我腳下一點,身子向旁邊一擰,以最小的移動距離,躲過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好在,除了我,這整條胡同裏,就沒有其他人了,不然傷到誰,還真說不定。
我側身背靠著牆,抬起頭向上望著,心中暗罵,他媽的,現在這沒素質的人太多了,弄不好又是哪家在裝修房子,我壓了壓心中的怒氣,算是沒有把心裏的話罵出來,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剛轉身準備離開,忽聽背後一塊蓋在空調外機頂上的石棉瓦板,不知道什麽原因,自己在那裏咣咣的響起來。
我砸了個嘴,覺得很是不耐煩,正當我回頭一瞥的功夫,那塊半人多長的石棉瓦,嗖的一聲就朝我飛了過來,而周圍卻什麽都沒有,絕對不是外力的影響,而是那塊石棉瓦憑空自己就朝著我飛了過來,我見這路數不對,便一晃身子,躲開了飛來的石棉瓦,好在速度不是很快,不過它對準的,可是我的脖子,要真是砍上了,照樣,能削掉我的腦袋,看來這其中,必定有鬼。
貼著肩膀飛過去的石棉瓦,咣當一聲砸在我身後的牆上,發出一連串的聲響,街上的車輛依舊來回穿梭者著行人很少,沒有人注意到這條胡同裏發生的意外,我首先聯想到咖啡館裏見到的那鬼魂,說不定,就是那東西在跟我過不去,於是我幹脆站在原地,整了整衣服,手揣著口袋說到。
“得了,別他媽藏著掖著的,有什麽意思,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大白天的,跟你老子這裝神弄鬼的……”我話沒說完,隻見眼前的鐵皮垃圾箱開始劇烈的抖動,並且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垃圾箱的頂蓋啪啪的亂響,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半步,沒想到兩句話,把這鬼東西給激怒了。
就在我遲疑的瞬間,垃圾箱的蓋子啪的一聲打開,裏麵的東西一股腦的飛了出來,幾支酒瓶子朝著我的腦袋就飛了過來,我唰的一下翻開慧眼,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沒辦法,趕緊跑吧,於是我腦袋一扭,轉身就跑,酒瓶子追著我,一連串的打在旁邊的牆上,劈啪亂想,玻璃碴子亂飛,酒瓶蓋兒亂蹦。
我雙手抱著腦袋不停的左躲右閃,可身後飛過來的東西卻越來越多,劈裏啪啦的打在我的背上,非常的疼,就在我慌不擇路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幾支爛香蕉皮和破塑料袋正巧掉在我腳下,我一個沒留神腳下一滑,整個人摔了個人仰馬翻,差點沒把我這口氣給摔背過去,我嘴裏罵著:“我靠,跟老子動真格的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