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四)

眾人加緊趕路,所幸那些妖物距離尚遠,並沒追來,倒無礙,很快便行入義莊之中。

岑家主仆再次見麵,也是相擁在了一起,喜極而泣。羅矮子瞧到安然等人,麵色甚是驚詫,奇怪他們怎麽竟和計天嶽等人走到了一塊,隻是也不願多問,對於洞中安然他們自顧逃生的做法心存芥蒂,過來假意招呼了聲,也不多說話行到一旁自是休息去了,安然等人也懶得和眾人攀親搭道的,自在堂中角落處尋了塊地坐了下來,不言不語。

聊了一陣,耳邊傳來遠處屍嘯聲不斷,老劉頭突地一拍額頭失聲道:“哎呀,和風小哥聊得甚歡,我倒把正事給忘了。”當下一溜煙跑到大堂正中處,和旁人借了把刀,蹲了下來,將堂中一塊石板撬起,伸手往裏一摸,掏出個大大的包袱來。

計天嶽等人初時見他如此還不明所以,待見他拿出這個包袱來方才恍然大悟,計天嶽不禁笑道:“老前輩,敢情你原來還在此處藏著寶貝啊?”

老劉頭提著包袱笑嘻嘻走過來道:“若是平日,這些物事不值一文,但放在今日,可是無價的寶貝了。”言語聲中已把包袱放在地上打了開來,眾人一瞧,隻見都是一些鎮屍降妖的法寶利器,滿滿當當塞了一大包。老劉頭從中取出一件八卦道袍穿上,又把道冠戴上,麵色一沉,已無玩世不恭之色,活脫脫就是一正規正道的陰陽法師。

他又從裏邊取出一把周身沾滿古銅幣的桃木劍插於背上劍鞘中,再取出一團紅細絲線和一疊黃紙符塞入懷中,而後取出一個墨鬥和墨盤遞給淩雲霄道:“你這小子,接著這個,一會幫我畫陣。”淩雲霄伸手接過了,老劉頭站起身對著風樂和陽有儀道:“你們兩位自個兒挑些趁手的將就著用吧。”言罷對著安然斜著眼道:“你也是個修法之士,也過來挑些吧,一會又得惡鬥一場了。”

著間抬腳就往外走,淩雲霄趕忙跟了上去,兩人行到義莊外,隻聽得屍嘯聲又近了許多,老劉頭自言自語道:“來得好快,擺陣是來不及,畫個簡單點的吧。”言語間從懷中掏出那疊黃符,轉頭對淩雲霄道:“你拿著墨鬥沿著牆垣每隔三三之數就彈一下,將莊園前後都得打上,繞行一圈後回到院門口就沒事了。”

淩雲霄應了道:“這個簡單,眨眼功夫就給你完成。”說著間手持墨鬥已沿著牆垣默數著那三三之數尋著位置就彈開了。

老劉頭則呆在院門處,腳踏九宮步按著八卦方位來回遊走起來,嘴中念念有詞,雙手各抓著一疊黃符不斷上下飛舞著。

來路上沙沙聲又起,許多身影慢慢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一步三搖的朝此處慢慢行來。計天嶽等人聽到此聲一起,知道屍人又至,從院裏搶步出來。此次卻和昨夜不同,除了屍人紛雜的步伐聲之外,裏邊還夾雜著嘭嘭的屍跳聲,時不時還傳來尖亢淒厲的屍嘯聲,眾人心底一沉,屍兵也來了。

眾人心中正自惶然不安之至,隻聽安然陰測測的道:“計大人,你應該叫岑竟乾出來瞧瞧才好,興許他還能幫得上忙也說不定。”

計天嶽一愣,不明他話中之意,問道:“為何?他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要他幫忙?頂個球用。”

安然嘿嘿冷笑數聲,卻不再語言。陽有儀聞言心中一動,道:“莫不是岑老板手頭還有什麽物事可以克製得住屍妖的?”

安然冷道:“你們何不去親自問問他一番?此人不老實得很啊!”

陽有儀正待答話,卻見老劉頭手中紙符燒將起來,他揚手一抖,紙符漫天飛起,霎時全化為灰燼。

老劉頭停了腳步,左右前後看了一下,點點頭甚是滿意道:“好了,這九宮八卦法陣已然擺好,料來封住那些屍人已不是問題。”言畢對著院牆處高聲喊道:“小兔崽子,你畫好沒有?”

“就快好了,好了好了。”隻見淩雲霄從另一側牆邊轉了過來,又沿著牆角彈了幾下行到了院門處,和眾人匯合在了一塊。

老劉頭道:“都按三三之數彈的吧?沒有出錯?”

淩雲霄笑道:“我辦事您老盡管放心,決計錯不了的。”

老劉頭回過身來,瞧了瞧來路上那些正在蹣跚而來密密麻麻的屍人,點頭道:“那好,咱們退回院中守著吧。”言畢轉身返回到了院中。

眾人依言退回到院裏,望著門外俱都沉默不語,就等那些凶物尋上門來,心態又是和昨夜另有不同。前些日裏都是倉促應戰,心底著實沒有把握,如今鎮妖滅屍的物事齊全,再加其中頗多精修道法之人,隻要外邊那玄門奇陣還能擋住屍兵的話,進來的屍人根本不足畏懼。

山風淒嘯,吹得荒野山地中那些草木跟著呼應不止,如同萬鬼嗷叫淒泣,再加那久不久便響起的屍妖嘯聲,眾人聽在耳中,愈發覺得心情格外沉重壓抑。

老劉頭側耳靜聽,隻聽得沙沙屍人步伐聲又近了些,心下估算著屍人行進的速度,應該就快到那奇門玄陣之處。

安然突然開口道:“這些屍人根本不足為慮,那些屍兵才是正主兒,趁著現在還有些時間,怎麽不去找那岑竟乾問個明白呢?”

陽有儀見他老是提到岑竟乾,而且語氣滿含怨憤,心中不免有些起疑,於是對著堂中高聲喊道:“岑老板,你出來一下。”

裏邊岑竟乾應了,不多時,便見岑掌櫃扶著岑竟乾行了出來,到了院中,岑竟乾見到安然望著他不住冷笑,心中已然明了,麵上坦然一笑,對著陽有儀諸人抱拳作揖道:“不知陽先生呼鄙人出來可有何事?”

“這個……”陽有儀不由一陣語塞,其實也根本不知道要問什麽,隻是心中有些奇怪罷了,可要具體說是到底懷疑什麽,又是說不上來。

“我來說吧。”安然行了到岑竟乾麵前,盯著他半響冷道:“岑竟乾,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還是把那物事交出來吧!若不是你暗中使詐,局麵何曾如此?你才是真正令此地生靈塗炭的罪魁禍首!”

安然此語一出,那是滿場皆驚,眾人不由“啊”的一聲驚呼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