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唐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唐周沒有開價碼,就已經告訴了自己很多事情。
唐周老謀深算,豈會留下如此漏洞?
這必然是唐周有心留下的!
大人物的世界,很多事情都不會說的太透徹。需要你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去分析大人物的心理。
“他要告訴我什麽?”崔漁若有所思。
崔漁想了半天,依舊無法想透。
“你不是在唐周的心中種下魔障嗎?唐周在想什麽?”崔漁看向心猿,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朝廷要借助老儒生,對抗儒家的大勢。朝廷想要扶持一位儒家聖人,用來製衡禮聖人,甚至於取而代之。而毫無疑問,離經叛道被整個儒家排斥的老儒生,是獨一無二的好人選。大周朝廷被禮聖人背刺,現在周天子惱怒至極,要是有機會將禮聖人替換掉,他絕不會有任何猶豫。大周與禮聖人已經近乎於撕破臉皮,大周朝廷當然要重新樹立一麵旗幟。”
心猿自從熔煉了蚩尤,徹底完成了蛻變之後,化身大自在天魔主,能夠修煉無窮化身。
並且每一個化身,都有自己的意念。
說來也是巧合,蚩尤的存在,竟然抵得上大自在天魔,叫心猿完成了蛻變。
現在心猿美滋滋,他和蚩尤困在一個身軀內,但他有化身可以遨遊天下,反倒是沒有苦悶。
蚩尤卻不然,天天被心猿盯著,簡直是猶如坐牢。
度日如年!
簡直是度日如年!
心猿在唐周的身上種下魔種,小魔頭苟在唐周的十方光明心境內,竊聽著唐周的秘密,唐周身邊發生的事情,對於心猿來說沒有隱秘。
崔漁聞言一愣,心中念轉,已經知道了朝廷的打算。
天下的鬼神、練氣士聯合起來,想要篡奪大周五千年江山,準確來說是顛覆血脈者的統治地位,大周朝廷和血脈者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禮聖人被大周推崇,大周以禮治天下,平衡天下各大勢力,用來約束天下眾生,也是無形中拉攏抬舉禮聖人,想要將禮聖人推舉至練氣士第一人的寶座。
大周想要推舉出一個練氣士的標杆,用來約束天下練氣士。而禮聖人就是朝廷推選出來的最佳人選。
以禮治國,可以將天下間諸侯的爭端,以最小的代價平緩下來。
可誰知禮聖人竟然不思朝廷恩惠,竟然毅然決然選擇背棄大周朝廷。朝廷五千年來養虎為患,已經是騎虎難下,現在正要推舉新人對抗禮聖人。
但現在天下練氣士都已經被拉攏,朝廷想要推舉出一個合適的人選,一時半刻還真找不到。
周天子現在有些氣悶,本來乾坤在握,天下都匍匐在自己的腳下。那所謂的練氣士、太平道、鬼神,都不過是魑魅魍魎罷了,從來不被朝廷放在眼中,可誰知竟然被他們給成了氣候?
朝廷現在翻車了!
失去了鬼神約束,八百諸侯人心思動,天下間的練氣士也失去了鬼神的監視和彈壓。
崔漁左手手指輕輕敲擊右手手腕:“唐周想要將我當成棋子,我倒是心甘情願成為棋子。不對……”
崔漁忽然愣住,他一直覺得,心猿說完話後,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此時方才驟然驚醒:“唐周怎麽和朝廷的人攪合在一起了?”
是啊!
唐周不是太平道的人嗎?
怎麽會和朝廷的人攪合在一起?
那自己之前對唐周說的話,對太平道提出的建議,豈不是都要化作朝廷對付太平道的殺手鐧?
崔漁心中萬千念頭閃爍,幹脆直接將先前被火藥包**平的小鼇山直接收起來,然後來到群山之間。
“想要將文字刻印在旗幡上,刻印在販夫走卒的掛件上、衣服上,還需要大量的書寫文字。”
崔漁目光轉動,卻也難不倒他。
他有雕版印刷術。
崔漁用袖裏乾坤收了幾棵大樹,然後才向著大梁城內趕去。
一路回到老酸儒的百草屋,就見兩小隻在練字,宮南北輕輕撫摸劍鞘,抬頭看向天空中的明月不語。
王毅咬著筆頭,坐在院子裏不知道想些什麽。
宮南北白衣飄飄,發絲懶散的挽在腦後,看不出白日裏的絲毫狼狽。
“南北師兄,可是將先生的事情談妥了?”崔漁問了句。
宮南北搖了搖頭:“難辦!沒有人會為了一個老酸儒,去得罪如日當空帶聖人。更何況孟聖人這位在儒門中排行第三的聖人!”
