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陸郎妙計
無雙像隻被人侵入領地的小獸,嚴肅的表情真把錦言嚇了一跳,錦言捂上嘴,不可置信地說:“你……你們!啊?”
無雙不高興地瞥了錦言一眼,覺得她大驚小怪,嘟起嘴說:“怎麽?隻許你喜歡我三哥,不許我中意6郎嗎?”
錦言捂著胸口,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你喊他6……6什麽?”
無雙這才露出一點羞澀,眼底盡是少女情懷:“6郎啊。”
錦言隻覺天地一陣眩暈,捏了捏眉心,沉住氣問:“我記得你第一次見他就打了他兩巴掌……”
無雙澀澀一笑,打斷道:“6郎說了,我們這叫不打不相親。”
錦言翻起身來就要擰她的嘴,兩個人扭成一團鬧了一會兒,笑得都癱在**,錦言好容易喘上了氣,才一本正經道:“那個6鴻,聽寶岑說,今年都二十二了,比你整整大了九歲呢!他為何這個歲數了還娶不上老婆,你就不想想?若論家業,你是金尊玉貴的侯府千金,他6家比侯府還是差得遠了,古人雲高嫁低娶,道理還是有的。還有他母親,就是我6姨媽,又自私又愛算計,不是個好對付的,你要嫁進去了有你受的。你還是好好想清楚。”
無雙滿不在乎的樣子:“你說的這些,都關6郎什麽事兒呢?我中意的是他這個人,隻要他對我好,別的都不算個事兒。”
錦言又說:“我聽母親講,他前兒還為了一個歌妓跟王同知家的公子爭風吃醋。”
無雙彎彎的眼睛裏滿是欣賞:“這個事兒我知道的,那個叫憐憐的歌女原本是良家女子,被她狠心的繼母賣去青樓的,6郎是在喝酒時候結識了憐憐青梅竹馬的表哥,聽說了這件事,才為憐憐出頭的,如今憐憐恐怕跟她表哥過著逍遙日子呢。”
原來其中還有這樣一段故事,錦言對6鴻的印象著實又好了兩分。笑著問:“你母親可知道?”
無雙這才變了變臉色,擰著眉搖了搖頭:“這種事,我也就隻敢和你說一說。母親要是知道了,會打死我的。我也不許6郎告訴別人,這事兒還是個秘密。”
錦言歎了一聲,婚嫁之事,實不能由自己做主,無雙存下這個念想,以後可有的頭疼的。錦言著實為無雙憂慮了一會兒,忽然想起應該告訴無雙6鴻白天跟她說的話,剛要開口,無雙平穩的呼吸聲已經響起,轉眼一看,錦言失笑,真是個心寬的,隻希望她量大福大吧。
睡到迷蒙的時候,錦言覺得有人推她,睜開眼看見是流光,揉了揉眼睛看窗外天還沒亮呢,於是小聲問:“怎麽這麽早?”
流光一笑:“也不早了,隻是天亮得晚,是寶岑姑娘來找你了,在外邊等著跟你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呢。”
錦言掙紮著起來,腦袋裏昏昏的,昨夜睡太晚了。流光抿了抿唇,指著無雙笑:“小姐你瞧。”錦言撲哧一笑,無雙睡得死死的,胳膊腿都露在外麵,被子大部分都掉下床去了,隻留個角蓋著肚子。流光把被子給無雙小心翼翼地掖好,倒把無雙弄醒了,也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流光嗔道:“你們昨晚上做什麽了?既然醒了,不如起來吧,聽說寶岑姑娘今日就回家去了。”
一句話倒把錦言和無雙都說醒了,錦言問:“真的就回去的?”無雙問的是:“怎麽就回去了?”流光哪裏知道為何兩人這樣激動,隻看她們都醒了,就叫了皎兮進來幫她們梳洗。
寶岑的一盞茶已經見底了,看見她們出來,微一驚喜:“李大小姐怎麽在這兒?”
無雙臉色微紅,淺笑說:“寶岑姐姐,以後喊我無雙就是。”
錦言絕倒:這是麵對未來小姑子的嬌羞嘛?
寶岑哪裏知道她們的鬼心思,隻盈盈笑道:“好。這會兒來是跟錦言妹妹告個別,正好你也在,母親決定家去了,咱們估計得有一年半載見不上麵了。”
這話落在無雙心裏,分明是說有一年半載要見不著6鴻了,無雙的嘴已經嘟起來了,錦言怕她說出什麽來,寶岑心思綿密,無雙要是露出什麽端倪,定會惹得寶岑懷疑。於是不等無雙開口,錦言先笑著說:“怎麽走得這樣突然,之前都沒聽姨媽說起。”
寶岑拉著她們坐下,皎兮換上熱茶來,寶岑把熱茶盅捧在手心,才說:“說來巧得很,前兒和母親去真武山上香火,下山的路上被一個大道士攔下了,說我母親麵色不好,恐怕家裏有災。我母親向來信這些,為求安心便讓那道士給算了一算。真是巧得很,那道士竟說出我大哥的生辰八字,還說了一通我不懂的,大致意思可能是我大哥的運道被一個女子克住,若盡快遠離此人,恐怕會惹禍上身。”
無雙不明白了:“你們到底為什麽走的這樣急呢?”
