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漁聞言心頭一涼,與均衡四目相對,眼神裏露出一抹慌張,然後迅速化作了平靜:“師傅說的哪裏話,我這陷阱隻能夾一些沒有反抗的死物,師傅神通廣大,弟子怎麽敢對師傅無理?”
均衡聞言‘哼’了一聲,然後將那一口氣扔入了陷阱內:“你這東西有些邪門,是你的本命神通嗎?”
崔漁聞言連忙點頭:“師傅明鑒,確實是弟子的本命神通。”
用本命神通去解釋陷阱再合適不過了。
大荒中的魔神千奇百怪,各自本命神通也是稀奇古怪,什麽樣的稀奇古怪神通都有。
在外人看來崔漁的神通很奇怪,但均衡見過更詭異的本命神通。
“我這一縷精氣,你需要保存好,否則落在別有用心之人手中,可以根據這一縷氣機,推算出太多我的信息。”均衡麵色慎重的叮囑道:“乃至於可以暗中詛咒害我。”
“師傅放心,弟子絕不會叫精氣泄露出去的。”崔漁打著胸脯保證。
伴隨氣機落入陷阱內,崔漁隻聽耳邊傳來係統的提示音:叮,恭喜宿主,大荒魔神路過此地,一口精氣落在了您的陷阱內,請您及時查收。”
“是否提取煉化陷阱內獵物?”陷阱內傳來係統的提示音。
“提取煉化。”崔漁想都不想,直接開口道了句。
伴隨著崔漁話語落下,體內天綱變也隨之運轉催動,均衡的那股精氣神也被其捕獲吸收,熔煉入元神內,化作了一道虛幻朦朧的符號。
然後崔漁催動天綱變,元神一陣扭曲,竟然化作了均衡的模樣。
史上最弱小的均衡!十分的迷你可笑。
隻是此時不論是均衡也好,崔漁也罷,二人都笑不出來。
不錯,確實是笑不出來。
自從崔漁化作均衡後,他就與眼前的均衡誕生了冥冥中的一種奇特因果感應。
那種因果感應奇特無比,清晰可見。
這也是崔漁第一次清晰的感知到了因果之力。
須知世上有因果之力不虛。
“不錯,這也是天綱變的弊端之一。要知道先天魔神都是應法則而生,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你驟然變成魔神,打破天地間唯一法則的那一刻,便會有因果誕生,叫本主有所感應。”均衡撓了撓頭:“修為越高,因果越重。當然你也可以去變換一些沒有證道的普通生靈,亦或者是種群多多生靈。變化之術有大因果,你日後施展還需小心謹慎,否則惹出禍端,被人盯上可是不妙,也不可隨意借著別人名頭做下壞事,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總有一日因果報應會找上門來。”
崔漁聞言臉有點綠。
天綱變的弊端這麽大,看來果然如均衡所言,天綱變隻適合做危急關頭的應急手段。
“當然,你要是能找到死去魔神的精血,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也不會有因果誕生。不過當你變換成對方的那一刻,對方生前存在的因果會找上門。尤其是那些橫死當場的魔神,萬一被對方仇家感應到你的氣機,到時候直接跨越時空一指落下,你怕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必然會當場橫死。”
說到這裏,均衡麵色怪異:“天綱變乃是天道孕育,遵循獨一無二法則,一旦修煉成就會是你獨有的手段,這等功訣天上地下獨一無二,你不隕落,不會有人再修成此口訣。一旦你變成別的魔神,被人家生前大因果找上門,隻怕到時候你想要解釋,也不會有人聽信。”
“所以,你知道這口訣的弊端了吧?”均衡看著崔漁。
“師傅,我總覺得你傳授我的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那些活著的魔神,我變成對方模樣,對方因果感應之下,跨越時空一指將我碾壓死。我變成死去的魔神,就會繼承對方的因果,要是對方生前被某位大魔神鎮壓死,對方的對頭以為是那魔神複活,也會跨越時空一指將我點死。弟子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左右都隻是死路一條啊。”崔漁的聲音了充滿了抱怨。
“所以啊,你要見機行事。見機不妙直接開溜懂不懂?”均衡搖頭晃腦。
崔漁心中無語,感受著均衡的化身,那朦朦朧朧的兩大神通,眼神裏不由得露出一抹詫異:“我果然能調動平衡法則與均天之力,真是不可思議。刨除弊端,我簡直是逆天了,以後要是碰到盤古大神,要一點盤古大神的血液,到那時豈不是可以獲得盤古大神的偉力?
