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2

為了讓自己的象征更加圓滿。

也是為了“過程”出現一個結果。

沒有死亡的概念也不畏懼死亡的眾神永遠在這條路上行走,而這種純粹的欲望和本能就是瘋狂。

生命是權柄,死亡也隻是一種權柄而已。有生命的東西才會畏懼失去生命,但以永恒的意誌的形式存在的高維生物怎麽會畏懼?不同於人類的自我安慰,對祂們而言死亡確實等同於一場沉睡,或長或短,終將醒來。

“那三條途徑的非凡特性不是特別重要,源質才是核心。囚犯和惡魔途徑我也要,永暗之河的象征我也要,隻要吃了不會爆炸的都是我的相鄰途徑,這樣才算得上健全!”

“你也來幫我吧!這就是……距離我們的終點最近的時刻!”

祂從喉嚨裏發出古怪的笑聲,說出來的語言也不再是地球上存在的任何一種。

在發自內心的喜悅中,“哢”的一聲輕響,祂的臉頰帶著部分眼睛剝落了一塊——碎片上的眼睛像是彩繪,缺口處露出空無一物、宛如空心人偶的內部。

祂伸手接住這塊碎片,想了想,將它從缺口中塞了回去。

衰朽的風從祂的背後吹出,無害的偽裝被徹底卸下。

靈界之中並不存在物質界的風、重力、水之類的元素,時間和空間也模糊不清,因此靈界的建築並不會因為外麵的時間流逝而產生和現實世界同樣的變化,就像那片曾經被卡維圖瓦占據的海底古精靈遺跡,過去數千年乃至萬年都沒有被時光侵蝕殆盡,壁畫的筆觸和色彩依舊栩栩如生。

卡爾德隆也是如此。

——直到,那位象征“萬物終將凋敝”的神開始了移動。

祂明明一直都在永暗之河的附近,卻仿佛直到現在才突然出現在了這條虛幻的河水的河邊。

祂走過的地方,腳印留下腐朽的深色,迅速地向外擴張。

卡爾德隆詭異地震動起來,兩種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力量以它為載體開始了拉鋸,河水感受到帶著敵意的氣息靠近,自源頭的深處不斷地湧出,霧氣一樣的河水製造出波瀾,像是準備醞釀一個巨大的浪花,將這些被祂神源質汙染的土地重新清洗幹淨。

從上方俯瞰,卡爾德隆就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圍繞著永暗之河湧出的巨大深洞周邊有著不少建築的殘骸,像是舊日紀元中的古代鬥獸場。

而卡爾德隆本身是一座正常的城市,並不是現在這樣“鬥獸場”的模樣,變成這樣隻是因為中心已經被河水全部吞噬——這與現實中的河水並不一樣,透過霧氣並不能看到被“淹沒”的城市殘骸,隻能看到深不見地的黑暗,和漫無目的地漂浮著、像水生動物一樣存在著的無數靈體和死亡烙印。

由於另一位神靈展現出威脅,河水感受到了危險,正試圖快速上湧,從封印的後麵取來更多的力量。

異變就在這時發生了。

在此之前,卡爾德隆的損壞主要是由來到這裏的靈界生物,以及當初的戰鬥造成的,破敗的同時依舊和當初被“不死鳥”格蕾嘉莉丟進來時相差無幾。

但當那個衰朽的世界逐漸與卡爾德隆重疊之後,這座第二紀古城的廢墟上卻產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古怪的苔蘚和藤蔓剛一爬上斷垣殘壁就已經像是化石般幹枯,殘骸石料逐漸發黑剝落,出現了種種被侵蝕的痕跡。仿佛凝固的時間被打破,過去數千年的時光被壓縮到了這幾秒,整座城市眨眼間腐朽不堪。

雖然這變化的範圍極小,隻籠罩了卡爾德隆,但就好像靈界之內忽然擁有了“時間的流逝”一樣。

當然,這隻是源質象征的衝突接觸產生的變化,靈界之中依然是幾乎凝固的時光,依舊沒有空間的區分。

靈界是“詭秘之主”的重要權柄和象征,因此在正常情況下,試圖強行侵入靈界的不友好力量會被第一時間感覺到,並且立刻受到靈界和詭秘之主的排斥。

——然而,早在永暗之河侵蝕封印、來到這邊的時候,卡爾德隆就已經被汙染成了永暗之河的一部分,不再受到靈界的約束。即便是現在的“靈界主宰”,也需要先祛除永暗之河的汙染才能重新控製這片區域。

