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項彩珠一擊撕裂千裏大地,滾燙岩漿噴湧而出,埋葬了不知多少大軍,就說崔漁此時在地下溶洞內,也不知過了多久,崔漁體內的金色絲線徹底衍生完畢,貫穿全身經脈,流轉於每一寸肌膚之後,崔漁終於在地下溶洞內睜開了眼睛。
“過去多久了?”崔漁問了句。
聲音中透漏出一抹疲憊。
日日夜夜操控著全身肌肉,調動全身的骨骼來輔助力之法則的貫穿,崔漁精神怎麽可能不疲憊。
但此時崔漁覺得,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對於天地萬物的感應,也到了一個新的階段。
武道第三重天:武道天人。
所謂的武道天人,就是在武道境界上天人合一,能夠初步調動天地之力,為領悟神通做準備。
武道第四重天:武道元神。也就是武道神通,到此境界可以掌握神通之力,體內修成神通。
現在崔漁早就已經體內誕生神血,掌握了不知多少種神通,區區武道天人對他來說念動之間就可以突破。
突破之後,崔漁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自己的精神意識似乎感受到了天地間的‘炁’的流動,自己的精氣神可以調動這股氣。
但是調動這股氣所發揮出的力量,相對於神通來說不值一提。
他終於知道武道第三重天的奧秘,就是精氣神初步接觸天地間不可思議的力量,然後利用精氣神去牽引那股力量,加持於自己的舉手投足之間。
使得自己一舉一動有炁相隨,可以獲得天地之炁的加持。
但是這股力量相對於神通來說,未免太過於微弱。
神通是完整的規則,調動了完整的能量秩序。而精氣神意誌調動的天地之氣,就是一些遊散能量,根本就成不了氣候。
崔漁缺少神血嗎?
不缺少!
所以武道第三重天精氣神調動天地之氣對於崔漁來說,根本就毫無加持,頂多是為下一個境界‘武道元神’做鋪墊罷了。
可以利用天地之力孕養元神。
“神通之力淩駕於天地之力上,我要是直接用神血孕養元神,是不是可以直接突破境界?”崔漁嘀咕了一聲。
“我勸你千萬別,最好老老實實的利用天地之力去孕育元神,因為天地之力無窮盡也,可以容納天地間的任何一種法則。你用天地之力孕育元神,可以修煉各種神通。而你用神血去孕育,神血是有屬性的,日後你的元神隻能去修煉那一種屬性的神通。況且,對你來說武道的境界還重要嗎?武道三重天、四重天、五重天對你來說有區別嗎?”蚩尤在旁邊道了句。
在蚩尤的眼中,崔漁不是崔漁,這可是共工的肉身,千萬不能被崔漁給玩壞了。
“有些道理。”崔漁點點頭,隨手點燃了煤油燈火把,然後崔漁愣住。
看著地洞中深不見底的黑森森的裂痕,眼神中滿是愕然。
隨手一拋,火把墜落,崔漁看到火把的光芒一點點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在了視野中。
裂縫太深了,崔漁到最後都沒有等來那裂縫深處的回音。
看著溶洞內墜落的碎石,崔漁眉頭緊鎖:“發生了什麽?”
大地怎麽就忽然裂開了?
要知道,這可是個有山水河神鎮守大地山川的世界,大地怎麽會裂開?
之前崔漁處於修煉狀態,無法察覺出其中的關竅,此時才有時間來查看其中的關竅。
可是崔漁查驗了許久,也不曾察覺到其中有什麽詭異之力盤桓。
“可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崔漁問心猿。
“別問他了,他陷入進化,開始新一輪蛻變了。”蚩尤道了句。
“心猿蛻變了?”崔漁一愣。
心猿蛻變,他失去了消息情報網絡,隻能化作空氣鑽出地下溶洞,然後出現在了外界的山巔。
天空中熊熊大日,晃的崔漁睜不開眼,慢慢適應了一會,崔漁睜開眼後,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對勁。”
“很不對勁。”崔漁嘀咕了一聲。
太熱了!
空氣太熱了!
