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閨蜜心事
無雙有一籮筐的話要說,錦言看時候也不早了,就讓皎兮把鋪蓋收拾出來,流光負責伺候梳洗。無雙三下五除二地梳洗罷,便坐在一旁托腮看流光給錦言打辮子,錦言拿百合凝香膏搽了臉,又遞給無雙,無雙擺了擺手說:“我向來不用這些。”
錦言瞧了瞧她白脂玉一般的臉蛋,笑道:“天生麗質的果然不一樣,我就不能了,一到春天臉上起白皮兒,離不開這些玩意兒。你別凍著了,先躺進被子裏,隨你喜歡睡裏邊還是外邊,鋪蓋都是新的。”
無雙答應了一聲,爬到**窩進靠外的黛藍暗花絲緞被子裏,把枕頭立起來靠在腰上。錦言收拾好了,趿著軟鞋走到床邊,看見無雙的被子隻拉到胸前,雪白的肩頭就露在外邊,錦言笑著搖了搖頭:“你就不冷?”
無雙讓出地方讓錦言爬進去,說:“沒事,我天生火底子。”
錦言側身躺下,看見無雙白玉一般的膚色被黛藍的被子一襯,愈發宛如凝脂,忍不住摸了摸,羨慕道:“真是軟香溫玉啊軟香溫玉,我多會兒能有你這麽滑溜就好了。”
無雙在錦言的腰上一通咯吱:“我還羨慕你苗條來著。”
錦言好容易笑穩了,掐了掐自己的臉,說:“你瞧,最近我臉上可有些肉了,都是母親每天逼我吃豬蹄。對了,你說你們府上出什麽事兒了?”
無雙翻了個身,趴著枕在胳膊上,輕輕歎了一聲:“要說具體出了什麽事兒,好像又風平浪靜的,可我總覺得,我們家裏跟以前不一樣了。都是那個半路來的煜哥哥,自從他來了,家裏人都變得怪怪的。”
錦言腦袋裏繞了幾個彎,才明白過來這個“煜哥哥”就是小叫花子鯉小魚。自從那天宴會起,錦言就再沒聽過他的消息,這會兒也好奇起來 ,問:“怎麽的呢?”
無雙皺起眉,慢慢說:“在人麵前的時候,煜哥哥和我二哥……唉,現在是三哥了,煜哥哥和我三哥總是特別特別十分十分的客氣。不是一般的客氣,直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那種。有一次,全家一起吃飯的時候,三哥夾了一塊芙蓉糕給煜哥哥,說煜哥哥初來乍到理應被照顧,煜哥哥又夾回給三哥,說長幼有序哥哥自然要讓著弟弟,然後三哥又夾給煜哥哥,煜哥哥又還給三哥,後來……後來那塊芙蓉糕就碎掉了。”
錦言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畫麵,於是也點了點頭說:“有蹊蹺。”
無雙繼續道:“等到了沒有人的地方,兩個人又跟仇人一樣,一次我躲在林子裏看他們倆比劍,平日裏三哥也會和父親比劍,都是點到為止的,可和煜哥哥比劍,我不懂劍術,也能覺出殺氣來。”
錦言立刻問:“那承煥哥哥可受傷了?”
無雙不滿地看了她一眼:“難道非是我三哥輸嗎?”
錦言的臉紅了紅,喃喃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無雙卻哀怨地歎了一聲,說:“可惜就是我三哥輸了半著。煜哥哥身形較快,格開了三哥的劍刃,三哥的劍就被震掉了,可煜哥哥還不肯收手,又一劍直指向三哥,三哥被逼得沒有辦法,隻好拿手來接……”
錦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地揪著被角。無雙緩了口氣說:“當時我就快嚇死了,以為三哥的一隻手就得廢了,幸好幸好,煜哥哥的劍隻打斷了三哥的一隻白玉扳指。”
錦言惴惴的心總算穩了下來,說:“還好他手下留情……”
無雙柳眉橫立,氣鼓鼓說:“什麽手下留情,我還說是我三哥有心承讓。我三哥幾時這樣狼狽過?竟一句惡言也沒有,這是何等的涵養何等的氣量?煜哥哥倒好,打斷了三哥的玉扳指,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收起劍就走了,論人品,可真比不上三哥。”
錦言卻疑惑起來:“他倆到底結了什麽梁子?”
無雙忿忿不平:“三哥為人和善,從不與人結怨,倒是煜哥哥一身戾氣,最愛和人打架了。”
錦言想起那天承煜受傷的手臂,也同意無雙的說法。無雙忽然轉向錦言,笛聲說:“我不是信口開河,這個煜哥哥古怪得很。有一次,三哥送我的鴿子翅膀刮傷了,我為這個去我們家的藥房取藥粉,還沒進門就聽到藥房裏有聲音,當時已經夜了,我想這個時候誰會在藥房呢,我以為是我大哥哥,或者是哪個丫鬟,誰知進去了卻發現沒人,我在門口分明聽見有聲音的,心下起了疑,便仔細地尋了兩圈,最後發現在最後一排藥架子後麵露出一角青衣,我以為有賊,嚇得掩上嘴,踢倒了一個矮凳。這時候,藥架子後麵的人忽然說:‘不要喊。’”
錦言皺起眉問:“是二公子?”