如今永暗之河的化身顯現,卡爾德隆以及永暗之河前進的軌跡更是成為了無法觀測的一片黑暗。

即便是克萊恩也鞭長莫及,更不必說控製這一片空間來抵擋外來入侵的第二重力量了。

那原本幾乎完全透明的衰朽世界,在得到了卡爾德隆這個“實體”可以依附之後,迅速地變得真實,展現出了自身的模樣。以風一樣的速度飛快地向外擴張,在圍繞著永暗之河的卡爾德隆遺址上建立起了新的領域。

就像是在一眨眼這麽短暫的時間裏,整個卡爾德隆忽然被一片暗沉晦澀的世界包裹住了。

這像是一個已經被“使用殆盡”的世界,不過更加惡劣,腳下踩著的“地麵”隻需要輕輕用力踩踏就會變成黑色的細沙,嚴重沙化的土地中沒有任何可供生命成長的養分。這裏沒有太陽,無數顆垂死的星球被無序地懸掛著構成了這個世界的天空,有的殘缺,像是被硬生生地掰掉了一塊,有的露出了死黑色的星核,有的像是某個巨大生物肢體的一部分……它們被束縛,隱藏在永遠不會散去的薄霧後麵,反射著來自幾十萬光年外的星空星體的微弱光芒。

人類的語言很難描述這嶄新的場景,因為它在詭異的同時又帶著頹敗的美感。

高大的山體完全阻礙了光芒,這一切都永遠保持著靜止般的灰色。

遠處似乎存在著建築殘骸,隱隱約約還有黑影在其中活動,時有時無的風帶來了遙遠的聲音,似乎是什麽瀕死的生物發出了微弱的哀嚎。

它們並不是在求救,而是渴望著死亡。

生命的概念在這裏像是被壓低到了極致,整個世界都行將就木,卻又沒有死去,奄奄一息地在生死之間經受折磨。

這並非是某個途徑的神國,而是直接通過已經降臨的化身作為“紐帶”,將源質的力量直接傳遞來而造就的場景——這呈現出的事物有的是虛幻的、是某種非凡能力和權柄的象征,有的則是在星空中的現實投射。

就連作為“神降容器”的祂自己的身體也開始失真,變得越來越不真實,裂紋和淺青色半衰的花纏繞著祂的身體,將祂拽到了地上,如同森林侵蝕建築一樣掩埋絞碎了祂的肢體。邊緣泛著青黑色的花朵從祂的眼中長出,無窮無盡的枯枝和藤蔓從祂的身體各處破壞長出,像是內部已經完全淪為了這些詭異植物的容器。

“我不會讓你失望,所以,你也不要讓我失望。”

在用靈性說完這句話後,祂的情緒又忽然高漲起來,祂的軀殼粉碎了,但是整個荒蕪的世界大聲笑著呼喊道:

“知識之妖!知識之妖!”

“過來!我當初和你有過約定,現在是你來履行約定幫助我的時候了!”

……

烏洛琉斯的雙眼中忽然浮現出了命運之河的軌跡。

還未來得及看清命運給予自己的啟示,祂就忽然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命運之神猛地抬起頭,隨後發現自己正某一座祂並不認識的城市殘骸旁。

天空被朦朧的霧氣覆蓋,透出一種幽黑的光暈,空氣微涼,有種說不上來的虛幻空靈感。

有冰冷的觸感蔓延過自己的腳下,似乎是某種**,烏洛琉斯緩緩低下頭發現那是蔓延而來的海水,可那海水卻是濃重的猩紅色。

視線向著朦朧的海平線上看去,這片猩紅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

發自心內的寒冷,令人毛骨悚然,就像窺視到了地獄的畫卷一般。

這是一片鮮血匯聚的海洋。

烏洛琉斯怔然,這簡直是一個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預示——“血海”是一個簡單常見的暗示,往往代表著即將發生“範圍極大的”,“以當前的序列和位格無法理解的力量導致的”,“使多人死亡的巨大危險”——對已經成為了神靈的烏洛琉斯來說,不存在“無法理解的力量”,因此這個預言的指向隻有一個。