見到崔漁陷入沉思,均衡背負雙手,站在原地思忖造反的大計:”我有天道在身,與‘神逆’早晚都有一戰,不過是時間的早晚,僅此而已。天道與神道,二者水火不容。可神天統攝混沌、統攝大荒不知多少年,我的天道才剛剛誕生,勢單力薄如何與神天抗衡?想要出頭,非要尋求一些盟友不可。心主似乎與神天早就產生齷齪,二者之間常有爭鬥。”
“小子,你先前說自己前知未來變化,更知道成聖之法。關於聖人的道路,朦朧中我也已經有了幾分感應,世間確實是存在那麽一個奇特無比的玄妙境界,隻要能證就便可不死不滅永恒的存在。大荒之中神聖無數,但聖人的概念你還是第一個提出來的,如此看來你所言不虛,必定有通曉過去未來的本事。”均衡此時目光灼灼的看著崔漁:“那你說,我欲要謀朝篡位,顛覆神逆統治,篡改神天,能不能成功?”
崔漁正在感應均衡的專屬法則平衡與均天之力,此時聽聞均衡話語,不由的收回神通,化作本來的元神模樣,然後腦海中念頭飛速運轉。
他在思考均衡與主角鴻鈞的關係。
鴻鈞會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嗎?一定的!就衝這個名字,若不做主角都配不上這名字。
均衡成功了嗎?
肯定成功了!後世整個世界被天道法則籠罩,當然是成功了。
但隻聞鴻鈞,不聞均衡,那均衡哪去了?
均衡哪裏去了?
均衡為何被鴻鈞取代了?
而且鴻鈞居然要合道補全天道,那說明什麽?均衡與神逆大戰到何等激烈的程度,竟然將天道都打破了,叫鴻鈞不得不舍身彌補?
那麽現在關鍵來了,均衡與鴻鈞是什麽關係?會不會是神逆與均衡大戰,天道與神道交鋒慘烈,二人同歸於盡?還是說‘神天’隕落之前重創‘天道’,然後鴻鈞受不了執掌天道的**,趁機暗算了均衡?奪去了均衡的勝利成果,然後將均衡的所有信息都自天道中抹去?
如今自己既然已經拜師,雙方氣數相連休戚與共,二者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崔漁當然要想盡辦法為對方思謀考慮。
“老祖認識鴻鈞?”崔漁看向醜八怪魔神:“你真的認識鴻鈞?不是那種你認識鴻鈞,而鴻鈞不認識你的那種?”
醜八怪魔神聞言一愣,心中詫異,麵帶不解:怎麽又提起鴻鈞了?
“我當然認識鴻鈞。”均衡心中暗自道了句:‘我隻認識我自己,沒毛病吧?’
“老祖和鴻鈞的關係很好?”崔漁問了句。
“都和你說了,我與鴻鈞好的就像是一個人,穿同一條褲子。”均衡道。
‘嗯,是穿一條褲子。穿一條褲子的,可不就是一個人?我都暗中告訴你我就是鴻鈞了,你既然聽不懂,那可就不能怪我了’均衡心中嘀咕了句:
“就算日後被你揭穿,我也有話說。”
“好的穿同一條褲子?”崔漁聞言心頭‘咯噔’一下,然後暗自道:“完蛋了!”
他心中已經確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鴻鈞在背後捅刀子,奪了均衡的成果,否則天道已經主宰乾坤,為何卻有鴻鈞合道?
君不見後世背地裏捅刀子的,往往都是好兄弟、親兄弟?
況且在後世的小說傳記中,鴻鈞老祖的名聲可不怎麽好。
“老祖,弟子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崔漁道。
“你我如今已經成為師徒,利益休戚與共,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均衡滿不在乎的道。
“老祖,您以後還是離鴻鈞遠一點吧。”崔漁一開口就石破驚天:“那鴻鈞是個卑鄙小人。”
“什麽?”均衡一愣。我是卑鄙小人?我啥時候卑鄙了?
“這孽徒,竟然敢罵我小號,真的是混賬!今日要不說出個子午卯酉,定不與其甘休。”均衡頓時炸毛了,心頭忍不住破口大罵。
自己是小人?
自己沒得罪過他吧?
他不記得自己得罪過這小子。甚至於二人才剛剛第一次見麵,憑什麽罵自己是卑鄙小人?
“你為何說鴻鈞是卑鄙小人?那鴻鈞與為師乃是至交好友,‘穿一條褲子’的交情,你要是不說出個道理,為師定然饒你不得。”均衡板著臉道。
心中卻暗自道:‘哼,你就算是說出個理由,為師也要罰你。叫你目無尊長,暗自裏誹謗你家師尊,我非要叫你知道花兒這麽紅不可。’
“師傅不是問我未來成果,篡奪了神天沒有?”崔漁道。
“是啊。難道此事與鴻鈞有關?”均衡好奇道。同時心中又多了一絲絲忐忑,萬一自己成功了,那自然不必說,要是自己失敗了,會落得何等下場?
崔漁看著均衡,腦海中萬千念頭閃爍,然後緩緩道:“老祖既成功了,也失敗了。”
“既成功了,也失敗了,怎麽說?”
