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武實在不明白秦小夫人為什麽問這個話,年底正是最賺錢的時候,別人家都拚了命的攬活兒,沒聽說誰家主動退單的,何況那些單子根本就退不掉。
他跟秦小夫人說:“現在退單,人家再找別的鋪子做可能年前就排不上了,所以肯定是不願意退的。如果我們硬要退,那按照約定,除了訂金之外,還要按照全額三倍進行賠付。
東家,太多了,那可不是幾百兩的事。而且基本上所有的單子都已經下了料了,退了的話剪好的料子也廢了,圖什麽啊?
東家是不是遇著什麽事兒了?是裁縫那邊人手不夠了嗎?”
秦小夫人搖搖頭,疲憊又無奈。
這事兒沒辦法跟任何人講,現在鋪子還沒到非賣不可的時候,這時候說了人們心就亂了。
她跟李武說:“沒事,我就是隨口問問,你繼續做事吧!”
西疆王府。
秦莊儀今日也是早早就來了,她跟慕長離說:“我臨出門前和老夫人說了聲,說我過來看看元青,所以今日能多坐一會兒。”
她一邊說一邊往外掏東西,李媽媽也把手裏抱著的一堆卷軸放到了慕長離麵前的桌子上。
秦莊儀說:“城東有一個小宅子,二進的,不大,但位置不錯。
前幾年租出去過,後來京城鬧詭案,那家人害怕,就不租了,舉家離開京城回老家了。
之後那宅子就一直空著,我琢磨著可以賣掉。
還有這些,是我從家裏翻出來的字畫,有侯爺書房裏的,還有幾位姨娘屋裏的,還有傾雲那裏的。反正能拿的都拿了,不管是牆上掛著的還是瓶裏插著的,都拿了。
侯爺也知道我是為了賣東西湊銀子,這些東西他應該也不是很在意,便也沒多過問。
昨天二小姐說給介紹能接手的人,我今日就來問問地址。”
慕長離早有準備,她將一張字條遞給秦莊儀,“這是收東西人的住處,但是你不能白天見他,需要深夜子時方才能與他見麵。你今夜子時就到這地方去吧!帶上這些東西,報上我的名號,他會給你出個好價錢的。”
秦莊儀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今夜子時?二姑娘沒說錯吧?”這究竟是什麽陰間時辰?
她真希望慕長離搖搖頭說錯了,不是子時,是午時,是今兒晌午。
但慕長離卻說:“沒錯,就是子時,今夜子時。”
秦莊儀哭的心都有了,“二姑娘,且不說如今京城裏有宵禁,就算是以前沒有宵禁的時候,子時我也出不了門啊!你聽說過誰家的大夫人子時出府的?老爺知道了會盤問的。”
“那就不讓他知道。”慕長離說,“隻要今晚長寧侯不留宿念卿院兒,你就有出府的機會。長寧侯府那麽大,不隻一個門,隨便買通個下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
我相信隻要大夫人想出門,就總有辦法能出得去的。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去別處賣,自己找個人把這些東西收了,換來銀子就算交差。”
秦莊儀想了想,她覺得不能自己找人。
一來這主意本就是慕長離出的,如果她要找別人去賣,那就相當於一事托了二主,不好。
再者,慕長離給她寫了條子,約好了時間地點和人物,她若不去那不是打慕長離的臉麽。
她不能幹那個事兒,不能惹慕長離生氣。
於是咬咬牙說:“行,我來想辦法,隻要想出去,辦法總比困難多。”
慕長離對她這個態度很滿意,“這就對了。母親要給孩子做出個好榜樣來,你遇到困難就退縮,你讓他怎麽想?他要是像你一樣,那這輩子還過不過了?”
秦莊儀苦笑,“在半夜出門這件事情上,他是我的榜樣。”
她將字條收起來,然後又對慕長離道:“我知道二姑娘一直想知道榮夫人那些嫁妝的去向,也知道老夫人曾給了二小姐一張嫁妝單子,那上麵把榮夫人帶進府裏的東西和錢財寫得清清楚楚,一個物件兒都沒差。
我雖沒看過那單子,但是既然能被老夫人收著,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我曾答應幫著二姑娘找到那些嫁妝,可直到今天仍然沒有頭緒。
我問過侯爺,他給我的說法是,當年榮夫人嫁入長寧侯府,是抬了很多嫁妝箱子進來。
但是那些嫁妝箱子大部分都是空的,就前麵六抬裏麵有東西,後麵那些全是空的。
前麵六抬裏的東西,榮夫人在世時用掉了一些,具體是怎麽用的我就不知道,那時候我還沒進府。想必就是填進府裏了,女子的嫁妝不就是那麽點兒事麽!
都說男人為了麵子不會輕易動用妻子的嫁妝,但有幾個男人真正能做到呢!
我分析的就是那幾箱子東西填了一些給長寧侯府日常花用了,再有一些就是之前擺到了我屋裏,後來又被二姑娘你給收走了。
我發誓我屋裏那些是擺進來多少就剩下了多少,我一樣都沒動過。畢竟我私心裏想著,那些東西將來都是元青的,我多用一樣,元青就少用一樣。這麽一想我就舍不得了。
大致就是這麽個情況,六箱子東西,侯爺的意思是也不是裝得滿滿的六箱。
再加上裏麵還有一些是榮夫人的衣裳,實際能變作現銀的其實不多。
關於空嫁妝箱子這個事,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都是侯爺說的,我就是給二姑娘學一遍,二姑娘自己心裏有個數。
這些事我也跟老夫人說過,老夫人也不太能說得上來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
二姑娘要是有疑問,您抽空回去一趟見見老夫人,畢竟她當年是親眼看著的。”
慕長離聽著秦莊儀的話,眉心微蹙,心裏也畫了個問號。
空的嫁妝箱子抬進來,為什麽呢?
究竟是慕江眠撒謊,還是榮家有問題?
這件事情榮婉自己知不知道?
老夫人手裏的嫁妝清單又是怎麽來的?
她把最後一個問題問了出來,秦莊儀想了想,說:“女子出嫁,娘家都會提前準備一份嫁妝單子報給夫家。當年侯爺沒娶正妻,是老夫人做主,所以那東西自然是要到老夫人手裏。
我猜老夫人那份單子就是這麽來的。
至於為什麽跟侯爺說的都是空箱子對不上號,這件事要麽是侯爺在撒謊,要麽就是榮家有貓膩。
我說句話,也不怕得罪二姑娘,這些年二姑娘在鄉下,慕家待你自是有虧的。
但是榮家呢?也沒聽說榮家去平縣找過你,他們更沒到京城來看過大姑娘。”
秦莊儀說到這裏,自己都皺緊了眉頭,“侯府裏的事情真要說起來,一籮筐。
其實每一個侯府裏的女人都有各自的保命手段,很多時候,精明的人實際上沒有那麽精明,愚蠢的人實際上也沒有那麽愚蠢。
大家為了活著,施展渾身解數,包括夏氏,也都在拚盡全力的活著。
我說這麽多,是想告訴二姑娘,光查侯府是沒用的。
榮夫人的事真想要查明白,榮家那邊也得查。
當然,我知道榮家在揚州城,山高路遠,沒有侯府這樣方便。
但總有一天大家還是要見麵的,一切真相都有被揭曉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