祂向前邁出一步,血海和朦朧幽黑的天空都如同鏡麵般嘩啦啦地破碎。

脫離命運之河給自己的預示之後,烏洛琉斯正要看向遠處,忽然發現梅迪奇也正眺望著靈界之外的世界,用一種祂相當熟悉的眼神。

在往日,若是戰爭天使以這樣的神情眺望遠方,不久之後必然會有戰爭的烈火和鐵蹄自天空降下。

烏洛琉斯的心中升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祂在梅迪奇開口之前問道:

“你在看什麽?”

“我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戰場。”

梅迪奇用很尋常的語氣回答祂,嘴角微微上揚,帶上了點笑意:

“自南大陸最南端的山穀,到北大陸緯度最高的那片雪原,有人正暗示我吹響踐踏大地的號角,將這一切染上血色。我看到了一場席卷整個世界的戰爭,凡人在戰火的熔爐中被燒成焦炭,神靈也要被火焰灼燒,留下痛苦的烙印,無人能夠幸免……這將會是我在前往星空之前留給這個星球的餞別禮物。”

祂的聲音堪稱輕柔,欣賞的眼神如同能工巧匠注視著一塊等待雕琢的優質原石,但其中內容卻讓人難以抑製地再次意識到其“毀滅天災”的身份。

災難與戰爭的象征說話的方式居然頗有詩意,祂描述血腥恐怖的戰場像是在描述一副出自己手的畫作。

與此同時這些話語又像是戰爭的宣言般擲地有聲,戰爭之神要一個血流成河的世界。祂不僅享受這一切,還要將這一切當做“禮物”——這在過去是有點難以想象的,“紅天使”即便對人類沒有善意和同理心,並不介意用自己的陰謀和戰爭來讓世人畏懼自己的存在,也遠遠不至於把他們當做玩物,或自己的作品的一部分。

烏洛琉斯注視著,思考著,並保持著緘默。

如果是人類的話,恐怕會感覺到朋友突然之間被神性侵蝕至此、性情大變而恐懼不安吧。

然而對烏洛琉斯來說,這個樣子的梅迪奇居然是有些熟悉的……“紅天使”是因為和無數人類、非人類心靈相通才逐漸擁有了人一樣的思考方式和內心,所以在這之前,作為從未跟人類交心,隻有造物主給予了些許教化的神話生物,理所當然地如同祂誕生的蠻荒之地終日沸騰的岩漿和山火一樣暴烈、瘋狂。

盡管不知道毀滅和殺戮是什麽,也重複著這樣的行為,欣賞生命被毀掉的時刻的絕望和恐懼,通過這種方式感到愉快,填補自己尚不完整的內心。

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已經過去多少歲月了?

“大蛇,你也看到了吧?”

梅迪奇兀地轉過頭看向烏洛琉斯,眼中燃燒著殘忍的期待:

“在命運的眼中,這場屬於我的應許之戰是如何呈現的?”

烏洛琉斯沉默著,斟酌著言辭的時候,梅迪奇突然又把手一揮,打斷了祂的思緒,並自言自語道:

“罷了罷了,不用告訴我,我的戰場隻有我自己才能定義。如果你給了我回答,我之後在行動的時候難免受到影響,那這不就算是我被命運之河壓了一頭嘛。既然這樣你還是直接跟上我就行了,反正最後一定是我獲得勝利。大蛇,我們走吧?”

祂說著就直接朝著靈界之外走去,腳步飛快,直接將整個後背都暴露在了烏洛琉斯的麵前,全然不設防。

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梅迪奇突然發現烏洛琉斯並沒有跟上來,祂有些疑惑地回過頭:

“大蛇?”