比自己進入地下洞窟之前,至少熱了十幾度。
天地間肉眼可見的水汽在扭曲。
“發生了什麽?大虞國怎麽會這麽熱?”崔漁直接化作空氣,向著自家的金光大陣趕去。
茫茫群山之中,數十萬身披甲胄,麵容狼狽的武士,拖家帶口的在山間奔馳。
就見眾人的臉上充滿了驚慌,數十萬人的隊伍一片死寂低沉,整個隊伍中到處都是難以言述的壓抑。
所有人的臉上看不出對生命的渴求,一個個麵色麻木,眼睛裏全都是不安。
項莊很累!
真的很累!
少年天子被項莊抱在懷中,項莊騎在馬上,一雙眼睛掃過漫長的隊伍,眼神中充滿了疲憊。
誰能想到,如日中天的大虞國,接連滅掉兩大諸侯國,即將成為這片土地上新一代霸主的大虞國,局勢竟然一夜之間逆轉。
數十萬大虞國僅存的甲士,帶著大虞國王室的貴族,拋棄了居住五千年的國都,向著遙遠的未知之地迸發。
“傳令下去,加快步伐!加快步伐!”項莊騎在馬上不斷催促。
“宗令,不能加快速度了。諸位王妃、王子的身軀已經到了極限。”一旁大將於川低聲道。
大虞國上將:於川。
項莊眉頭一皺,正要說些什麽,忽然遠處傳來一陣喧嘩:“太後暈倒了!太後暈倒了!”
項莊扭頭看去,就見無數侍女、宮娥擠成一團,圍著一個老婦人焦急的呼喚。
“大人,是不是暫時停下?”有宮中內侍來到項莊身前:“咱們諸位年幼的皇孫,一路上擔驚受怕,撐不住了。還有諸位王公大人的家眷,此時也需要休息。”
項莊聞言沉默,扭頭對著遠處招了招手,就見一校尉快步來到項莊身前恭敬一禮:“大人。”
“大燕國的追兵,距離咱們還有多久?”項莊問了句。
“一日路程。”校尉麵色陰沉。
項莊嘴角抿起,沉默不語。
“大燕國的是燕雲鐵騎,每個人都配備了三匹馬,二十萬披甲之士晝夜不停的趕路,所以越追越近,咱們逃不掉了!就算是再苟且奔馳一日,也同樣會被對方給追上,到時候依舊難逃一死。倒不如背水一戰,與那燕雲鐵騎拚了。叫七國聯軍知道,我項家不是好惹的。”大將軍於川眼神中滿是怒火。
項莊聞言沉默,許久後才道:“傳我命令,所有貴婦、體弱的公子王孫,全部都留下休息。留下十萬人守護,剩下的繼續趕路,不可有半分停歇。”
大將於川聞言頓時變了顏色,項莊說的好聽,但隻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項莊是要拋棄所有的老幼婦孺,甚至於體質稍弱的王子王孫,王子貴妃都要被當成累贅拋下。
那十萬大軍說是保護貴人,實際上是為了前麵大軍爭取時間,用來斷後的死士。
“大人,這裏麵可是有先帝的妃子,還有太妃。有攝政王的奶奶,還有諸位一兩歲的王子……”大將於川咽了咽口水。
這要是日後攝政王(項羽)返回來,一旦問罪的話,誰能擔待的起?
