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看著小三兒遞過來的兩個豆餡饅頭,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嘿嘿的兩聲陰笑,然後出其不意的一巴掌把小三兒手裏的豆餡饅頭打落在地上,接著,破口大罵到:“小王八犢子,你他娘真當老子是個臭要飯的啊?弄兩個破饅頭打發我,我告訴你,別他媽給臉不要臉,老子在這車上混了幾十年了,什麽小日本子,八路啊,國軍啊,老子都他娘的打過交道,還沒人像你小子這麽不買賬的,怎麽著,你家大人沒教過你啊,生你這麽個沒教養的東西,給臉不要臉,我呸。”
小三兒心想,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卻無緣無故換來一頓臭罵,再加上自己母親給蒸的豆餡饅頭被扔在地上,小三兒心中的一腔怒火騰的一下就頂到了腦門子上,他不顧父親前麵說過的話,大聲說到:“你個老家夥,給你吃的你不要,你想要什麽,我告訴你,錢我沒有,你在我這討不到便宜,趕緊走,別煩我。”
本以為自己的一頓雷煙火炮,會讓這乞丐啞口無言,可誰知這乞丐卻探出他那隻黑炭一樣的小手,啪的一下把小三兒的手腕子給抓住了,就這麽一下子,小三兒突然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自己的手腕子,出溜一下就鑽進了自己身體,瞬間流遍了全身,他變得全身酸軟無力,想喊,也喊不出聲,那隻手就好像鐵釺子一樣有力,死死的夾住了自己的手。
乞丐見自己已得手,嘿嘿笑著說到:“小東西,老子看上你這身兒衣服了,正好給我孫子穿,還有你脖子上這塊銀鎖,我一眼就看出這是個有年頭兒的老東西了,正好我老乞丐拿去換兩個錢花,你給我吧你!”說著,乞丐就要伸手去搶小三兒脖子上那塊銀鎖,而周圍的人,要麽回頭裝作看不見,要麽低頭不語,任憑這乞丐氣焰囂張,車廂裏的人就是每一個敢站出來說句話。
可就在這乞丐的另一隻手剛要抓到小三兒脖子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麽地了,這乞丐突然就臉色一怔,兩隻眼睛瞪著,嘴張著,整個人瞬間定在原地一動不動了,小三兒詫異的看著眼前的乞丐,愣了一陣,又趕忙伸手把脖子上的銀鎖塞進了衣服裏麵,自己往父親的身邊使勁靠了靠。
乞丐就這麽伸著兩隻手,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車上的人一陣**,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明明剛才還囂張得很,怎麽突然間成了木偶兒,一動不動了。難不成是讓人點了穴了,還是哪根筋搭錯地方了,總之,是眾說紛紜。
小三兒一臉的迷茫,盯著乞丐看了半天,還是摸不著頭腦,可當他下意識伸手去拉父親的時候,才恍然間發現,報紙下麵,從父親的衣服底下又伸出一隻手,而這隻手正探出兩個指頭,像一把劍一樣死死的指著眼前的乞丐,可看看身邊的父親,明明兩隻手正在端著報紙,眼睛依舊在報紙上掃來掃去,這衣服下麵的第三隻手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
雖說那是自己的父親,可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小三兒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正要說些什麽,事情又發生了變化。就在這時,父親下半身冒出來的這莫名的第三隻手,劍指一揮,眼前的乞丐隨著劍指的方向,呼的一聲就倒了過去,整個人跨過小三兒一頭撞在了車廂的窗戶玻璃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緊接著,乞丐的半張臉死死的被什麽東西按在了玻璃上,一動不動,麵部扭曲到無法形容,而這股力量還在不斷的向乞丐的頭部施加著壓力,小三兒看著,耳中似乎可以聽到乞丐的頭骨被擠壓得發出吱吱的聲響,他開始害怕,生怕這乞丐的腦袋會嘭的一聲炸開,他不知道父親到底做了什麽,隻感到一陣陣慌亂和恐懼。
而這時,身旁一直坐著不動的父親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從報紙的上麵探出頭來,兩隻眼睛眯縫著看著乞丐小聲說道:“這位朋友,我們爺兒倆這次出門太急,身上沒裝太多錢,出門在外還需要這些錢應急,所以也拿不出多餘的錢給你,孩子小不懂事,不明白道上的規矩,讓你下不來台了,你就多見諒吧,看在我的份上,算了吧。”
乞丐仍舊一語不發,隻是臉上的表情比剛才變得更加痛苦,那張被無形的重力壓製住的臉拚命的做出一副憤怒的表情,可卻依舊無濟於事。
這時,小三兒清楚的聽到自己的父親用一種極其微小,小到似乎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對乞丐說到:“老東西,不知死的鬼,你剛才說誰是王八犢子來著?你好好看看我是誰,活膩味了是嗎?”
爺爺說話的聲音帶著一種極度強大的震懾力,可最讓小三兒吃驚的是,明明在說話的父親,嘴卻壓根兒就沒有動過。
乞丐的臉依舊被扭曲著,可他瞪大的雙眼從憤怒轉而變成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他死死的盯著爺爺的眼睛,額角的汗珠子刷的一下就冒了出來,突然,爺爺下半身的那隻手嗖的一下就縮了回去,與此同時,乞丐的身子一摘歪,差點一頭摔在地上,他慌裏慌張的直起身扭頭就要走。
隻見爺爺的手啪的一下就抓在了乞丐的手腕上,輕輕一用力,把這乞丐一把又拉到了自己身邊,然後笑著說到:“老東西,今天放你條生路,可你這嘴可夠髒的,還有你這對兒眼珠子,我看啊,就是個擺設,連個人都認不清,留著也沒啥用了,我就拿走了,來,給你倆錢兒,回去買根竹竿兒,以後再要飯啊,就用得著了。”
說著,爺爺從懷裏掏出兩張花花綠綠的票子放進乞丐的碗裏,然後鬆開了乞丐的手,可就是這麽一瞬間,那乞丐的兩隻眼睛如同吹滅了的蠟燭,瞬間失去了光澤,原本冒著賊光的兩隻眼睛,突然就變成了一對大白眼珠子,這乞丐,就這麽瞎了。
小三兒目睹了這一切,顫抖的看著乞丐一步三搖的從自己身邊經過,兩隻手摸索著離開了這節車廂,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幾分鍾之後,小三兒才從剛才的恐懼中才慢慢回過神兒來,他顫抖的拉了拉自己父親的衣服問到:“爸,爸,剛才是,是怎麽回事啊?”
“沒事,這老東西欠收拾,我給他長長教訓,你不用怕,有我在,他傷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