“要我說,管那麽多做甚?他們膽敢不答應,就直接殺他全家。多滅他幾個九族殺雞儆猴,到時候還怕他們不答應。”崔漁搖了搖頭,聲音中充滿了不屑。
他到是想這麽幹,但是沒有這麽幹的實力。
宮南北有這個實力,但是卻不想這麽幹。
“證道之路,容不得半點瑕疵。”宮南北搖了搖頭。
崔漁卻不以為然:“隻要能成道,管他什麽心境瑕疵,又不能當飯吃。”
“據說修士一旦入了‘劫’境,所有的心境瑕疵,都會化作你成道之路上的劫數。”宮南北道。
崔漁一雙眼睛看向宮南北,然後大袖一揮,大樹出現在了院子裏。
“老儒生成道的事情,交給我就是了。”崔漁看著宮南北:“我已經想到了辦法。”
“你有辦法?”宮南北不敢置信的看著崔漁。
“當然有辦法,但是我需要師兄幫忙!”崔漁指著地上的大樹。
有絕世劍客在,崔漁當然不想自己動手。
大周朝廷
唐周的一具分身,麵色恭敬的站在周幽王身前。
在周幽王身邊,褒姒慵懶的像是一隻小懶貓,身穿大紅袍子,猶如一團炙熱的火焰,不緊不慢的躺在周幽王的大腿上。
褒姒看著唐周,不由得一愣:“怪哉,太平道的唐周,怎麽會出現在大內深宮?”
“難道是太平道和朝廷做局,想要坑害天下練氣士、鬼神?還是說,太平道根本就是朝廷自己鼓搗出來的東西,用來擾亂人心,惹得天下間八百諸侯人心躁動?”褒姒的一顆心忽然一捧冷水灑落,迅速冰冷來下來。
要是大周朝廷故意做局,想要坑害天下諸侯,將天下人拉下水,那大周朝廷究竟想要做什麽?
太平道要是大周朝廷暗中扶持的,隻怕整個天下的局勢都要炸啊!
天下都在太平道的掌握之中。
“你有事要稟告孤?”周幽王撫摸著褒姒的腰肢,漫不經心的看向大殿下站立的唐周。
唐周看向褒姒,瞳孔深處卷起一道波瀾,但是卻又刹那間消了下去,麵無表情的看著周天子,目光忽然眨了眨:“大王,臣準備說服老酸儒李銘投靠朝廷。那老酸儒李銘,如今正在衝擊聖道,卻苦於無人指點,一直被困在原地蹉跎。前些日子弟子和李銘交談,那李銘竟然鬆口,隻是需要大周朝廷珍藏的禮記一用。咱們若能相助他成道,日後此人必定甘願為朝廷鷹犬,相助朝廷分裂儒家,對抗天下各路練氣士。”
“李銘?此人我聽說過。是個執拗性子,肯投靠朝廷?”周幽王撫摸褒姒大腿的手掌一頓。
“再執拗的性子,蹉跎幾十年,也該有所改變。”唐周笑眯眯的道。
“有把握嗎?”周天子問了句。
周幽王麵色蒼白,顯然是重傷依舊不曾痊愈。
“十足把握。”唐周笑眯眯的道。
“好!”周幽王點點頭,拍了拍褒姒的腰肢:“去將《禮記》一書取來。”
褒姒聞言退下。
看著褒姒遠去的背影,唐周不由得麵色一變:“大王,王妃不是尋常人……”
“不必說,孤王比你更清楚她的身份。”周天子揮手,打斷了對方話語。
“既然知道對方身份,那為何留在身邊?”唐周不解。
“因為愛。”周幽王笑了笑,站起身向大殿外走去:“你隨孤來。”
後宮內
褒姒此時眉頭緊鎖:“恐怖!簡直是太恐怖了!太平道自始至終,就是朝廷布下的大局,想要將天下間八百諸侯全都誆騙進來。這是一個局!一個朝廷針對天下間所有練氣士、鬼神的局。隻怕正一鬼神盟約破碎,也在朝廷的局中。”
“該怎麽辦?師傅也在局中,我可不能坐視不管。而且老酸儒李銘竟然想要投靠了朝廷?想來也是有道理,那李銘蹉跎數十年,見慣了數十年冷暖,被天下儒生打壓數十年,對儒家怕是早就寒了心!如今朝廷投來橄欖枝,還要幫他證道成聖,他豈有不肝腦塗地以回報的道理?不行!我絕不能叫師傅雲裏霧裏,萬一落入劫數內,不知深淺的一腳踏進去,怕是死不瞑目。”說完話奮筆疾書,然後下一刻手中書信化作了一道若隱若現的紅光衝霄而起。
這紅光乃是昊天手段,錯非周天子將目光投過來,絕不會被人發現,安全得很。