“照辦。王室的血脈,不需要太多,有一個最純正的傳承者就夠了。”項莊聲音冷酷:“王室之中的耆老,跟不上大部隊的,也都不必再特殊照顧,全都照此規章辦吧。”
大將於川一雙眼睛看著項莊,看了許久之後,才深吸一口氣:“末將懇求率領十萬大軍斷後。”
項莊沉默,二人對視許久,項莊放下了昏睡的天子,走到一旁拿住酒囊,為將軍倒了一杯,眼神中滿是苦澀:“我對不住你。”
“為了大虞國的香火不絕,總要有人做出犧牲不是嗎?諸位王子王孫、皇妃都死得,難道末將舍不得這條命嗎?”大將聲音中滿是決然,接過酒水後喝了一口。
項莊臉上苦澀更濃了,喉嚨變得沙啞:“我身為宗人府府主,本來是我應該留下來斷後的,可是我現在還不能死。我要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找到國士。隻要國士出關,我大虞國的局勢必定扭轉,絕境重生枯木逢春,渡過難關。”
“大虞國的國士當真會出現嗎?”將軍喝酒水的動作一頓,滿是血絲的眸子盯著項莊。
“當然會。”項莊毫不猶豫道。
“希望大人日後能為我複仇。”大將於川軍嘴角裂開,幹裂的嘴唇露出笑容,將酒水一飲而盡。
看著大將於川遠去的背影,項莊眼神中充滿了悲憤:“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大虞國明明一片形式大好,眼見著就要吞並各大諸侯國,可誰知道忽然間形式逆轉,大虞國成為了喪家之犬。
“先生閉關之前,明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這一切都形勢大好,可誰曉得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項莊聲音中滿是憤怒:
“他日我大虞國崛起,絕不會忘記今日千裏追殺的恥辱,這般血海深仇,永世不敢忘懷。”
聲音中充滿了殺機。
扭頭看向遠處的人群,就見無數的王子皇孫此時似乎知曉了自己的命運,麵色平靜的走出人群,站在了那分開的十萬大軍前。
項莊親眼看到,一個三歲的孩童,臉上掛著一抹堅毅,麵色倔強的走到了斷後的大軍之中。
“宗令,赤兒才四歲啊!您救救他!您救救他!您是他的親叔叔,您救救他吧。他是你哥哥的唯一獨苗了。”忽然間一個衣衫華貴的夫人,抱著一個四歲的孩子,衝到了項莊的身前,整個人直接屈膝跪倒在地,聲音中滿是哀求。
“大嫂。”項莊眉頭一皺,看向了赤兒,孩童用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盯著他。
“求求你了。這是你哥哥唯一的一根獨苗,他要是死了,你哥哥這一支就絕後了呀。”夫人不斷哀求。
項莊推開婦人,慢慢將孩童抱在身前,看著孩童稚嫩的麵頰,純淨的眼神,心如刀絞雙目赤紅。
深吸一口氣,項莊撫摸著孩童的腦袋:“赤兒,還認不認得叔叔?”
項莊常年在外,所以有此一問。
“赤兒記得,這隻撥浪鼓,就是叔叔送我的。”孩童從身後拿出一隻撥浪鼓,撥浪鼓在空氣中散發出清脆聲響。
項莊眼睛赤紅:“赤兒,你是項家的兒郎,體內流淌著項家的血脈,身上就該有項家人的擔當。我項家如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項家現在不養閑人,你告訴叔叔,項家兒郎現在該怎麽做?”
赤兒聞言沉默,看了項莊一眼,然後又看了看自家麵色狼狽的母親:“娘,我是項家的人,骨子裏流淌著項家的血液。家族利益,永遠高於個人。我雖然年幼,但卻也知道,有家族才能有我項家的傳承。”
一邊說著,拿著撥浪鼓,走到了自家母親身前:“娘,咱們不要鬧了好不好?”
一邊說著,拉著自家母親,向著斷後的隊伍走去。
大將於川軍此時眼眶紅潤,猛然扭過頭去,豆大的淚水滑落。
就連被人砍了一刀都不會流淚的漢子,此時竟然忍不住為之落淚。
項莊聲音哽咽,捂住自己的嘴巴,叫自己努力的不哭出來。
孩童的話語,配合上稚嫩的臉頰,以及堅定的眼神,不知為何竟然有一股莫名安靜的力量,那本來吵鬧著求饒的婦人,此時竟然安靜了下來。
“雲兒,別鬧了。老身留下來陪著你們呢。”此時太後開口,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恐懼,滿是平靜祥和,似乎具有一種安靜的力量。
就算是明知道被拋棄,太後依舊是麵帶笑容。
“項莊小子,啟程吧。大虞國到如今,需要做決斷的時候到了。”太後看向項莊。
項莊聞言眼眶含淚,一滴血淚流淌而出:“奶奶,你放心!孫兒一定會為您複仇的。”
“項莊!小雲是你的親兒子啊!”就在此時,一個衣衫華貴的婦人從人群中衝了出來,懷中抱著一尚未滿月的嬰兒。
那是項莊的妻子,以及項莊年紀最小的孩子。
此時女子麵容中滿是癲狂,聲音中滿是祈求,眼睛死死的盯著項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