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信誓旦旦,聲音擲地有聲,崔漁不由得眉頭一皺,扭頭看向‘小蜜’辨認真假,等候‘小蜜’的解釋,小蜜聞言卻麵色堅毅了起來道:“老祖容稟,我不過是一個賤婢,哪裏有膽子謀害小姐呢?昔日仇敵找上門來,小姐為了逃命,叫我頂替她的身份,然後孰料對方想要殺人立威,小姐頂著丫頭的身份慘死,卻也怪不得我。”

“胡說,印記在你身上,必定是你親自動的手,你居然還敢狡辯?”子路聲音中充滿了怒火,濤濤氣勢向著‘小蜜’席卷而去,似乎要將‘小蜜’給鎮死,可誰知‘小蜜’聞言卻絲毫不怯場,眼神堅毅的道:“卻也怪不得我,我雖然是一個卑賤丫頭,卻也不能白白死亡,我也有活命的權利。”

崔漁聞言眉頭一皺,一雙眼睛看向‘小蜜’,聲音中充滿了嚴肅:“你我二人相識數年,我給你個機會,你對我說實話,我來辨認真偽,你若是說假話誆騙我,稍後被看出破綻,我卻也救你不得。”

聽聞崔漁的話,‘小蜜’略作猶豫,才麵色慘白的道:“公子既然想要問真話,我當然知無不盡其言,昔日我與小姐互換身份,但是卻沒有逃出去,被對方給捉了回來,對方想要殺了丫頭立威,小姐連忙表露身份,我當然不甘心等死,於是否決了小姐的話。”

‘小蜜’眼中含淚:“我答應和她替換身份,頂替她吸引敵人,算是替她死了一次。可是我也想活命,我也想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小姐指認我的時候,我為了活下去否決了小姐的話,於是小姐被誤殺。臨死前小姐對我懷恨在心,所以那印記才落在我身上。”

崔漁聞言舒了一口氣,然後又詢問了句:“可有謊言?”

“句句真實,並無半分謊言。”‘小蜜’舉手立誓:“若有半個謊言,我必定抽魂煉魄死無葬身之地。”

“賤婢!她是你的主人,你不去替她死,反而在這裏振振有詞,今日我就斃了你。”子路聲音中充滿了怒火。

“我雖然是奴婢,但卻也是個人,我也想活下去,我又有什麽錯?我都與她互換身份想著替她死去了,可誰知她自己命不好,這能怪的了我嗎?”‘小蜜’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屈:“我與她替換身份,算是替她死了一次,可是我不想再死了。”

“賤婢!你一個奴隸,也不過是一條牲口的價錢罷了,哪裏比得上小姐的命。你賤命一條,竟然也想著和小姐比肩?真是膽大包天!”子路氣急敗壞,下一刻衝出去,一巴掌向著‘小蜜’的頭顱拍了下去。

而小蜜也不甘心束手就擒,直接施展出神通想要抵抗,可小蜜哪裏是子路的對手?

不過一個照麵‘小蜜’就被擒拿下來,被鎮壓在子路腳下。

“我現在已經是真武山弟子,你敢殺我?”小蜜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子路,眼神中充滿了不屈:“我也隻是想要活下去罷了,我又有什麽錯?”

一邊說著‘小蜜’將目光看向崔漁,目光中充滿了不舍:“我自知欺騙公子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跟在公子身邊是我最開心的日子,我隻恨自己不是真正的汝楠,我若是真正的汝楠該有多好。”

崔漁聞言麵色動容,扭頭看向子路:

“師伯,留她一具全屍!我與她相識數年,曆經無數風雨,已經有了深厚感情,也算是全了一番情誼。”

‘小蜜’聞言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目光中充滿了絕望,萬萬沒想到崔漁竟然如此決然,不由得苦笑一聲,眼角兩行清淚劃過,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嘭~”

子路一掌拍下,落在了‘小蜜’的頭頂,刹那間小蜜氣息斷絕,再無任何生機。

看著軟綿綿猶如麵條一般倒下去的‘小蜜’,崔漁苦笑一聲:“對不住師伯,我竟然被此女欺騙了數年,還以為其是您家的小妹,真是認賊作妹啊。”

