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需要幫忙嗎?”她關懷的聲音揚起來,對慕江棋道,“嬸嬸起殺心了叔叔,你的女兒也想殺了你,她們用碎瓷片在割你的頸動脈了。

叔叔知道割了頸動脈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你必死無疑。

叔叔一個人好像打不過兩個,已經明顯處於下風了,再打下去就要被她們打死了。

叔叔需要幫忙嗎?我弟弟帶來的隨從是會武功的,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他去幫你。”

慕元青剛想說不幫這個忙,緊接著就聽慕長離又道:“需要的話,就把剛拿到的一萬兩銀票給我,我立即就讓人救你的命。一萬兩銀子買自己一條命,太值了。

要知道,人沒了,有多少錢都是白扯,最後錢財還有可能落在她們母女手裏。

你希望落得那種人死了錢沒花完的下場嗎?

你希望自己的銀子被殺死自己的凶手拿去逍遙快活嗎?

叔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慕江棋動心了,眼瞅著周氏手裏的瓷片已經貼著他的肉了,他終於知道害怕了!

“我給!我給!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把銀票給你!”

“好嘞!”慕長離立即衝年妙使了個眼色,年妙二話不說衝上去就開始搜銀票。

很快銀票就到了手,他作勢拉了周氏母女兩下,可惜沒拉開,然後年妙就回來了。

慕江棋都看傻了,“你們什麽意思?為什麽不幫我?”

慕長離歎氣,“幫過了!剛才不是拉了兩下麽!沒拉開能有什麽辦法?

再說,我隻說幫你,又沒說一定幫成你。現在幫過了,也算是拿你錢財與你消災了。

至於消沒消幹淨,那可不關我的事。”

她勾勾唇角,雙臂環在胸前,開始光明正大地看熱鬧。

眼瞅著周氏下了死手,一下把慕江棋的脖子劃得噴了血,連秦莊儀都嚇得驚叫一聲。

但慕江棋叫不出來了,周氏這一下劃上了他的喉嚨,他就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讓他無法呼吸。

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麻木,意識逐漸模糊,仿佛天地都在旋轉。

眼裏的無助和壓抑,漸漸變成了恐懼和絕望。

終於,連掙紮都做不出了。

慕江棋死了,就死在侯府花廳,死在慕家所有人的麵前。

現場瞬間就安靜下來,連周氏母女都不再鬧騰。

慕詩音愣愣地看著地上已經不喘氣的父親,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她看向周氏,聲音顫抖地說:“你殺了他?你居然殺了他?”

周氏想否認,但關鍵時刻又咬咬牙道:“對!是我殺的!他先對不起我,就別怪我下死手。詩音你不要怕,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父親了,我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們現在是侯府的人,隻要侯府保我們,任何人都不敢動我們。

不要怕,這件事情侯府會處理的。”

可慕詩音提醒她:“侯府不要咱們,那個老妖婦不讓我們進門。而且你也與大伯翻臉了,把他交代給你害慕長離的事都給說出來了,他現在沒有把柄在我們手裏了。”

慕詩音這會兒也不傻了,終於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捋明白了。

但是明白了也晚了,爹死了,娘被侯府拋棄了,眼下這事該如何收場呢?

她看向慕江眠,期待這位長寧侯能給想個辦法。

但是慕江眠的目光卻正看向慕長離,他想問問慕長離,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可是這話他沒說出口,他怕慕長離把同樣的話反問回給他。

這就是他要的結果嗎?他把這一家三口從平縣叫到京城來,要的就這個結果嗎?

肯定不是的。

最終導致這樣的結果出現,是他在跟慕長離博弈的過程中,始終棋差一招,輸了。

可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捋明白,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輸的。

事情是怎麽演變到現在這個樣子的。

這算不算是他害了堂弟一家人?

原本人家在平縣過得好好的,是他心生一計,將人請到了京城來,結果才半天時間就沒了命。如此算起來,他是不是害死堂弟一家的罪魁禍首?

不對!

慕江眠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了!

他一直以為慕長離使出這些往死裏整人的手段,是為了替老夫人出氣。

是因為周氏母女言語中多次對老夫人不敬,說出的話極為難聽,這才惹惱了慕長離。

但是現在他忽然想起來,其實不是這樣的!

慕長離跟平縣本就有仇。

前麵十幾年她在平縣受的那些罪,平縣這一家人就算死上十次都死不足惜。

慕長離之前隻是還沒騰出空來回平縣收拾他們,他卻巴巴地把人給叫到京城來,還把慕長離從西疆王府給叫了回來。

這不是送羊入虎口麽!

這不是在幫著慕長離報仇麽!

指不定慕長離聽說平縣人進京的消息後,樂得都要跳起來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怎麽這麽傻!

眼瞅著慕長離笑眯眯地看向他,慕江眠悔的腸子都青了。

是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堂弟一家三口的辦事能力。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一次次低估慕長離對慕家人的憎恨。

無論是京城的慕家還是平縣的慕家,對於慕長離來說,那都不是親人,而是仇人。

隻要給她一個機會,她就能把所有人都弄進墳墓裏,還能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

就像眼前這具屍體,慕江棋的死說起來跟慕長離有什麽關係呢?

人家從頭到尾沒伸一下手,殺人的是周氏。

可周氏用去抵罪嗎?也不用,因為周氏和慕詩音已經是個死人了。

慕長離不但沒有任何責任,她甚至還騙走了給慕江棋的那一萬兩銀票。

再加上之前的兩千兩,這一趟回來,她總共入賬一萬兩千兩。

這是賺錢來了!

反過頭再看侯府,死了慕江棋,身後事還得他去處理,一個處理不好,這件事就會被傳揚出去,他就會麵臨許多麻煩和指責,還有那所謂的戳脊梁骨。

作繭自縛!

慕江眠隻能用這四個字形容自己,並且再一次認識到慕長離的難纏。

難纏的慕長離這會兒已經站起來了,她跟慕江眠說:“多謝侯爺盛情款待,不但請我吃了頓飯,還安排這麽一出精彩的戲給我看,另外又白送我一萬多兩銀子。

侯爺實在是太客氣了。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侯爺一定不要忘了叫上我,我每天都會在王府等著這種好事的發生。

行了侯爺,不耽誤您處理家事,我這就回去了。”

她轉身要走,周氏喊了她一聲:“你別走!你得給我作主,你爹不要我,你得幫我!”

慕長離都聽笑了,“我爹?誰是我爹?我沒爹。我爹早被狗吃了。狗吃完還吐了,說太惡心了,沒有肉味兒,心都是黑的。”

慕元青扯了她一把,“別說了,多惡心啊!”

慕長離點點頭,“嗯,是不能再說了,我跟個死人有什麽可說的呢!走吧!”

一行人浩浩****地走了,臨走慕元青悄悄看了秦莊儀一眼,給秦莊儀使了個眼色。

為避免秦莊儀看不懂,她還指了指周氏那邊。

秦莊儀怎麽可能不懂,當即就跟慕江眠說:“侯爺別愣著了,咱們得趕緊把現場處理掉。”

說完,目光投向地上那具屍體,眼睛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