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不知死活
“雲海帆說……”雲海帆止住了說話,隻是指著什麽也沒有的水麵對藍斯澄做了個“有人”的口型。
藍斯澄立即心領神會,他略略抬高了聲音:“我可不信水裏真的會出現你說的東西,你知道要是真出現了,我們的試煉可就結束了。”
“好呀,打賭。”雲海帆故意笑得嬌俏,“你輸了怎麽辦?”
“輸了……我還沒輸過呢,你說怎麽辦吧。”藍斯澄寵溺地回答。
“那幫我辦件事好了。”雲海帆將頭探出篷邊,好讓某個偷聽的人聽到他們的對話,“這裏我可是呆煩了,試煉什麽的果然有簡單又無聊。就像是鬼壓身也有辦法解除,我當然找到了離開幻境的方法。”
“要說大話也隻有現在了。”藍斯澄的聲音似是青玉落水發出的脆響,朗朗地傳得很遠,清脆卻又壓得住。
“才沒有,雲海帆要開始說了……”雲海帆索性在船頭坐下,閉上眼睛一臉虔誠,“所謂的幻境隻是蒙蔽雙目的砂石,讓你在清醒地狀態下步入夢的世界的隻有一種方法——設魔法陣。在陣法的祖宗麵前玩這些不覺得班門弄斧麽?傳統的魔法陣以圓為主元素流轉因而隻能強力破陣,但破幻境魔法陣的方法隻有一個——捉住陣眼。”
“陣眼是什麽?為什麽要捉?”藍斯澄默契地提問,語氣帶有些許戲謔又不失戀人之間的親昵。
“陣眼是活物,當然要捉。”
“什麽活物?”
“說出來就嚇跑了。”
兩人一問一答,配合地相得益彰。就像是在編織一張精致的網,等著對方在不經意間落入網中。雲海帆突然睜開眼睛,回頭衝藍斯澄招手:“它來了。”
她刻意地壓低了聲音,卻又能夠讓第三個人聽見。藍斯澄如法炮製,腳步走得淩亂急切,聲音卻格外輕巧,仿佛是蜻蜓點水般,卻又能感覺到他穩穩地落在了船上。他走到雲海帆跟前,煞有介事地俯下身,輕捷地問:“在哪兒呢?”
“在那兒。”雲海帆指了指遠方,那裏似是長有水草,水草遊動間仿佛真有什麽活物若隱若現。
藍斯澄拍了拍雲海帆的肩膀:“說謊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雲海帆拂開他的手:“誰高興和你說謊,陽光一強你就什麽都看不到了嗎?”
她說著起身,一手稍稍遮著,仿佛真的是在擋陽光。藍斯澄隨後跟著,一副要揭穿她西洋鏡的模樣。熟料雲海帆突然一揮手,層層煙霧陡然升起。藍斯澄連忙捂住口鼻,被嗆得咳嗽不止。先前聞到的香味再次傳來,透過煙霧刺激著藍斯澄的嗅覺。
藍斯澄空出的一手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根魔杖,也沒見他出手便聽見“砰”的一聲,不知是什麽從濃煙中落下,重重地砸在他們跟前。受到碰撞的船不自然地晃**了兩下,濃煙散去後,他倆終於看到了隱藏在暗處人物的廬山真麵。
“這不是捉到了麽?”雲海帆衝藍斯澄努努嘴。
“那是。”藍斯澄狗腿地奉承,“我們家帆最厲害了。”
雲海帆很受用地點點頭,完全不考慮還躺在地上的某人疼得齜牙咧嘴的痛苦心情。藍斯澄的風係魔法化風為繩,沒有緊緊地束縛著對方但那也讓他不得動彈。看著對方在一陣近似透明的氣流裏掙紮卻怎麽也掙不脫的時候,雲海帆很不厚道地笑了。
“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審問人的經典句式。
總是被人審問的雲海帆終於逮著一個人來審,頓覺心情大好。麵上雖然是笑著的,暗地裏已經盤算著怎麽落實“坦白從嚴,抗拒更嚴”的方針。她輕輕地踢了一腳地上的人,口氣裏是完完全全的戲謔:“如果不想我一直‘喂喂喂’地喊你,你最好還是招了。”
那人鼻子裏“哼”了聲,別過頭去就不理雲海帆。
“倒也還蠻有骨氣的樣子。”雲海帆低下頭,眉眼間倒也真有了些為難的意味,“怎麽辦呢,澄,要不我們用刑吧。”
那語氣倒真有幾分征求自己丈夫意見的小女人的味道。
雲海帆難得的不諳世事的模樣看在藍斯澄眼裏格外可愛,他的語氣溫和似水,柔柔地撩著人心:“既然你說用,那就用唄。”
“那就先上老虎凳好了。”
“我覺得是可以的。”
倆人完全不顧受害者的感受便自說自話地動私行,倒在地上的那人終於忍無可忍:“你們有完沒完!”
“喲,肯說話了?”雲海帆瞧了他一眼,“喊聲姐姐在報上名來,姐姐就放了你。不然——”她陰慘慘地一笑:“老虎凳伺候哦。”
“哪來的老虎凳。”那人嘲諷地嘟囔著,又不敢大聲激怒雲海帆,悶悶的樣子極為有趣。
“你忘啦?”雲海帆好心地提醒他,“雲海帆說有了什麽就能有什麽,陣眼沒有,老虎凳和辣椒水還是說來就來的。”
“你真當你的靈力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嗎?”那人反駁,“要不是你身邊的人,我會怕你?先是用反身咒把自己變成一具傀儡來操縱幻境,再是用傀儡幻光製造煙霧。本來傀儡幻光就可以擒住我的,隻是你靈力跟不上才要你身邊的人出手幫你。現在的你已經是強虜之末,放了我我一隻手就能掐死你!”
“是不是強虜之末我能沒有你清楚?”雲海帆看著對方挑釁的目光,“不過既然你這麽有自信,那我就給你個驗證的機會。澄,放了他。”
藍斯澄乖乖地照做了。
鬆開束縛的一瞬間,那人看向藍斯澄的眼神裏充滿鄙夷,大抵是在鄙夷他沒有原則的服從。
藍斯澄懶得理他,隻是閑閑地站在一旁,將一切交給雲海帆。
“我已經放了你了,誠如你所言我跑不掉也不想跑,你現在來掐死我吧。”雲海帆目光從容地看著那人,仿佛一切早已安排妥帖,就等著他出手。
藍斯澄的神情雖然沒什麽變化,心裏卻在為那人哀歎。
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