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玄颯,端坐在大殿之上的正位,一手敲擊著紫檀木小幾的桌麵,發出‘咳咳咳’的輕響,一手拈著一張小小的紙箋,麵色凝重,眉頭緊鎖。

殿中令狐坐在下首,遠處角矗立在門邊。

片刻,玄颯才問令狐道:“慕容家和龔家聯姻,你如何看?”

令狐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太過突然,事先毫無征兆,龔有道行事一向低調,此舉不太像是他的做派。”

“所以,你也覺得蹊蹺?”玄颯眯了眯眼睛問。

“若說是龔家選人,也應該是近來因為對我們雲隱打擊而晉升的慕容清,就算慕容珞是當今聖上的侄子,可是他的性子,朝堂上下無人不知,龔有道怎麽可能放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送過去,難道就不怕受了委屈?”令狐分析道。

“慕容清?”聽令狐又提到這個人的名字,玄颯眸中閃爍狠戾的光。雙唇緊抿,恨不能立即生飲其血,活啖其肉。頓了頓,才想到什麽問:“照你這麽說,龔家是不會隨便選人的,難道說龔家暗地裏會有什麽行動?”

令狐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龔有道此人心機城府極深,現在的大周朝,明著還是周雄一人的,可是朝堂之上有不少於半數的人其實都是偏向著龔有道的。周雄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不過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是現在他不僅沒有削減龔家的勢力,反而放任龔家和慕容家聯手,周雄對於陳家和慕容家暗地裏一定是有謀劃的。隻是這件事,屬下還是不能猜清楚周雄所意為何?”

“所以呢?”令狐說的很有道理。想周雄為人十分多疑。若非如此,龔家也不可能在幫助周雄得了天下之後,就急流勇退,結束了手中大部分的生意。雖然龔家這些年在朝廷中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勢力,不過一直沒有太大的動作,反而是一步步的在隱退。可是突然間和慕容珞聯姻,這個行為太大了,不得不引人懷疑。

“目前還不能知道,不過賈卓不是說已經在慕容家安插了人手嗎?要想完全知道龔有道所為,也隻有等賈卓的消息了。”賈卓陰差陽錯的居然在慕容王府安插進了人手,這一點算是他們雲隱最近一段時間,最安慰的好消息了吧!

“對了,賈卓那邊可安穩?”玄颯微微頜首,突然不放心的問。

“一切都好!江南本就是賈卓的地盤,上次雖然我們的據點被暴露了,可是賈卓的身份至今還沒有被人識破,如今那蘇子陽也忌憚著賈卓的財力,又因為賈卓才有機會得了龔家的賞識,自然會處處都關照著,想來近期不會有事的。”說來,若不是賈卓當初堅持要回去,還捎回了不少財物,他們這邊也不會如此輕鬆的應對日常開銷。重要的是,賈卓留在外麵,他們才能及時的知道那邊所有人的動靜。雖然是兵行險招,但是在今天的雲隱,說不定是最好的一步棋。

“說來,此次我們損失慘重,不過這段時間朝廷那邊暫時也沒有了動靜,據點暫時雖然不便建立,不過慢慢的往外麵滲透些人手還是能行的。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全權處理吧!”這幾個月朝廷對雲隱也的確是冷淡了下來,現在賈卓人在江南,雖然令狐是說他沒有危險,但是玄颯還是不放心。也因為龔家和慕容家的行動,讓他也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屬下知道!最近會挑幾個麵生的身手好的,潛入過去。”令狐點頭領命道。

“現在外麵風聲雖然不那麽緊了,可是也不能保證兄弟們沒有危險,所以你在挑人的時候,盡量找沒有父母妻兒的,而且一定要他們是心甘情願的!”這些派出去的先鋒,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也就是俗稱的死士。所以為了盡量減少傷害,一般來說都會找沒有父母妻兒的。他們的人已經損傷了太多,剩下的孤寡幼兒也多了不少,玄颯作為他們的主子,自然要多為他們著想。

“王……”令狐遲疑的喚了一聲,終究還是起身拱手退下了。

令狐退下之後,玄颯在大殿之上來回踱步了半晌,才喚來門口一直守護著的角:“有些事,我需要你去辦!”

“單憑王差遣!”角恭敬的應話。

現在的時機雖然並不是最好,但是有些事,還是要提早部署,否則等機會來了,自己卻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把握,何以談匡複之事?角飛身離開,玄颯心中暗暗對自己道,‘希望這一次角不再無功而返吧’!

等著處理完正事,已經是晌午過後了。

玄颯心事重重的回了後院,早就已經忘記了今天是他生辰的事情。剛走到後院,就看見宮和羽拎了兩個竹籃,急匆匆的跑進了自己的院子。

剛想喝止,突然就看見清音一身簡介打扮,興高采烈的從他院子裏出來,一看見他,先是楞了楞,接著神色慌張的回身看了看院子裏,才轉身疾步走到自己跟前挽著他的胳膊,仰臉笑嘻嘻的道:“師兄這麽早就回來了啊?”

“你在我院子裏幹嘛?”玄颯正要抬眼往院子裏看,卻被清音往反方向一扯,給拽著往楠木屋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解釋:“我不是去給你收拾房間嗎!”

“你這是拖我去哪兒啊?”玄颯不解的問,腳步卻沒有停跟著清音一路走。

“哦,哦,那個,是這樣的,我剛才給你收拾房間,突然覺得累的很,頭也暈乎乎的,眼睛也花的看不清楚東西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放血的緣故,清音隻好煩勞師兄再給我療療傷。師兄不肯麽?”說完就斜眼,目露渴望的望著玄颯。

剛剛還精神奕奕的從院門跳出來,現在又混扯什麽頭暈眼花。本能的玄颯覺得其中有貓膩,不過抬眼看著清音,才看清楚清音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心也傳來陣陣溫熱的濕意,下意識的就伸手摸向清音的額頭,蹙著眉頭擔憂的問:“怎麽了?現在還頭暈嗎?還有沒有其他什麽感覺?”

清音順勢就歪在玄颯的肩上,伸出一隻手搭在額頭上,抬眼看著火辣辣的日頭,痛苦的翻了翻白眼:“就是暈的很,想來是體力透支加上天氣太熱的緣故所致,所以清音這一次還要勞煩師兄了。”

清音耷拉著眼皮,咬著唇瓣,臉色潮紅的樣子,想著她身子都這麽弱了還不忘給自己收拾房間,不禁就心生愧疚:“不是說過,那房間不用天天收拾嗎?你這身子還沒好利索呢,若是再累著了,可如何是好?”說完就抱起清音,狠狠的護在胸前,大步流星往楠木屋走去。

埋頭在玄颯溫暖的懷裏,清音暗暗的吐了吐舌頭。‘師兄,不是我要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