無雙重重地點了點頭,繼續講:“我聽那聲音沉沉的,還帶著喘,壯起膽子往藥架子後麵瞄了一眼,差點沒嚇死。煜哥哥滿身的血倒靠在牆上,手按在肩頭上,看見我還扯了扯嘴角,說:‘你來了正好。’我看他傷得重極了,當時父親進京去了,我就說去喊母親,可他不讓,還說什麽‘你若想幫我便別讓你母親知道,否則便走’。我想他定是和人打架怕母親責罵,想在藥房裏拿些藥敷了了事,哪曉得正好碰上我。不過我瞧他那個樣子,半死不死的,根本沒力氣自己上藥。”
錦言又問:“他現在沒事了吧?”
無雙看錦言老是跳戲,無奈說:“你聽我慢慢講。我當時想著自己是個女孩家,他雖是我哥哥,可總隔著母的,就算是三哥,男女大防,我也不能親手給他上藥的。可他疑心重得很,也不許我叫小廝來,我想來想去,倒是有個人能幫他。”
錦言問:“是承煥哥哥?”
無雙搖了搖頭:“別說我三哥當時正好出去辦事,就算三哥在,我想煜哥哥也不許我叫三哥來的,他們倆向來不對付。我說的是我大哥哥,我大哥哥是天下第一好人,而且又通醫理,我跟煜哥哥說讓我大哥哥來救他,他倒沒有反對。”
錦言抿著唇直笑:“天下第一好人?比你三哥還好?”
無雙認真地點了點頭:“比我三哥都好。有時候我不高興,最愛去找大哥哥說說話,若不是大哥哥最近忙著照顧煜哥哥,我又何必來找你。”
錦言笑著點頭:“好啊好啊,原來我是替代品。”忽然,心裏電光火石般閃出一個人來,忙問:“你大哥哥是不是愛穿一件藍衫,麵色有些蒼白,還帶著一身藥氣?”
無雙“咦”了一聲,說:“我大哥哥向來不見客的,你怎麽見過她?”
錦言心想難怪了,總覺得那天湖邊曬藥的藍衫大夫似曾相識,原來是承煥和承煜的哥哥。錦言把那天的事三言兩語地講了,又催促她講後來的,無雙踢了踢被子,繼續道:“我大哥哥來的時候,煜哥哥的臉上已經沒了血色了,大哥哥先給他上了些成藥粉,煜哥哥本來已經閉上眼了,又給疼醒了,倒有一點讓我佩服的,上藥粉的時候他一聲也沒吭,硬挺過來的,我聽大哥哥說藥粉裏有味藥辛辣,一般人都受不住,我大哥哥還說,他受的是箭傷,四下又沒有箭,定是煜哥哥回來之前就拔掉了,那個疼法,比上藥粉還要厲害許多呢。”說著,無雙縮了縮肩膀。
錦言聽著也鎖起眉:“他沒說是誰把他傷成這樣?”
無雙搖了搖頭:“之後就一句話也不肯說了,大哥哥說他已經無礙了,這事隻有我和大哥哥知道,別人都沒告訴。他真是個怪人,一向形單影隻的,也不愛理人,也不愛笑。”
不愛笑?這跟錦言對鯉小魚的印象大有出入。無雙興致上來,爬起身:“他就算笑,也隻是這樣……”說著,學著承煜的樣子扯了扯嘴角,然後不屑地哼了一聲,惟妙惟肖。
錦言笑得捶床,捏了捏她的臉:“鬼靈精,我瞧你跟他真有幾分相似。”
無雙不高興地撇撇嘴:“誰要跟他相似。”
錦言仰躺著枕著手臂,不知在想什麽,又被無雙扯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三哥?”
錦言的臉立刻變成一顆番茄,說話也結巴了:“你……你說什麽呐。”
無雙得意起來:“我三哥那樣優秀,任誰也會喜歡的。錦心不是也一直纏著我三哥麽,我三哥品味那樣好,才不會看上她呢!”
錦言忽然有些泄氣,點頭附和道:“是呀。”——承煥品味那樣好,又怎會看上我呢?錦言心裏如是想。
為了岔開話題,不再說這個,錦言悠悠歎道:“最近有個煩心事,你記得那個6鴻嗎?”
無雙轉過臉:“記得。”
錦言點了點頭:“我跟你好才告訴你,你千萬別說了出去。6鴻的母親,也就是我姨媽,想把我許給6鴻表哥,這回她來就是為這個。”
無雙睜圓眼睛,驚訝道:“你們……你們看起來一點也不配呀!”
錦言抓狂了一會兒,鬱悶道:“就是啊!我一點也不喜歡他。”
無雙鄭重其事地說:“他也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