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慕元青沒有去顧府,也沒有回西疆王府。
隻讓年妙回家去跟慕長離說了一聲,然後一頭紮進了鳳歌府衙門。
高鳴非常配合慕元青的工作,慕元青要什麽他給什麽,並且將府丞留在了衙門裏,一直跟著慕元青翻看卷宗,繼續查找更多跟顧清池有關的事情。
這一次的查找範圍擴大了不少,因為慕元青在田老爺子那裏聽到了更多事情。
包括清音班、南星河,以及柳家。
這樣一來,查案的範圍就擴大了。
鳳歌府關於顧清池的卷宗不多,關於清音班的卷宗也不多,但關於柳家就多了些。
畢竟曾是官邸,官邸在衙門都是有備案記錄的。
府丞最先找到關於柳家的卷宗,翻了幾下就遞給了慕元青,“卷宗上記載,那位柳大人當年是工部主事,正六品官員。
官職不大,但他的夫人是伯爵府的嫡女,嫁到他們家之後,他家就跟著水漲船高了。
他們家記錄在案的隻有一個女兒,名叫柳雲夢,就是後來嫁給顧清池的那位。
這一段也有記載,因為他們成婚之後,並不是柳雲夢的戶籍遷到顧宅那邊,而是顧清池的戶籍遷到了柳家。這種情況應該是做了上門女婿。”
慕元青一邊看一邊點頭,這跟田老爺子說的倒是符合。
他原是想通過官府再查到柳家一些親眷,從而打聽到當年更多的事情。
但這柳家也是絕,他們居然真的沒有親眷。
柳大人是寒苦出身,他的爹娘在他十五歲的時候乘船出了事,雙雙溺水而亡。
他沒有兄弟姐妹,父母過世之後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後來他迎娶柳大夫人,結果那柳大夫人竟也是伯爵府獨女,且在她出嫁十年之後,老伯爵和伯爵夫人就過世了。
老伯爵也是一代單傳,因而就導致老伯爵過世之後,爵位根本沒人承襲,算是到了頭了。
慕元青都驚著了,“到底是什麽樣的緣分,讓這些一代單傳的人聚到了一起?
包括那顧清池,也沒有記載他有爹娘,隻說跟著老班主長大,那應該是孤兒。”
他說到這裏,又想起紀家到大理寺報案時講的經過。
紀氏夫婦去顧府時,曾看到顧清池的爹娘,包括顧府那一派繁榮景象,是他們親眼所見。
所以,紀氏夫婦看到的那所謂爹娘,八成是假的。
慕元青問府丞:“您說,那柳大人有沒有再納幾房妾室?他就甘心一輩子隻有一個孩子?”
府丞搖了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妾室比下人還不如,是上不了族譜,也不配到官府來備案的。所以柳家有沒有妾我們不知道,不過肯定是沒有柳雲夢以外的孩子就是了。
除非……除非那柳大人連孩子的戶籍也不報。”
“也有可能是外室養的。”慕元青說起另外一種可能,“如果是外室生的孩子,很多人都會選擇不報在男人家名下。不過這些也就是我隨口一問,與我們這個案子關係不大。”
府丞點點頭,“其實我覺得,也不見得就一定有妾室或外室。
那柳大人出身寒門,卻娶了伯爵府的貴女,屬於高娶了,他應該不敢納妾。”
慕元青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將柳家的卷宗放了下來,又拿起清音班的。
“這上麵有清音班初來京城的一些記錄,包括他們租了哪裏的房子,還有唱了多少堂會。
但也就是最初的,後麵就沒有記錄了。
倒是顧清池和南星河這兩個人,因為在京中買了宅子,戶籍就遷了過來。
顧清池成婚,進了柳家。南星河一直未娶,最後死在自己的院子裏。
這兩樁案子都是失火案,總覺得其中應該有著某些聯係。”
府丞說:“聽起來確實應該有些聯係,可畢竟是五十年前的事了,誰又能說得清究竟有沒有聯係呢?當時的官府給出的結論都是意外,但如今既然有詭案發生,你說會不會……”
慕元青明白他的意思,自從他參與詭案的偵破,經手的案子多了,便也有經驗總結出來。
一般來說詭案都不會平白無故地發生,但凡發生,那其中必然是有什麽冤情,又或是有案件當事人放不下的事。
所以他有理由懷疑,顧府鬧的這一出,十有八九是跟當年顧清池的死亡有關。
次日清早,慕元青和張易年妙離開鳳歌府衙門,回了趟大理寺。
叫上了大理寺的仵作,又帶了兩名官差,一行人又去了顧府。
因為攤上了案子,顧府門口已經有官差在把守了。
他們到時,紀家夫婦也在,正在跟官差說話。
紀老爺說:“我們在家裏實在待不住,小蝶一天找不到,我們就一天不安生。
我們是不會認那裏麵的屍體就是我們家小蝶的,因為那根本不合常理。
當然,我們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知道衙門辦案不會這麽快,但那位慕大人也說了,我們可以隨時來詢問進度。所以幾位官爺,不要趕我們,我們不搗亂,就在這看看。”
守門的官差說:“也沒趕你們啊!隻是跟你們說辦案的大人還沒到,府裏沒人。
為了保護現場,顧府現在是不允許閑雜人等隨意進出的。
你們可以在外麵等,等……哎!慕大人來了!”
慕元青一到,紀家的人立即圍了上來。
慕元青理解他們的心情,便對他們說:“跟著一起進來吧!但咱們事先說好,一不要哭鬧,二不要動顧府裏的任何東西。
這樁案子確認為詭案,所以你們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謹慎,這是給你們的忠告。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也希望你們能想一想,就是為何這樁詭案會找上了紀家?
這不是受害人有罪論,我隻是想知道,京城這麽多女子顧府不找,為何偏偏是紀小蝶?
這裏頭會不會有什麽牽扯?
如果你們想到這方麵的線索,一定告訴我。咱們隻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才能盡快破案。”
紀氏夫婦連連點頭,紀夫人說:“我們昨天回去之後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我總覺得不應該隻是因為我們倒黴才攤上了。
雖然還有個媒人在中間,但你說這親事說給誰不好,為何偏偏是小蝶呢?
隻是到現在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一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進了顧府,慕元青主動對紀家人說:“今日我帶了仵作來,目的就是驗屍。”
紀老爺立即道:“驗過之後是不是就可以確認那是不是小蝶了?”
“理論上是這樣的。”慕元青說,“但事情一旦涉及到詭案,很多理論就都不成立了。
所以你們也得有個心理準備,詭案當中,什麽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紀老爺不說話了,紀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念念叨叨地說:“人死之後,總不可能三天不到就化為白骨的。除非像話本子裏說的,有人用了什麽毒藥。”
紀老爺跟慕元青說:“因為那屋子裏有小蝶慣用的香料味道,還有屍體腕上的鐲子,也是小蝶的。所以我夫人總覺得那就是小蝶的屍體,昨晚哭了一夜了。
可是那屍體根本不像新死的,說她死了幾十年我都信,怎麽可能是小蝶。”
慕元青點點頭,“等驗過再說。紀老爺在前麵帶路吧!顧府我沒來過,你帶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