此時唐周和周天子談話,褒姒倒是不擔心。
且說周幽王與唐周。
二人一路走過宮中,來到了一座樓閣前,遙遙可以看到褒姒的寢宮。
隻見褒姒的寢宮內,一道若有若無的紅光衝霄而起,欲要飛出王廷,卻被周天子一把抓住。
拆開書信,周幽王看了一眼,悠悠一歎:“這可能就是愛吧。”
然後手掌伸出,將書信略作修改,隨即書信變成兩份,其中一份遞給了唐周,另外一份書信化作紅光飛了出去。
“我已經將書信中關於你的信息修改掉了。”周幽王轉身看向唐周:
“知道該怎麽辦了吧?這份書信反倒是幫了咱們大忙。叫天下練氣士都以為太平道是朝廷布局,不怕八百諸侯不慌。足以為咱們爭取到有利的局勢。”
“交給下屬就是了。”唐周說到這裏,頓了頓:“大王給儒門探子傳報消息,隻是說‘朝廷準備計劃扶持’就行。”
周幽王聞言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殺人誅心,你這是要破了禮聖人的心境啊!”
朝廷扶持李銘,到時候李銘和孟聖人一聯手,禮聖人置於何地?
這對於禮聖人來說,是一個兩難的抉擇。
放任李銘成道?
萬一李銘真的暗中投靠了朝廷呢?
提前將李銘抹殺在萌芽狀態?
孟聖人豈能善罷甘休?豈能袖手旁觀?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但凡是有一點不可控的因素,禮聖人都絕不會坐視不理,放任成長。
“兩界山那裏,就交給你了,朝廷做局就交給孤王。孤王會暗中將消息釋放給儒門的探子!”周幽王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叫這群老小子知道,我大周朝廷也不是好惹的。叫禮聖人和孟聖人互相殘殺去吧。”
“對了,你之前說的《禮記》一書,已經被先祖周穆王遺落於昆侖山內,據說是落在了西王母的手中。”周天子道。
唐周一愣。
二人回轉王宮內,不多時褒姒抱著一個玉匣,從後宮款款走出,置放於周天子身前。
周天子對著唐周一推盒子:“禮記在此,你帶走吧。昔年禮聖人做出典籍《禮》,可是全都依托此書中的經典。”
唐周恭敬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待走出大內深宮打開匣子,卻果然是一個空盒子。
“嗬嗬,可真是巧合。那楊酥嬋送給老酸儒的包裹,就是禮記吧。”唐周看著手中的盒子,眼神中露出一抹冷笑:“巧了!還真是趕巧了!”
至於說他為什麽知道楊酥嬋給老酸儒送包裹,而且還知道包裹內是什麽?
因為他是唐周!化身無數的唐周!至少具備三百六十五種神通的唐周!
楊酥嬋動用寶蓮燈那麽大的陣仗他要是不盯著,他就不是唐周了!
宮南北也是大梁城內不安穩的因素,他又豈能毫無準備?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唐周笑眯眯的走出大內深宮:“周天子殺人誅心,是想破了禮聖人的道心,給禮聖人心中的魔障開一個大口子。”
兩界山內
朱悟能正在群山中搜尋寶物,可是翻山越嶺尋找半日,竟然一無所獲。
“要是崔漁那小子在這裏,斷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猶如沒頭蒼蠅一樣,不知道南北東西,連一件像樣的東西都找不到!”朱悟能在群山中罵罵咧咧。
就在此時,一道紅光飛過,落在了朱悟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