片刻的安靜之後,命運之蛇開口道:

“我看到這個行為具有極大的危險性,因為外麵的世界上,已經幾乎沒有人不是上帝的信徒了。”

“祂已經回歸,不會願意再看到自己的信眾遭到屠殺和折磨。更何況詭秘之主似乎想要爭奪地球的控製權,你的行為會為你帶來難以想象的負麵情況。即便你現在已經可以算是舊日,也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

梅迪奇喲嗬了一聲:“難得聽你說這麽多話。”

“不過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梅迪奇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在手中拋起又接住,重複著這個行為思考起來。

烏洛琉斯的眼睛微微眯起:記憶中自己的朋友沒有過這樣的習慣,那這個行為和習慣是屬於誰的?

重複了幾次之後,梅迪奇大概是感到無聊,隨手將匕首拍回了皮革的鞘裏。祂側對著烏洛琉斯,並不在意後者審視思考的眼神,嘀咕道:

“可是有道理歸有道理,現在的我最希望的就是來一場暢快的戰爭來活動一下筋骨,也給這個可憐的小行星打上毀滅天災的烙印。如果你告訴我那些人類是詭秘和上帝都想要爭奪的信徒,那不就更有被我毀滅的價值了嗎?”

烏洛琉斯的勸告沒能阻止梅迪奇,甚至還起到了反效果,梅迪奇的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神情: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祂們臉上憤怒的表情了。”

看著友人熟悉又陌生的側臉,注視命運的神靈一時無言。作為一個已經許久不做人類的完全神話生物,烏洛琉斯並不覺得對那些人類發起戰爭是錯誤,但也不覺得正確,隻是無感,漠視這一切的發生。然而此刻祂的心中殘生了拒絕的想法,這並不是因為烏洛琉斯忽然同情人類了,而是因為祂覺得“梅迪奇”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如果祂堅持這麽做了,那自己就會考慮不給予祝福。

不支持也不否認的態度,已經是祂們合作時極少出現的“不認可”狀態了。

就在烏洛琉斯做好了安靜地目送毀滅天災降臨在大地上的心理準備的時候,梅迪奇突然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大蛇,你當真了?”

祂像是突然完成了一場很成功的惡作劇,笑得非常開心,以至於烏洛琉斯覺得祂可能要擦眼淚了:

“開玩笑的,我對折磨弱小的生命從來都沒有興趣!即便我要踐踏他們,前提也是我正視他們。”

“但是現在的人類一沒有挑釁我,二沒有咒罵主,三沒有告訴他們信仰的上帝和詭秘讓祂們來征討我,更何況克萊恩那小子不是還很在意地球?我怎麽可能會把力量浪費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麵,他們根本不重要啦。”

“這連陰謀都算不上,大蛇,你居然被我騙到了。”

梅迪奇用彎曲的食指擦了擦自己的鼻子,祂看著烏洛琉斯,也看著祂眼中自己的倒影,不以為然地轉身朝烏洛琉斯走去:

“還站著幹啥?我們現在已經在觀眾席了。”

“隻需要看場上的其他家夥打個你死我活就好,如果克萊恩有危險,我也會找機會幫幫他的。”

他……烏洛琉斯的心中微微一動,祂低聲說:

“我確實被你騙到了。”

“我不會這麽做的。”梅迪奇打了個哈欠,直接找塊石頭躺下,閉上眼睛,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偶爾說點符合現在身份的話罷了,不過隻是玩笑,看你一直不太高興就逗你一下罷了。”

“……那就好。”

烏洛琉斯也不再多說,也沒有多問,隻是靜靜地站在了祂的身邊,迎來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安寧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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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笑嗎?”

伯特利·亞伯拉罕站在自己書房的落地窗前,身側宛如水母的透明靈界生物漸漸消失在了現實世界中。

祂現在雖然隻剩下序列二,但畢竟曾經當過“門”,即便從這個位格掉落下來,克萊恩也沒有完全奪走祂身上對源堡的部分權限,以及對靈界、以及所有靈界生物的控製權力。

因此,祂無意間聽到了那兩個熟悉的家夥的對話。

對梅迪奇和烏洛琉斯,伯特利完全沒有任何話想說,因此這一次的竊聽完全是個意外。祂們之間也曾有過些許交情,但那早就隨著第三紀和第四紀的落幕結束了,更何況當初殺死梅迪奇的時候祂還出了力。

