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元青的到來,讓孟家夫婦也意識到沈家的事可能不太對勁了。
孟大人親自過來陪慕元青說話,姚軒則是去祭拜了沈家夫婦,然後蹭到孟婉如身邊,跟著一起燒紙。
孟大人和慕元青到外麵去了,沈鏡往外看了一眼,心又慌了起來。
聽說這位慕家的三少爺是在大理寺任職的,大理寺專辦詭案,不知道她算不算“詭”。
這紙燒得有一下沒一下的,沈鏡一直在走神,時不時地就往外看。
姚軒皺了皺眉,就問她:“你總看元青幹什麽?”
孟婉如道:“姨母生前是動過念想,還說過你跟那慕家三少爺女大三抱金磚之類的話。
但我勸你還是不要動這樣的念頭,長寧侯府不是沈家攀附得起的。
就算是我們孟家,也絕無可能跟長寧侯府結親。
你先前說讓我給你指條出路,我明白你的意思。
沈家沒人了,你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總不能放你在這邊一個人生活。
我想過了,等姨父姨母的喪事辦完,你就跟我到孟府去住。
但我還是那句話,不要打慕家三少爺的主意。
你也知道那慕家的大小姐嫁給了二殿下,也就是我從前的丈夫、星兒的親爹。
如今我跟二殿下和離,你做為孟家親戚,是絕無可能同慕家結親的。
且不說別人,二殿下那邊就不會願意。
你想好好活著,就趁早斷了這個念頭。
再有,你爹娘大喪,你得替他們守完三年孝期。
所以三年之內,婚事就不要再想了。”
沈鏡二話不說,直接點了頭,“這是應該的,我會為他們守孝。”
孟婉如也不再說什麽了。
沈鏡這時問姚軒:“姚公子有去過謝府嗎?我姐姐怎麽樣了?”
姚軒答:“去過,情況不樂觀,我爹說挺不到天亮。”
沈鏡歎了一聲,說:“我想去看看姐姐,可是家裏這邊又走不開。
另外姐姐住在謝府,我們沈家又遇大喪,這樣子到人家家裏去實在不禮貌。
可是這件事情怎麽辦呢?姐姐如果也不在了,喪事是沈府來辦還是謝府辦?
謝家一向看不上我們沈家,他們會好好為姐姐料理後事嗎?”
這話沒得到回答,姚軒隻說:“我也不知道。”就不再吱聲了。
沈鏡愈發的不安。
沈瑜這時又在同她說話了,語帶指責地道:“現在不安有什麽用!昨天想什麽來著?
你就不應該讓姚太醫去看沈玫。
我真想不明白你多此一舉是為了什麽,就為了讓姚軒看到你是個善良的人嗎?”
“不是。”沈鏡說,“不是因為姚軒。那天姚軒就算不來,我也會請姚太醫去看她。
我隻是為了讓太醫證明一下沈玫確實是快要死了,同時也是為了給自己撇清關係。
畢竟沈家人都死了,就剩我一個,那我的嫌疑就太大了。”
“那你現在為何不安?”沈瑜問,“沈玫落水,不是你的迷魂術嗎?你都敢讓太醫去看,就說明你確定沈玫必死無疑。你不安什麽?”
“不知道。”沈鏡實話實說,“反正就是不安,總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有變數。
畢竟謝家的做法太奇怪了,謝文遠怎麽會把沈玫接走呢?
她沒有安安靜靜死在沈府,對我來說總歸是個變數。”
“沒事。”沈瑜安慰她,“姚軒不是說了麽,人活不過天亮。”
“但願吧!”
靈堂裏安靜下來。
孟夫人累了,下人扶著到客房去休息。
剩下的人互相之間也不再說話,就默默地守靈。
孟大人跟慕元青走遠了些,離開了前堂的範圍。
孟大人這才問道:“元青,你應該不是來祭拜沈家人的吧?”
慕元青笑笑,“孟大人說對了。”
孟大人點點頭道:“雖說你跟沈家也見過一麵,算是認識了。但我覺得這種吃了一頓飯的認識,還不足以讓你第一時間趕到沈家來吊唁。
沈家的事,事發突然,我們還沒來得及往深裏去想是怎麽一回事。
但今晚你來了,我不由得又多想了一層。
元青啊!沈家可別是沾上了詭案啊!”
慕元青泛了個苦笑,“孟大人,我都來了,您說這事兒……我也不想來啊!”
孟大人心一下子就提了上來,“到底出了什麽事?”
慕元青回頭往前堂的方向指了指,然後問孟大人:“您不覺得沈家這事兒有點奇怪嗎?”
孟大人想了想,點頭道:“是奇怪。要說沈玫跳了湖,這件事情倒是解釋得通。
畢竟有謝家小子那件事跟著,她想不開是有可能的。”
孟大人說到這裏重重地歎了一聲,“沈家那兩位,要不是因為有親戚,沒辦法,否則我實在不願意同他們往來。
小瑜說沈玫跳湖被救上來之後,因為一直昏迷,來看過的大夫說人已經不行了。
她父母因為這件事大罵沈玫,說白養了這個女兒。
甚至還不肯再花銀子請大夫,也不肯再給喂藥。
這件事情聽起來匪夷所思,幾乎所有人都會說一句: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
但事實上,天底下就是有這樣的父母。
說遠了,元青,我這樣說的意思就是,我認為沈玫跳湖是有由頭的。
這樣家庭下養出來的孩子,即使她是被捧在手心裏的那一個,她的內心依然會不太健康。
所以,沒道理的是那對夫妻。
他們的死太出乎意料了,我直到現在都無法接受他們已經死了的事實。
我鬥膽猜測,大理寺接手這樁案子,是不是也跟他們的死有關?”
慕元青想了一會兒,說:“實不相瞞,孟大人,沈家的事之所以成為一樁案子,問題還真不是出在沈氏夫婦身上,而是出在沈玫那裏。”
“沈玫?”孟大人一愣,“此話怎講?”
慕元青實話實說:“沈玫沒死,人已經被救醒了。”
他將姚太醫發現沈玫被人喂了藥,之後他們設計讓沈玫離開沈家的事說了一遍。
孟大人驚得張大了嘴巴。
慕元青再道:“讓沈玫離開沈家是為了保護她,在這件事情裏,她是受害者。
包括沈氏夫婦,應該都是受害者。
但受害者跟受害者也不一樣,有的受害者純無辜,有的受害者就活該。”
孟大人明白了,“你是說,沈氏夫婦活該?
那要是這麽說的話,凶手是誰,我心裏已經有數了。
可是……”
他還是想不明白,“就算剩下的那個是凶手,那跟大理寺又有什麽關係?
這件事情涉及詭案嗎?
不是應該交由鳳歌府來辦嗎?”
慕元青歎氣,“我倒也希望案子簡單,鳳歌府就能辦了。
但是很可惜,孟大人,這裏麵確實涉及到了詭案範圍,隻能大理寺來。”
他轉身往回走,“今晚沈家好好守靈,等明日天亮,大理寺就會有人過來配合我辦案。
孟大人要是想看熱鬧,就跟朝廷告個假,別去上朝了。
畢竟你們是沈家的親戚,這件事情應該讓你們知道得更清楚一些。
特別是孟夫人,如果不給她一個合理的交待,她後麵的日子都會很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