均衡心中不解:“成功了就是成功了,失敗了就是失敗了,哪裏有既成功又失敗的?”
“之所以說老祖成功了,是因為天道取代了大道,大道隱遁混沌,天道主宰大千世界,成為了大荒世界的秩序。”崔漁道。
“成功了?果然成功了?成功了就好!成功了就好!”均衡聞言麵帶喜色,頓時信心暴增。
隻是又忽然想起崔漁說的‘又失敗了’,不由的心頭一緊:“你先前說又失敗了,那又失敗了是什麽意思?”
崔漁看著均衡,表情凝重道:“因為雖然老祖戰勝了神天,天道成為了新的秩序,但可惜執掌天道的卻不是老祖。老祖的成果被人竊取了。而且那場大戰十分慘烈,就連天道秩序都紊亂,被硬生生的打殘。”
“不可能!絕不可能!我與天道同在,天道在我就不死不滅。既然天道成為大荒世界新的秩序,那我又怎麽可能被人竊取了成果?我是天道唯一的締造者,還有人能竊取了我的成果?這怎麽可能?誰能奪取我的成果?”均衡聲音裏滿是震驚。
“天道在老祖在,天道運轉,老祖不死不滅。可……”崔漁看著均衡,一字一句道:“要是天道都被打殘了呢?”
“什麽?天道都被打殘了?”均衡愣住了。
是啊!
天道都被打殘了,自己還真能完好無缺嗎?
天道都被打殘了啊!
“你確定?天道都被打殘了?”均衡眼神裏露出一抹震驚。
想到均衡合道,崔漁點點頭:“不錯,天道都被打殘了。”
“我死了?”均衡又問了句。
“不知道。”崔漁道:“隻是在未來看不到你的信息。”
“看不到我的信息,可不就是死了,被埋葬在時空深處。”均衡的眼神裏露出一抹戾氣,胸中煞氣翻滾:“是誰!是誰奪取了我的成果?執掌了我的天道?我要提前將其斬殺!是神逆?還是心主?亦或者是別的什麽人?”
“都不是!”崔漁搖頭。
“都不是?那是誰?”均衡恨得咬牙切齒。
“是和你穿一條褲子的鴻鈞!”崔漁道。
聽聞有人敢搶自己的造化,虎口拔牙奪取自己的成果,均衡老祖不由得勃然大怒:
“大膽鴻鈞,竟然敢篡奪我的成果,老祖我要先下手為強,提前將其斬殺以絕後患……”
隻是罵到一半,均衡忽然回過神來:‘啥玩意?剛剛那小子說的是誰?鴻鈞?我自己奪取了我自己的成果?’
怒氣衝衝的表情凝滯在那裏,然後轉過頭去看向崔漁:“你說是誰奪取了我的成果?”
“鴻鈞啊。”崔漁道了句,看著均衡怒氣衝衝的表情忽然平靜下來,崔漁有些摸不著頭腦。
均衡腦袋有點懵:我是誰?我就是鴻鈞啊?我自己奪取了我自己的成果?
然後一雙眼睛看向崔漁:“胡說八道,鴻鈞他……鴻鈞道友他何等高風亮節,怎麽會做出如此雞鳴狗盜之事?鴻鈞在我心中品德無雙,是絕不會做出這等事情的。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鴻鈞老祖的人品。”
均衡懸著的的心放鬆了下來,如果最後勝利者是鴻鈞,那就沒問題了!不過這小子居然在背後如此編排自己,自己沒有得罪他吧?
看著自家師傅那副不以為然的表情,崔漁頓時急了:
“那鴻鈞乃是真正正的卑鄙小人,師傅您要是不早早加以防範,早晚要死在鴻鈞手中。”崔漁苦口婆心的道。
“住口!鴻鈞老祖何等高風亮節,豈容你汙蔑?錯非你心中坦**,沒有壞心思,又是我的徒弟,為師早就將你抽魂煉魄,打得魂飛魄散了。隻是日後對鴻鈞老祖不敬的話語,卻是休要再提。我與鴻鈞老祖榮辱與共、乃是過命交情,可以為對方付出生命、付出一切的至交好友,他要是死了,我絕不會獨活的友情,豈容你一個小輩胡亂編排。”均衡看著崔漁,既然知曉自己未來合道執掌天地法則,心中壓力盡去,整個人心情都美美的:我均衡日後必定顛覆青天,成為開創我的洪荒時代。
至於說崔漁有沒有看穿過去未來的本事?均衡是深信不疑的。因為未來時代,自己都決定化作鴻荒時代,那必然是以鴻鈞的大名行走大荒。
崔漁看著均衡那副毋庸置疑的表情,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中暗自感慨一聲:“良言難勸該死鬼。”
卻也不敢再繼續多說,免得自家師傅翻臉,大不了日後自己想辦法補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