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離坐在喜榻上,蕭雲州坐在她身側。
邊上還站著個據說是皇後娘娘安排的嬤嬤,來幫著他們辦喜事。
揭蓋頭那一套流程這嬤嬤很熟悉,嘴也跟抹了蜜似的,什麽好聽說什麽。
特別是等到蓋頭一揭開,那嬤嬤就跟見著了仙女一樣,盯著慕長離看,簡直驚為天人,甚至誇張到差點兒沒暈過去,直呼就是天上也難見這麽漂亮的姑娘呀!
慕長離覺得她實在是太誇張了,但又覺得眼下這個場合自己得配合演出。
於是做出不好意思的模樣,微微低下了頭。
結果引來邊上芙蓉“噗嗤”一聲笑。
蓋頭揭完,合巹之禮結束,嬤嬤領了芸香遞上的賞,樂樂嗬嗬地回宮了。
芙蓉扯了芸香一把,說:“咱們到院子裏看看,熟悉下環境。”
芸香不解:“明日再熟悉不好嗎?總不能把小姐一個人扔在這兒。”
芙蓉瞪她:“你哪隻眼睛看見小姐是一個人了?趕緊的,跟我走。”
終於把芸香給拽走了,房門臨關上時,慕長離聽到芸香又問了句:“那把小姐和九殿下單獨留在屋子裏好嗎?不需要避嫌嗎?”
芙蓉直接捂了她的嘴,“快別說話了,你是不是傻?”
蕭雲州聽笑了,笑完就看慕長離:“需不需要避嫌?”
慕長離點頭,“那你出去吧!”
他哈哈大笑,“長離,大婚禮成,我們已經是夫妻了。”
慕長離也笑笑,“所以呢?”
蕭雲州抓了她的手,“所以不需要避嫌,從今往後都不需要了。”
慕長離盯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心裏是個什麽感受。
要說平平常常一點想法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
可要說有很多想法,那也確實沒有。
對於蕭雲州,她更多的定義是一個十分不錯的合作夥伴。
可除此之外,她又覺得還有些其它的什麽東西。
卻說不清楚。
“今日咱們大婚,有大婚的規矩,為圖個吉利,規矩不可破。所以你今日一整天可能都離不開這間喜房了。”蕭雲州同她說,“不過沒關係,忍過了今天,這府裏就再沒有人可以約束得了你。明日我帶你在這府裏轉轉,每個院子,每個角落你都看一遍。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看一次就能記全貌,包括這府裏都有什麽人,你全能記得。”
慕長離不解,“我為什麽要記?”
蕭雲州說:“因為你是這裏的女主人,主人總不能不了解自己家裏的情況。
何況我私心裏希望你能轉轉,我得讓你看看,我這西疆王府幹幹淨淨,沒有烏七八糟的人,也沒有你擔心的側妃妾室什麽的。
再者,府裏哪處你不滿意,就著人整改,或是重新修。”
慕長離搖搖頭,“你知道我不是那種對生活質量要求很高的人。”
“得高起來。”他一邊說話一邊替她將頭上的鳳冠取了下來,“這冠太重了。”
慕長離也覺得冠太重了,但再重的冠,也沒有西疆王妃這個身份重。
她問蕭雲州,“成為你的王妃之後,會不會有過多的應酬?我聽說今日來了許多人,男賓女賓都有。那些女賓都是京中貴婦,今後會不會隔三差五就下個帖子,邀請我赴這個約那個約的?我不去行不行?我若說不去,會不會對西疆王府有影響?”
蕭雲州失笑,“理會她們作甚。我回京又不是為了同京中人交好,也不是為了跟他們應酬的。我都不在意的人和事,你為什麽要去在意?
不過,長離,你問我會不會影響西疆王府,這話我是高興的。
人生漫長,我縱是早就做好了一個人打一輩子仗的準備。可是當有一個人出現,讓我覺得能夠與她陪伴著繼續走下去,也是一件快樂的事。那我肯定是願意多一個人的。”
慕長離愣了一會兒,問他:“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找那個人?找到之後如何安置我?”
他也聽愣了,過了一會兒就開始悶笑。
低著頭,笑得肚子都疼。
慕長離抽回手,踹了他一腳,“問你話呢,你笑什麽?”
他終於抬起頭,笑得臉都紅了。
“那個人不就在我麵前嗎?長離,那個人就是你啊!”
慕長離不明白蕭雲州是從何時起對她產生的這種感情,就像她不明白為何蕭雲州當初一描繪未來在西疆王府的生活,她就點頭同意了這場婚事。
所有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有些太趕了。
所有的一切又都讓她覺得時間剛好。
她總給人講命數,或許這就是她的命數。
命數剛好到了南盛國,剛好遇見蕭雲州,剛好又嫁給他。
靈主成婚,若婚事不吉,地府定會有人前來告知的。
可那邊什麽都沒說,那就說明,這樁婚事是對的。
慕長離也不怎麽的,忽然開心起來。
她對蕭雲州說:“那你快些去應付前院兒的喜宴吧!別喝太多酒,晚上還有朋友來賀我們的新婚。”
她將人推到門口,“快去,記得子時前回來就行。”
蕭雲州再次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娶了個很有意思的媳婦兒,子時,能把時辰卡到這兒的,那絕對不是一般人。
人人都說鄉下回來的慕家二小姐能嫁給九皇子,今後是能跟著九皇子見世麵的。
但實際上隻有他自己明白,真正要被帶著見世麵的那個,根本不是慕長離,而是他。
鍾齊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這院兒裏來了,這會兒正在指著芙蓉跟芸香說話——
“那你比芙蓉強,你是個本分的丫頭,不像芙蓉,她是細作。”
芙蓉氣得直翻白眼,“這事兒過不去了是吧?我現在早就不是細作的身份了。二小姐能帶著我一起嫁到西疆王府來,就充分證明了她對我的信任。
以後咱們還得一起共事呢!您能不能不要總揭我的短兒?虧我這些日子一直在跟芸香說,西疆王府的總管公公人特別好,咱們是一定能好好相處的。
結果您就這樣?就這樣?”
鍾齊一聽芙蓉說誇過他,當時就樂了,“我錯了我錯了,你誇得對,我就是人特別好。
剛才就是開玩笑,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一條心,全心全意為殿下和王妃好。”
剛說完,就看到蕭雲州走了出來。
鍾齊趕忙上前:“殿下,前頭都等著呢!大家沒怎麽見過您,都想等您露了麵兒一起吃頓酒,認識認識。”
蕭雲州沒理他,隻跟芙蓉和芸香說:“一會兒叫下人端些酒菜給王妃,人不能從早到晚一直餓著。咱們王府沒有那些規矩,讓她該吃吃該喝喝。”
說完,才又對鍾齊道:“若不是借著本王大婚,那幫人這輩子入不了這西疆王府。
罷了,大喜的日子,便由著他們一回。走!”
可沒走多一會兒,鍾齊自己又回來了。
芙蓉不解,“還有事嗎?”
鍾齊說:“按說沒事,但九殿下心細,說怕你們初來乍到的不好意思,便讓我留下來幫著張羅張羅。對了,還有兩個從長寧侯府押回來的刺兒頭呢!你們看,有沒有處置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