聽聞崔漁的話,子路此時麵色難看道:“也不怪你,這丫頭跟在我身邊十幾年,我都沒有看出其心思如此歹毒,哪裏能怪你呢?可惜,這賤婢無法無天竟然起了歪心思,否則他替汝楠去死,汝楠或許有機會活下去,現在咱們見到的就是汝楠了。”

子路的聲音中滿是唏噓,但聽得一旁崔漁心頭一寒。

浩然一脈最講究的是大義,可是卻也如此心胸狹隘,崔漁對浩然一脈說不出的失望。

崔漁心中無數的念頭流轉,看著‘小蜜’的屍體道了句:“這丫頭與我相處數年,也算是有幾分情意,不如叫我幫他下葬吧,也算是入土為安如何?”

“倒是便宜她了,這賤婢竟然敢背主求生,理應將她抽魂煉魄挫骨揚灰。不過你既然開口求情,當然不能不給你麵子。”子路的聲音中充滿了冰冷。

“真武山事了,我要去浩然書院了,否則我殺了真武山的弟子這事傳出去還會有些麻煩。”子路對著崔漁道了句,下一刻直接騰空而起,化作流光消失在了真武山地界。

見到子路遠去,崔漁慢慢的來到了汝楠的身軀前,手中甘霖灑落,刹那間汝楠的傷勢已經盡數修複,就連破碎的頭顱也在崔漁斡旋造化之下重新匯聚。然後生死道果施展,汝楠魂魄歸位,伴隨著生機的循環,隻見汝楠竟然重新睜開了眼睛。

“我……我不是已經死了麽?”汝楠眼神中滿是迷茫,猛然翻身坐起,感受著完整無缺的身軀,目光中充滿了驚愕。

“公子,莫非你也死了不成?那該死的子路老東西將你也牽連到了?”汝楠一雙眼睛看向崔漁,頓時紅了眼眶:“奴婢死掉倒不要緊,可是牽連到公子,奴婢還不如早點被人挫骨揚灰呢。”

看著汝楠眼眶中淚水漣漣不似作假,崔漁無奈的道:“瞎說什麽呢?我已經將你複活了,這世上誰有本事殺得死我?”

“說說吧,怎麽回事?”崔漁一雙眼睛看向汝楠,目光中充滿了詢問的味道。

汝楠雖然有千錯萬錯,但卻沒有對不起他崔漁,和他崔漁沒有仇怨。

“您還是叫我‘小蜜’吧,汝楠這個名字我不配。”‘小蜜’一雙眼睛看向崔漁,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至於說我的事情,不過是想要活著,想要拚一個前程罷了。甚至於當年催促公子快速拜師,請教公子傳我武道神通,都不過是想要抓住一點機會都不會放過想要往上爬罷了。”

汝楠的話語很平淡,但是崔漁能聽出其中的心酸和波折。

一個大戶人家小姐身旁的侍女,想要出頭談何容易?當然是不惜一切代價。

“小姐的死,並非是我的錯。我已經答應和她互換身份,替她引開敵人,可誰知對方竟然想要殺人立威,汝楠毫不猶豫的將我指認出來叫我去死,那一刻我心寒至極,我當然也不想死了,於是真的汝楠就死了。”‘小蜜’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眸子裏滿是倔強:“從那一刻開始,我就隻想活著,順利的活下去,我要獲得力量,我要別人再也不會用那種看一眼就會覺得我是汙濁物的眼神來看我,似乎是看我一眼都會髒了他們的眼睛。”

‘小蜜’一雙眼睛看向崔漁:“您若是覺得我心術不正,我願意立刻離開真武山,不礙您的眼睛,我感激您的救命大恩,日後若有機會我必定會用盡一切手段報答。”

“你這丫頭,不都是和你說了嗎?以後叫我大哥。你叫汝楠也好,‘小蜜’也罷,都不影響你是你。”崔漁上前摸了摸汝楠的腦袋:

“在我身邊陪伴了我數年的是你啊。”

“您不介意我的過去嗎?您可是大人物,我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罷了,哪裏有資格入您的眼睛呢?”‘小蜜’的聲音中充滿了自卑。

崔漁拍了拍小蜜的腦袋,然後抬起頭看向遠方的蒼穹:“莫要瞎想了,以後你就隱姓埋名在真武山潛修吧,切莫被子路發現就是了。”