寶岑笑了笑,接著道:“不知道怎麽巧成這樣,回家以後,我大哥立刻就病下了,床都下不了,我母親這才著慌起來,對那道士的話深信不疑了,這才琢磨起道士的話,道士說,那克住我大哥的女子,是屬馬的。”
錦言啜了一口茶,輕聲說:“我是屬馬的……”說完,和無雙互望一眼,心裏便都有了數,這事兒,定是6鴻安排下的。6鴻的主意倒是不錯,知道母親迷信,於是就在運道命數上做文章,果然就把6姨媽騙過了。可這種事,寶岑本不該告訴錦言她們,今天卻故意要提起來,又連用了好幾個“巧得很”,恐怕心裏也起了疑,說不定已經猜到是6鴻搞鬼,錦言也逃不開幹係。
果然,寶岑又緩緩說:“這些陰陽八卦的事兒,我倒不很信,隻是不知道,怎麽就這樣巧了。”說著,輕笑一聲,看她們兩人的麵色都有些不好,才又熱絡起來:“我還巴巴地等著錦言妹妹做我的嫂子,這下算是沒有盼頭了 。”
一句玩笑話沒讓氣氛好起來,反而更尷尬了。無雙見6鴻和錦言的親事黃了,不知道有多開心,可又想到代價是6鴻就要走了,心裏又落落寡歡起來,糾結了一會兒,眸色一閃,說:“寶岑姐姐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許走的,本來打算今天把帖子給你送去的。”說著,讓隨身丫鬟落英拿了帖子來,遞給寶岑。寶岑打開看了看,抿起唇來:“後日原來是無雙妹妹的生辰。”
錦言也是不知道的,聽無雙歡喜道:“是的,隻不過你們應該也聽說了,我父親上京去了,這回的生辰不能大辦,我就想著就請你們幾個,還有我家裏人,一起小聚一番,寶岑姐姐要是今日走了,我們可就冷清了。”
寶岑見無雙熱情得很,於是也點了點頭:“既然是這樣,我回去跟母親說,三日以後再啟程也不遲。”
無雙明顯鬆了一口氣。
戲文裏怎麽唱的來著?月有盈虧花有開謝,想人生最苦離別。 花謝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來也……錦言心裏趕忙打住:呀喂,都哪裏聽來的**詞浪曲啊真是的。
無雙走了以後,錦言把帖子給錦音和錦心送了去,立遠也有——恐怕是為了顯得6鴻一個外男不算突兀。錦音困在茗秋堂久了,悶得不得了,總算有個機會出去玩,自然歡喜,錦心就又有機會見李承煥了。錦言逛了一遭回來,累得倒在**,皎兮捧了個檀木漆盒來,說:“這是李大小姐送給小姐的。”
錦言打開看了看,是滿滿一盒子新式的絹花,錦言從裏麵選了幾個鮮豔的,說:“這個送去給錦音她們。”又挑出兩柄極為素淨的:“這個給嬸娘送去。”然後又選了幾種清麗的擱在一邊,這是留著給虞氏的。剩下還有大半盒子,錦言想了想,又仔細挑出兩款,一款極為精致明豔,另一款就普通了許多,還有幾分老氣,錦言問:“你知不知道父親新到的兩個妾住在哪裏?”
皎兮說:“聽說是一起住在荷風居。”
錦言點了點頭:“好的,這兩柄給她倆送去,剩下的給幾位姨娘自己選就好了。”
皎兮領了命就要走,又被錦言喊回來:“噯,算了,不用你去,把墨星喊來,勞她跑一趟吧。”
皎兮不滿意:“我有哪裏做得不好嘛?”
錦言擰了擰皎兮的臉:“你也想忒多了,我是疼你嘛,怕你累著。”
一會兒,墨星來了,滿麵春風:“小姐叫我什麽事兒?”
錦言盤腿坐在**,笑道:“不是什麽好差事,要麻煩你跑一趟。”
墨星笑意不減:“哪裏的話,今天天氣這樣舒爽,正好想去院子裏轉一轉呢。”
錦言就將方才吩咐皎兮的又細細講了一遍,墨星本來還是笑著的,聽到後來忽然臉色一變。錦言也察覺出來了,問:“是不是有什麽不妥?”
墨星忽然往小腹上一按,“哎喲”一聲窩下身去,說:“小姐,我突然肚子疼。”
墨星的臉色十分不好,錦言也沒多想,趕緊讓皎兮把她攙回去,且交待若有什麽一定去請大夫,皎兮走的時候不忘貧嘴:“兜了一圈還得我去辦,小姐白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