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十分不安,人都有懼強的本能。

這一刻的慕長離已經讓她失去了所有鬥誌。

她知道自己無論怎麽努力,也不可能對抗得了這名女子。

瓊華低下頭,十分無奈地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要不然你幹脆殺了我吧!”

慕長離也無奈,她什麽都可以做,唯獨沒辦法殺了瓊華。

因為這人已經死了,一個死人,再死一次就是灰飛煙滅。

但是一來現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不能讓她灰飛煙滅。

二來,這點小事,倒也不至於灰飛煙滅這麽嚴重。

“罷了。”慕長離說,“與你計較沒有意義,何況這裏是我的府邸,平白無故死個人我嫌晦氣。”

瓊華一愣,“所以你就這樣輕易的放過我了?我剛剛……我剛剛想要你的命來著。”

慕長離失笑,“我活了十幾年,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

可惜,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成功。

所以就也不差你一個。

你是西關的將軍,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即使被感情的事情牽絆住,顯得不太聰明,卻也罪不至死。

行了,我回了,你繼續練吧!”

慕長離擺擺手,扯了芙蓉一把,揚長而去。

瓊華愣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要繼續在這裏練嗎?

似乎是應該練練的。

身手好像有些退步了。

可是練過之後呢?

這裏不是西關,她在西關從早到晚都有事情做,每天的任務都排得滿滿的。

可是到了京城,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了。

原本來時買了布料要給蕭雲州做裏衣的,可是眼下這個情況,怕是就算做了蕭雲州也不會穿,還會惹那位王妃生氣。

或許應該考慮一下芙蓉的主意,回西關去。

隻有回到了西關,她的人生才有意思,她的生活也會恢複正常。

而且她還想確定一下,回去之後怡妃娘娘到底還在不在。

如果怡妃娘娘還在將軍府裏,那就說明京城的人是在騙她。

如果怡妃娘娘不在了,那就說明真的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她病了,患了癔症。

可是……要怎麽回去呢?

她問鍾齊:“你能安排輛馬車送我回西關嗎?或者借我匹馬也行,我的馬術很好。”

鍾齊一愣,“你要回西關?為什麽?想通了?”

瓊華搖頭,“沒想通,但繼續留在這裏也是不會想通的。

對於京城和王府來說,我是一個外來者,真相是不會偏向一個外來者的。”

鍾齊歎氣,“好好一個姑娘,怎麽就病成這樣呢?

哪來的什麽真相啊!你現在看到的一切就是真相。”

“是嗎?”瓊華搖頭,“我覺得不是的,你們已經露出馬腳了。”

“啊?”鍾齊聽得直撓頭,“我們露出什麽馬腳了?”

瓊華盯著他說:“就是那位所謂的王妃啊!

你們說她是侯爵府嫡出的二小姐,可是據我所知,京城侯爵府的姑娘們,個個都是嬌滴滴的花朵,是被家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嬌客。

可是你看那位王妃,那哪裏是嬌客,分明是刺客!

我自認武功不俗,統領六萬大軍,能退敵二十萬。

我的槍法除了雲州的教導外,還來自我父親留下來的秘籍。

除了雲州之外,我在西關還沒有在槍法上輸過任何人。

即使是北陸,他使長槍對上我也沒有勝算。

但是你看看你們家那位王妃,她就像個悍匪一樣,打得我毫無還手之力。

你覺得我傻嗎?我會認為那樣的人是侯爵府的二小姐嗎?”

鍾齊覺得她說得對!

“確實,我也沒想到王妃這麽強。”

“所以我得回西關了!你們所有人合起夥來騙我,我再在這裏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那我得請示一下殿下和王妃,看他們讓不讓你走。”

瓊華急了,“難不成你們還想囚禁我?我進了這王府後,還不能自行離開了?”

鍾齊攤手,“確實,這不是什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何況你給家裏主子們造成了這麽多困擾,讓你說走就走,那主子們成什麽了?”

鍾齊勸瓊華:“姑娘,今兒你給老奴講了很多怡妃娘娘的事,老奴心裏感激你,所以老奴不會騙你。

你若是相信我,你就信我一句,這裏所有人都沒有騙你。

你信不過別人,你還信不過九殿下嗎?

你一口一個雲州的叫著,怎麽連他的話你都不信了呢?

咱們不管生了什麽病,京裏的大夫肯定比西關的好。

殿下會替你請太醫的,你就算要回西關,也得把病治好了再走。

你放心,咱們王妃不是那種陰毒之人,她不會暗害你的。

她一般要收拾人都是明著來,不信你可以打聽打聽,她玩兒的都是陽謀。

就像剛才,她想收拾你,當著你麵就能收拾,不會暗算你的。

所以你就踏踏實實在府裏住著,治好了比什麽都強。”

瓊華緊皺著眉,在思索鍾齊的話有幾分可靠。

思索了一會兒之後就點了頭,然後說:“那行,我不走了。”

她沒再繼續在府裏轉悠,默默地又回了自己的客院兒。

之所以突然又不想回西關了,倒也不是聽進去了鍾齊的話。

她隻是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或者說,其實比起京城的一切,她對自己的懷疑才更多些。

在西關幾乎每晚都能聽到的琴聲,到了京城之後就聽不見了。

還有她來到京城這件事,直到現在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來的。

所以還是留下吧!

她想不通的事,希望這裏的人能幫著她一起想一想。

事情總歸是會有一個答案的。

晌午,鍾齊又親自送了午膳。

他跟瓊華說:“早上你就沒吃幾口,晌午多吃點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身體總得養好,那些你想不通的事才有機會去尋一個答案。”

瓊華聽了他的話,好好地用了頓午膳。

然後下晌芙蓉就來找她,一伸手,遞過來一隻鐲子。

瓊華愣住了,“怎麽會在你這裏?這鐲子什麽時候到你手裏了?”

芙蓉歎氣,“不是在我手裏,而是在我家王妃手裏的。

九殿下向長寧侯府下聘時,把這隻鐲子給了王妃,說是怡妃娘娘臨死前留給他的。

特別囑咐,說這隻鐲子是送給未來兒媳婦的。

剛剛我家王妃把這事兒想了起來,就讓我拿鐲子過來問你,那天說的什麽鐲子,是不是這隻?”

瓊華臉色一下變了!

這鐲子她都不需要仔細確定,一眼就能認出就是除夕那天怡妃送給她的那隻。

當時怡妃對她說的話她還都記得,可怎麽一轉眼的工夫,這鐲子就……

她知道了!

她還是被騙了!

“是雲州偷走了我的鐲子,又給了那個女人。

原來竟是他在騙我,竟是他背叛了我!”

芙蓉拍拍額頭,有些無力,“瓊華將軍呀!他騙你什麽呀?這鐲子早幾個月前就在我家王妃手裏了。”

“我不信。”瓊華搖頭,“你們的那套說辭,我是一句都不會信的。

我要見雲州,你讓他來見我。”

“殿下去大理寺了,要晚上才能回來。”

“他為什麽去大理寺?”

“去上差啊!他是大理寺卿,白天自然是要去大理寺上差的。”

“大理寺卿?”瓊華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他到底還是向朝廷妥協了。

曾經他那麽不願意回京城……

罷了,不說曾經。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等等他。

麻煩你跟他說,請他回來之後務必來見我。

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