崔漁開口安慰了句。

如果被子路發現‘小蜜’的蹤跡,到時候少不得麻煩。根據崔漁的預測,子路雖然複活,但是未必能活多久,膽敢介入禮之一脈和浩然一脈的因果,一旦大周覆滅浩然一脈被清算,天下間斷然沒有子路的容身之地。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不需要崔漁過多推測。

“你不怪罪我嗎?”‘小蜜’一雙眼睛看向崔漁,聲音中滿是怯懦,眸子裏滿是期盼。

“你隻是想要活下來而已,如果活著有罪的話,那我也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崔漁幽幽一歎,聲音中充滿了感慨。

他這些年為了活著不知弄死了多少人。

‘小蜜’眼眶含淚,晶瑩的淚水順著潔白的麵頰一點點的流淌了下來。

“公子,謝謝你。”‘小蜜’忽然跪倒在地對崔漁叩首,她提心吊膽數年,今日心結終於解開,孰料崔漁不但沒有怪罪他,反而開口安慰她。

“活著沒有罪!還有,不是都告訴你了嗎?以後要叫我大哥。”崔漁拍了拍少女的腦袋。

少女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盯著崔漁,聞言頓時眼睛亮了:“我還可以叫大哥嗎?”

“當然。”崔漁道。

“大哥。”‘小蜜’興高采烈的喊了一聲。

崔漁摸了摸少女的臉頰,眼神中露出一抹異彩:“你以後就躲在真武山內好好修煉吧,修為沒有大成之前,千萬莫要走出去。”

“真武山內怕是不太平了。”‘小蜜’聞言苦笑一聲。

“怎麽說?”崔漁詢問了句。

‘小蜜’將之前崔燦燦來過,並且威逼利誘的事情說了一遍,崔漁聞言麵色感慨的看向‘小蜜’:“那可是真武山的少夫人,未來真武山的掌教夫人,你就不心動嗎?”

“心動!當然心動!可是大哥一路待我猶如親妹妹,我還是個人,我又怎麽會將大哥推入火坑呢?要不是大哥傳我武道,大哥帶我來真武山,隻怕小妹雖然僥幸逃離虎口,但卻依舊還是一隻凡俗螻蟻,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崔漁聞言笑了笑:“現在崔燦燦既然盯上了你,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修行不安全,你隨我來。”

崔漁說完話裹挾著‘小蜜’一路向著欒欒峰飛去:“你真名叫什麽?總不能一直叫你小蜜吧?”

“我沒有姓氏、沒有名字,五歲那年爹爹賭博輸掉所有產業,將我抵押給了汝楠的二叔,然後又被送入汝楠府中。我們底層百姓家中的孩子,哪裏配有名字?我就叫‘小蜜’。”‘小蜜’聲音低沉的道了句。

聽聞這話崔漁一愣,對於‘小蜜’更加同情,略作沉吟後才道:“不如隨我姓?就叫崔米如何?”

米同音密。

“我和大哥一個姓?這個要得!多謝大哥!以後小妹就有名字了,小妹就叫崔米了。”崔米笑得很開心,眼睛成了兩雙月牙。

二人一路來到巒巒峰後山,在巒巒峰後山有一座神廟,乃是真武山山神的神廟。

“公子怎麽到了?”察覺到崔漁的到來,真武山山神連忙出來迎接。

“以後這丫頭就在你的神廟內修行,還要勞煩你多多照看,等我奪取了真武山掌教之位後再放她自由。”崔漁道了句。

真武山山神點點頭,拍著胸脯保證道:“公子放心,隻要小神在真武山內,小姐就絕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崔漁扭頭看向崔米:“這位是真武山山神,你上前拜見,日後就留在真武山山神廟內修煉,料想那些人也沒有那個膽子敢來山神廟內騷擾你。等我處理好外麵的事情,再來接你下山。”

“大哥放心,我會好好修煉,爭取早日修煉有成,下山助你一臂之力。”崔米亮晶晶的眸子裏滿是希望在煥發。

崔漁點了點頭,算是應下崔米的話,但是心中卻覺得五千年內崔米想要成道不是一般的困難。

崔米雖然有些資質,但卻沒有達到那種驚才豔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