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幡?
這玩意兒也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就那麽直愣愣地從這兩三米高的石柱上徑直而下。
在這陰沉詭秘的空間裏,無風自動,獵獵作響。
不用看了,這招魂幡不是什麽幹淨東西。
還沒等我開口,老板已經衝著那招魂幡扔出去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符。
就見那張符跟道利箭似的,直接紮進了招魂幡裏。
一時間各種尖叫厲喝全都響了起來,吵得人耳朵差點兒失聰。
隨後,一道如墨汁般漆黑濃稠的**,從那招魂幡上滲了出來,落在了地上。
很快就聚集成了巴掌大的一灘。
不等老板衝著這黑汁兒扔出第二道符,就見這灘**跟長了腿似的,十分敏捷地往邊上一溜。
直接就落到了我的腳背上。
我默默地朝天翻了個白眼。
這是挑準了我是個軟柿子所以自動賴上門?
不用我催,指尖的黑霧就開始翻騰不休,直衝著那灘子黑水而去。
隻是沒想到,黑霧剛剛沾上了黑水的邊邊,就炸開了一道白光。
我還是頭一回看到鬼使之力還能兼職炸煙花的,愣了愣。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想到鬼使之力應該是遇到了對手。
能跟鬼使之力相抗衡的,除了地府那些成員,這世間應該還找不出來第二家。
當初那個鬼姥姥可是說得很明白,有了這個鬼使之力,我相當於就是地府的一個特聘員工。
同時也是表明我身份的一個手段。
但現在這鬼使之力的反應,倒是讓我有些吃不準了。
因為是第一次遇上,所以我不知道現在這形勢對我而言到底是好是壞。
倒是白光散去後,我看到地上那灘子黑水明顯變少了。
正覺得自己占了上風,就聽到老板略顯焦急的聲音。
“把你的黑霧收一收,蔣麗麗她不好了。”
蔣麗麗又不好了?
我扭頭向著蔣麗麗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渾身上下變得濕淋淋的,就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蔣麗麗確實是被我們從井裏救上來的,可是之前她的衣服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哪像現在,不斷有黑水從她的衣服上滴落下來。
不是,黑水?
我愣住了。
我看看腳背上那灘子明顯縮了水的黑汁,又看看不斷往下滴水的蔣麗麗。
這黑水難不成是跑蔣麗麗身上去了?
“傳說中有一種陰陽水,可以自由變幻大小,尤其喜歡上將死之人的身。”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
“將死之人?你是說麗麗姐?不,她怎麽可能會死?別開玩笑,她隻是受傷了!很快就會恢複的!”
蔣麗麗要死了?
騙鬼呢。
她要是現在死了,那我幾年後看到的,難不成是個鬼?
老板大概也沒有想到我一聽到蔣麗麗要死了,反應會這麽大。
“她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但我還是找不到救她的辦法。”
“不會的,她不會死的!”
一定會有辦法救她的!
“除非找到午時花,中和她身上的陰鬼之氣。”
老板的聲音有些沉重。
“但你看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能找到那玩意麽?”
我的雙眼通紅:“除了午時花,還有別的法子嗎?可操作性更高一點的?”
明明知道這鬼地方找不到什麽午時花。
“她還魂魄不全。”
我的手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很想說一句,老板你可真會紮人心。
知道哪裏最痛就專紮哪裏。
但蔣麗麗我是一定要救的。
不然的話,哪一天我要是重新回到了幾年後,不就再也見不到麗麗姐了?
我現在渾身上下除了一團拿來對付鬼的黑霧,其他什麽也沒有。
不對,還有一樣東西。
我直接抽出掛在腰間的那把匕首,往自己的手掌心裏劃了一刀。
鮮血湧出,滴落地麵。
原本還算平整的地麵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像是突然出現了一張巨嘴。
貪婪地將那幾滴鮮血吞沒,之後再度合上,嚴絲合縫,一點兒都看不出它曾經裂開過。
我沒有管它,而是直接將這隻血肉模糊的手一巴掌糊到了蔣麗麗的嘴上。
“麗麗姐,快喝,救命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的血對蔣麗麗有沒有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蔣麗麗可能是聽到了我的聲音,也可能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她吞咽了一下,勉強喝了一兩滴血。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救人,根本沒注意別的。
“有用!你快想辦法多喂她一點。”
老板突然開口。
有用就好!
我用力地擠了擠那個傷口,又擠出不少血。
但這些血將沒有像之前那樣被喂進了蔣麗麗的嘴裏,而是從她的嘴邊飄出來,懸浮在了半空。
看著自己的血就這麽在麵前懸浮著,我直接被嚇了一跳。
又出什麽妖蛾子了?
我伸手去撈那幾滴血,卻撈了個空。
它們一滴不落,全都被收進了一個憑空出現的金絲袋裏。
我的神情一凜,放出黑霧就要把那金絲袋給勾過來。
結果,有人比我的動作還快。
一個身穿一身大紅官袍的男人,搶先將那個金絲袋撈在了手裏。
抓住了金絲袋,這人笑眯眯地衝著我看了過來。
“這位小兄弟,來頭不小啊。”
誰跟你稱兄道弟?
我緊繃著臉,往老板那頭退了兩步。
往後退的時候,不忘把蔣麗麗抱起一塊帶了過去。
隻是沒走兩步,就跟身後被墜了千斤重物似的,半分都挪不動了。
我駭然轉頭,發現自己的衣擺處不知何時已經被粘了一根金色絲線。
就是這根看著最是脆弱不過的絲線,居然將我這麽大一個人給控製住了。
“小兄弟,我看你也是同行,怎麽就不記得,將死之人要是硬救,那就是有違天理的。”
我被金絲拽得身體一動都動不了,好在嘴皮子還能動得很是順溜。
“誰跟你是兄弟?還有,嘴巴放幹淨點,她還活著,誰說一定要死了?”
那人大概是被我這話給噎了一下,好一會兒沒說話。
老板卻是湊上來重重地拍了我一把。
“醒一醒!”
我感覺整個人都晃了一晃。
正想說老板你這麽用力幹什麽,卻見眼前一花。
隨後周圍的景物再一次變得清晰起來。
好像有什麽東西變了。
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變。
“老板,你……”
老板沒有看我,而是看向了我的身後。
他的聲音依舊無波無瀾。
“曾經聽說這世上有一種厲害的魅,叫畫皮。”
“倒是沒想到,膽子也不小,居然敢化身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