伯特利成神之後,沒有去把烏洛琉斯和梅迪奇再次滅口,而伯特利在詭秘之主爭奪戰中落敗,祂們也沒有來落井下石,這就是古老者的默契。作為聰明人,現在非必要完全不來往就是對彼此都好的做法,即便祂們某種意義上都屬於克萊恩的友方,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任何互動和合作。

從靈界生物的匯報和本能的對“靈界主宰”的祈禱中猛然聽到梅迪奇的話語之後,伯特利在這一瞬間陡然感到有一股寒氣順著脊椎竄了上來,讓祂的頭皮都幾乎炸開——伯特利自己不該有這樣的反應,即便是聽到克萊恩說“詭秘在我的體內複活了”的時候祂也沒有失態,但梅迪奇的那番話、以及二者現在的力量差距讓伯特利幾乎是瞬間就感受到了當初“太陽墜落”時的巨大本能恐懼。

祂的每一個非凡能力、在聽到這句話後的每一個本能的反應以及作為“占星人”殘存的感知所看到的模糊的碎片,都證明了一件事情——毀滅天災有這個能力,並且打算將自己的話語付諸實踐。

直到現在,伯特利才緩緩把握緊的拳頭鬆開,掌心有些許潮濕。

那是玩笑嗎?

不,祂是認真的,毀滅天災是認真的!

在那一刻,祂是真的想這麽做的!!

祂當時是真的想要**整個世界,讓一切都陷入戰火,在上帝和詭秘的怒火中大笑著從容離去——因為有祂們倆在場的時候,祂們都會把彼此視為第一目標,也不可能合作對付他神。

即便是秋後算賬,也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而更讓伯特利心驚並不僅僅如此,說話的是毀滅天災,但是動手的是梅迪奇,祂消滅地球上的人類估計不會需要很久,甚至可以是真正意義上的“踐踏”下去……而如果地球上一次性死亡這麽多的人,再加上動手的人的身份,對誰會造成更大的傷害不言而喻。

克萊恩的精神平衡說不定會再一次被當場打破!

而目睹這樣的場景之後,祂也很有可能陷入瘋狂對毀滅天災動手,以至於被上帝找到襲擊的機會。

克萊恩損失了自我,上帝失去了牧場,獲利者隻有毀滅天災——和詭秘之主。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發生了,說不定詭秘之主反而不會去找毀滅天災的麻煩,而是在歸來後趁火打劫上帝。

“這根本不是玩笑。”

“毀滅天災有一個嚴密的計劃,有一個能讓自己全身而退的周全想法,也確實打算付出行動了……”

“但是……”

“……祂沒這麽做,似乎是梅迪奇阻止了祂。”

靈界生物隻傳遞信息,看不到畫麵,因此伯特利並不知道在梅迪奇沉默的那段時間裏發生什麽。但祂隻需要知道一件事情:毀滅天災準備付諸實踐,而梅迪奇說這隻是個逗烏洛琉斯的玩笑。

伯特利低聲自語,表情嚴肅,許久沒有說話。

過了對祂來說已經足夠長的一段寂靜之後,伯特利歎了口氣,再次看向靈界的時候目光已經變得深邃。

“明明我現在還沒有找回記錄官的非凡特性,居然已經有這麽多事情需要記述了。”

“梅迪奇也是,造物主也是,克萊恩也是……你們這幫家夥,真是可惡啊。”

祂深深地看了一眼窗外,盡管自己現在的能力已經不足以參與祂們的戰爭,但祂知道自己依然有要做的事情。

伯特利轉身回到書桌前坐下,祂習慣性地抬起手,想要召喚自己記錄,隨後又慢慢地將手放了下去,來到亞伯拉罕家族的晚輩們為祂精心挑選、填充的書架上,從《第五紀曆》和種種國內外文學作品,以及晚輩們悄悄塞進書架裏想要得到先祖點評的扮演守則、旅行見聞筆記中,鄭重地選出了一個厚重,精致,嶄新的本子。

祂翻了翻本子,隨後重新來到書桌前坐下,用優雅卻有些生硬的動作組裝起最新款式的鋼筆,吸飽墨水;以自己有些生疏卻最為莊嚴鄭重的態度在扉頁上寫下了第一個字,接著是第二個……以及一整句話。

【謹以此紀念我所見證的諸多閃耀的靈魂】

【一個無名的記錄者獻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