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蚩尤的反問,女魃沒有回答。

活了不知多少年,她太懂人心了,從崔漁剛才的表現來看,她就知道自己沒準備正式和對方見麵之前,能不幹涉崔漁的生活,就絕不能幹涉崔漁的生活。

“你要是不說,我就弄死你。現在的你,絕不是我的對手!”女魃聲音很霸道,蚩尤覺得很憋屈。

看著崔漁傻乎乎的準備拿建木代替梧桐樹,蚩尤不得不提醒:“小子,你這個想法是行不通的。先天梧桐木屬火,可以將所有的因果業力盡數化作業火,叫你殺人不沾因果。你用建木,建木屬木,豈能鎮壓得住因果?建木主生長、長生,你要是想用他取代梧桐樹,怕是離死不遠了。”

崔漁對於蚩尤的話,還是比較相信的。

聽聞蚩尤的話,崔漁一愣:“都是先天材料,不行嗎?”

“人還都是人呢。”蚩尤沒好氣的道,從女魃那裏受到的火氣,全都撒在了崔漁的身上。

崔漁聞言眉頭一皺,熄滅了心中的想法,然後目光落在了金光陣上:“能修補五麵鏡子,已經是相當不易。等我突破了力之法則,踏入生死籍的境界,應該可以嚐試繼續拜河伯,修補完其餘的幾麵鏡子了吧?”

袖裏乾坤一收,將河伯的稻草人與七星燈收了起來,崔漁心中無數念頭閃爍:“眼下暫時不能再拜了。”

崔漁走出山洞,一雙眼睛看看向外界,群山間陰雨連綿,看起來是個陰雨天氣。

崔漁撐起油紙傘,不緊不慢的在雨中行走,一路來到大河邊,遙遙就看到了河岸兩側熱火朝天的眾人。

無數的士兵在造船,喧囂聲遙遙傳來。

崔漁沒有驚動,而是悄然離去。

待出了那士兵的範圍,崔漁才乘船繼續行走。

此時距離當日之別,已經過去了十幾日。

崔漁一頁扁舟在水麵上飄**,卻見小船飄飄,崔漁立於船頭撐著油紙傘,任憑蒙蒙細雨灑落。

崔漁不著急趕路,料想那無數的物資,已經到了大虞國,他的任務也算是暫時完成了。

輕舟三日,一點燭火,待崔漁穿越過一座雲霧籠罩的水麵、大山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然而崔漁的麵孔卻是勃然變色,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你道是他看到了什麽?

天空中黑雲積壓,無數的水汽猶如重重山巒,自天地八方匯聚而來。

最關鍵的是,崔漁察覺到了不妥。

外界黑雲積壓,雲層中雨水化作了潺潺細雨不斷流淌,不錯就是在雲層之中不斷流淌,那黑雲積蓄於群山之中,山穀中央。

大虞國的地界,似乎被冥冥中一股奇妙的力量化作屏障隔開。

屏障內雲霧都化作了潺潺細雨沒有落下,而屏障內卻是藍藍豔陽天,烈日高懸不見半分雲彩。

冥冥之中分明是有一股力量,不斷抽調大虞國都的水汽,匯聚於那屏障之外。

崔漁有共工血脈,更有定海神珠,對於天下水勢最為敏感。

他能感受到,冥冥之中有一股莫名之力,將大虞國內的水汽抽調出來,約束於大虞國的周邊,化作了重重疊疊的雲層貯存起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

崔漁一雙眼睛看著眼前的群山,山林間已經盡數為雲霧籠罩,電閃雷鳴在黑雲中穿梭。

地麵是黑色的雲霧,雲霧之中潺潺雨滴不斷上下漂浮,但是在一股奇特的力量下竟然沒有化作雨水墜落在地。

雲層中電閃雷鳴,整個黑雲對大虞國形成了封鎖。

而封鎖之物就是雲層中穿梭的雷電。

上至九天,下至地麵,不斷有閃電在遊走。

“這是什麽力量?”崔漁看到天地間的力量,眼神中露出一抹好奇。

“看法界!”蚩尤道了句。

世界之力流轉,匯聚於崔漁的雙眼,然後下一刻崔漁不由得勃然變色。

他看到了什麽?

