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總得有個理由,這個理由秦莊儀已經想好了。
她對李媽媽說:“你叫上慕順,你二人一起去趟衙門,就找剛剛給周氏和詩音小姐開死亡證明的人。說侯爺的堂弟因為死了妻子和女兒,傷心過度,一下子沒挺住,也死了。
我家侯爺十分傷心,明日我們就會送屍體回平縣,喪事在平縣那邊操辦,請官府把死亡證明再開一份,戶籍也注銷了吧!”
李媽媽立即去辦了。
慕江眠鬆了口氣。
這種時候秦莊儀能站出來處理這些事情,他是滿意的。
隻是周氏母女……“老爺。”秦莊儀又說話了,“平縣那邊死了一家三口,那基本就是沒人了。隻剩下一位少爺,但那孩子渾渾噩噩的,比元青之前還能胡鬧,也管不了那麽一大家子。老爺還是要想想辦法,畢竟那邊是慕家的老家,老宅在那放著,不能沒有人坐鎮。而且還得找人守墳呢!”
慕詩音一聽這話就急了:“什麽叫死了一家三口?我和我母親還好好的在這兒?你憑什麽說我們都死了?平縣是我們的家,自然是我和母親回去做主的。我還有哥哥,以後家業都是我哥哥的。雖然他現在不太懂事,但總有一天會懂事的,我和母親會規勸他的。”
秦莊儀向她看過去,搖了頭,“你們不行,你們已經是死人了。死亡證明已開,戶籍已銷,在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你們的存在。”
慕詩音傻了,“可是……我們還活著呀!”
這時,許久沒說話的慕傾雲忽然說了一句:“堂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咒罵祖母。”
慕詩音一愣,很快就明白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所以,慕長離出的那些主意,就是故意引我們上套的!她……怎麽那麽惡毒啊!”
可惜,說什麽都晚了。
秦莊儀也不是個善類,說她們是死人她們肯定就活不過來了。
隻見她一個眼神過去,立即有下人衝上來,從堵嘴巴到拖下去,一氣嗬成,十分熟練。
地上的屍體也很快就有人進來抬了出去,血跡洗刷幹淨,飯菜倒掉。
秦莊儀命所有人都散了,然後再吩咐下人將慕江棋裝棺,明日連帶著周氏母女的屍體一起送回平縣。
這一切都做完,她往慕江眠的書房走去。
平縣那邊總得有人管著,不能亂了。
今晚的事情驚心動魄,連她到現在也沒有徹底緩過神來。
隻覺得慕長離的手段似乎比她還在侯府的時候又狠厲了許多,難不成是跟九皇子相處久了的原因?把九皇子那個囂張勁兒全都學了去?
書房裏的慕江眠還在複盤今日之事,越複盤越鬧心,有好幾處他都覺得如果自己當時好好發揮一下,事情也不至於到了這個地步。
直到秦莊儀來了,他還在懊惱自己的失敗。
秦莊儀也替他分析了,她說:“說到底是侯爺沒有沉住氣,也是侯爺提醒周氏的時候,眼神過於明顯,被二姑娘給看出來了。如果沒有這個事,怕是那些話周氏也會說。
他們幾個,說到底是為了錢,咱們隻要豁出去銀子,事情就能辦成。”
慕江眠更懊惱了,因為秦莊儀說得對,今晚最大的失誤就是他看周氏的那幾眼。
可是他也萬萬沒想到,隻是看了幾眼,就能被慕長離一路演化,變成了後來的樣子。
她不去寫戲文是不是有點兒屈才了?
“咱們這邊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秦莊儀把話題岔開,不再讓慕江眠去複盤。畢竟後麵還有一攤子事呢,總複盤前麵的,後麵的事誰辦?“侯爺給平縣安排個人吧!”
慕江眠知道她什麽意思,這次再安排人,可不能安排那麽蠢的了。
而且慕江棋一家不隻是蠢,他們一直覺得當初祖父傳爵位的時候,應該傳給他的父親。
動不動就拿這件事情說事,弄得侯府在平縣的名聲也不怎麽好。
借此機會換一批人其實也不錯,那樣以後平縣那邊就沒有人再給他添堵。
他想了想,跟秦莊儀說:“我那位二叔可不隻慕江棋一個兒子,他還有個庶子呢!
那庶子名叫慕江晨,原本是跟慕江棋一起住在平縣老宅的,後來老爺子沒了之後,慕江棋就以各種理由把他們一家給趕走了。
那一家人跟慕江棋一向不對付,因為是庶出,從小受欺負,所以性子也弱。
現如今他們一家就在距離平縣不遠的豐縣生活,倒是可以把他們請回老宅去。”
秦莊儀點頭,“那事不宜遲,明天讓慕順回去一趟吧!
這一來一回的怕是趕不上過年了,給慕順多帶上些銀子,就讓他在老宅過個年,正好也幫著老宅那邊安頓安頓,把規矩跟他們講講。”
慕江眠疲憊地點點頭,“這些都由你來辦吧!”
秦莊儀繞到他身後去,一邊給他按著額頭一邊說:“這些都是妾身應該做的,侯爺不必操心。隻是府裏賬麵上實在是沒有銀子了,妾身那一萬兩又……總之,年關難過。”
慕江眠更疲憊了。
在這種事情上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但他知道,秦莊儀肯定還有錢。
隻是他該怎麽說服秦莊儀把錢拿出來給家裏用?
動女人的嫁妝那可是大忌,今日他動過一次了,如果再動……
“侯爺,以前榮夫人的嫁妝真的再沒剩下什麽嗎?”秦莊儀忽然又提起這個事,她問慕江眠,“上次侯爺說她抬進來的嫁妝箱子都是空的,妾身實在想不明白嫁妝箱子怎麽可能是空的。難不成是榮家不滿意這門婚事,所以刻意為難?
妾身沒有別的意思,實在是手頭沒錢,急的,不得不把主意打到榮夫人身上。”
慕江眠心裏煩躁,一提起榮婉就更煩躁,他質問秦莊儀:“那你怎麽不讓你兒子想想辦法?今日被慕長離騙走那一萬兩時,你兒子可是幫了忙的。”
秦莊儀就知道他會這麽說,早就想好應對了:“侯爺以為我真的能說得上話嗎?侯爺以為元青到西疆王府是去享福了嗎?哪有那麽好的事!元青他根本就是個人質!是二姑娘握在手裏,用來威脅咱們的人質!不信您問問李媽媽,前些日子那芙蓉回府跟我說了什麽?
她跟我要一萬兩銀子,說是元青的學費!如果不給,元青在他們手裏就沒有好。
侯爺以為我今晚為何這麽快就能拿出一萬兩銀子來?
我們秦家不是大富貴的人家,一萬兩這麽大的數目,我的嫁妝裏是帶不過來的。
好在這些年我手裏的鋪麵有些營收,這才攢下了這筆銀子。
我原本是準備好用這些錢去把元青給贖回來的,結果今日可倒好,都貼給了平縣。”
她不提是落到了慕長離手裏,隻說貼給平縣。
末了還提醒慕江眠一句:“如果沒有侯爺看周氏這個事,咱們也不會被人家訛上。
妾身真是想想就生氣,我還在這兒坐著呢!侯爺居然跟周氏眉來眼去的。
侯爺可想過那周氏以貴妾自居,在我麵前指指點點時,我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嗎?
那比剜我的心還難受!”
秦莊儀說到這裏,委屈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