法界之內,一條不知延綿多少萬裏的巨龍,環繞著大虞國,將整個大虞國給盤踞其中。

那巨龍張開口,風雷閃爍,大虞國的水汽此時被源源不斷的抽調出來,匯聚於巨龍的周身。

崔漁此時看的清楚明白,分明是這巨龍在法界內施展神通,嘴巴在吞噬大虞國的水汽,而身軀形成一股獨特之力,將天地間的水霧源源不斷的匯聚過來。

巨龍四個龍爪張開,分別落在了大虞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形成了四股獨特的力量,用來約束大虞國的水霧。

那四股力量形成一道屏障,自法界內垂落,將整個大虞國牢牢的籠罩住。

而在巨龍的龍爪之上,分別盤坐著四道人影。

那四道人影香火之氣繚繞,籠罩了周身,叫崔漁看不清麵容。

但能進入法界,必定是入敕的高手無疑。

“大虞國果然是人禍,這些人想要抽調大虞國的水汽,然後再運來四方的水汽,水淹大虞國。”崔漁終於明白了智狐的言語。

這些人以神通為浩劫,要對大虞國進行天罰。

“咦~”

忽然坐鎮南方之人似乎是察覺到了崔漁的目光,猛然睜開眼隔空望來,竟然窺破法界屏障,落在了崔漁的身上。

“糟了!被人發現了!”崔漁心頭一突。

然後他就見那人身形一晃,化作了兩道,其中一道人影一步邁出,竟然穿越法界屏障,降臨於物質界。

“是你!”崔漁看到來人,不由得失聲驚呼。

崔漁看到來人驚呼,卻不知來人也一副看到鬼的表情,瞪大眼睛看著崔漁。

“你怎麽在這裏?”唐周問了句。

他當然知道張角將崔漁困在了大梁城外,此事還是他暗中授意張角去做的,畢竟崔漁的邪性,他已經親眼看到過了。他本來是想要借崔漁的力量,試探一下張角,可沒想到崔漁忽然沒了聲息。

不過他心中確認一點,隻要有崔漁的地方,肯定就沒好事。

大虞國接下來肯定熱鬧了,將會增添無窮變數。

“好玩了!”唐周心中暗自嘀咕了句。

崔漁看著唐周,他在看唐周心中的心猿,此時唐周的心猿在崔漁的眼神中已經化作了一隻威風抖擻的猴子,隻是略顯稚嫩而已。

“我來大虞國辦事而已。”崔漁看著唐周,指了指法界:“那是怎麽回事?”

“你為什麽能看到法界的事情?”唐周看著崔漁,心中大呼邪門。

崔漁不過是區區武道二重天巔峰,怎麽可能窺視到法界的力量?

這至少是敕的境界,才能觸及到的神秘領域。

“我為什麽不能看到法界內的力量?”崔漁笑眯眯的看著唐周:“我的存在就是為了打破常規。”

唐周頭皮發麻,心中不斷驚呼:“邪性!邪門!這小子未免太邪門了。”

“你要去大虞國?”唐周問了句。

他抓住了事情的關鍵點。

“怎麽?”崔漁看著唐周,心中念轉:“難道大虞滅國和唐周有關?”

“我勸你不要去了,就此打道回府,自哪裏來,回哪裏去吧。”唐周目光灼灼的看著崔漁,眼神中滿是真誠。

“為什麽?”崔漁明知故問。

“太平道起事了,要先拿大虞國開刀。大虞國項家乃是周天子的左膀右臂,滅了項家,可以加快天下諸侯分崩離析,也能看看大周朝的底細。”唐周看著崔漁:“你既然能看到法界,就應該知道,大虞國即將陷入浩劫之中,你去了不是自尋死路嗎?”

“你們要滅大虞國?水淹大虞國?”崔漁問了句。

唐周聞言沉默,這種事情隻要追查起來,對於那些頂尖高手來說,並不是什麽秘密。

“大虞國億萬百姓怎麽辦?太平道起兵是為了推翻周天子的暴政,你們犧牲大虞國億萬百姓,豈不是比周天子更殘忍?”崔漁問了句。

“弊在當代,利在千秋。”唐周輕輕一歎:“想要幹大事,怎麽能沒有犧牲?”

崔漁聞言愣住了,這話怎麽這麽熟悉?

這不是當初自己安慰南華的時候說的嗎?

“不怕因果業力找上門來?”崔漁問了句。

“當然不怕。”唐周氣勢激**,似乎被洗腦的傳銷人一樣,眼神中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氣勢:“雖千萬人,吾亦獨往矣。”

心中念頭閃爍‘我現在投靠了大周朝,周天子派我來做臥底。要不是我悄悄將消息傳出去,大虞國的事情怎麽會現在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我可是爾等破局的唯一希望。’。

“好一句雖千萬人吾亦獨往矣。”崔漁稱讚了句。

“你的選擇呢?”唐周看似勸慰,一顆心卻提了起來,生怕崔漁扭頭就走。

“我當然還要去大虞國。”崔漁笑眯眯的看著唐周:“你說水淹大虞國,可大虞國的高手無數,豈是你想淹就淹的?”

唐周看著崔漁,心中暗動:正好趁機提點他,免得他不知深淺踏進去,踩了一個大坑。

“我既然動手,那就有非要動手的理由,而且大虞國必滅無疑。”唐周很篤定,信心滿滿。

“哦?”崔漁一雙眼睛看向唐周。

見到崔漁不信,唐周回身指了指法界:“看到那條老龍了嗎?”

崔漁聞言點點頭。

“那可是上代西海龍君,隻要有足夠的水,實力就絕不會比人族的聖人差。”唐周道。

“龍族為什麽趟渾水?”崔漁問了句。

“因為定海神珠,還有太古洞庭湖,以及失蹤的龍三太子,都是龍族不得不下場的選擇。”唐周一雙眼睛看著崔漁,世人皆知定海神珠在崔漁的身上,四海龍族席卷人族,有一半的因果要落在崔漁的身上。

“這裏是人族神州大地,就算是海龍王全都來了,也難成氣候。我人族高手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龍族肆虐?”崔漁問了句。

“四海龍族確實隻是輔佐,但如果大虞周邊的七大諸侯國一起聯手,再配合上太平道對大虞國動手呢?”唐周看著崔漁:“不提四海龍王,就是七大諸侯國聯手,大虞也斷無生路。”

崔漁聞言瞳孔一縮,心中暗罵大虞國:到處招惹敵人,怎麽將自己的鄰居友邦全都給得罪死了?

大家夥聯起手來弄死你,你平日裏是有多招人恨啊!

唐周一雙眼睛看著崔漁:“你現在還要去大虞國嗎?”

崔漁聞言沉默,扭頭看向茫茫雲海,悠悠一歎:“要去的。我的朋友就在那裏,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將她給弄死吧?”

聽聞崔漁的話,唐周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螳臂擋車。”唐周搖了搖頭。

“你們太平道……”崔漁想要說些什麽,但是沒有說出口,而是一雙眼睛看向唐周:“你保重,勝利的天平究竟向著哪裏傾斜,還沒有說定呢。”

說完話崔漁催動小船,就要穿越迷障離去。

“慢著!”唐周開口喊了句,崔漁的小船似乎活了過來,聽聞唐周的命令掉頭,自動來到了唐周的身前。

崔漁瞳孔一縮,眼神駭然的看著唐周。

“你要攔我?”崔漁問了句,腳下的扁舟化作了竹杖,拿在其手中。

“你我對弈一局如何?你要是贏了,我絕不幹涉。你要是輸了,還是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吧。”唐周一雙眼睛看著崔漁。

崔漁聞言笑了:“你有信心贏我?”

唐周一拊手,河水凝結,化作了棋盤。

崔漁站在棋盤前,一雙眼睛看向唐周。

“你年紀比我小,我先讓你兩子,免得傳出去天下人說我欺負小輩。”唐周一雙眼睛看著崔漁。

崔漁也不客氣,直接落子。

見到崔漁落子,唐周也不客氣,緊隨其後。

二人你來我往劈裏啪啦,二十手過後,崔漁愣住,手中拿著棋子,盯著棋盤不語。

他覺得這盤棋有點怪。

很怪!

他和唐周根本就是各下各的,唐周根本就不管崔漁的局勢。

而且現在自己已經占據了足夠的優勢,好的位置全都被自己占了,但是唐周卻依舊自顧自的下棋。

不,準卻來說,是唐周自顧自的將棋子擺放在棋盤上。

“時候不早了,快些落子。”不等崔漁想明白,唐周已經開始催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