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自己從井下爬出來,被老道士給直接撞了個滿懷,此事是抵賴不了的。

要知道兩界山內有時間之力籠罩,而神魔井下充斥著無窮的詭異之力,就連老道士都無法降臨神魔井。

崔漁對於老道士的話沒有回答,隻是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張角與小道士守誠。

“你們兩個給老夫去山中采一些‘小木草’。”南華真人吩咐了句。

張角麵帶好奇的看了崔漁一眼,而守誠卻是碎碎念,不知道在嘀咕什麽。

師兄弟二人一前一後向山中走去,留下老道士與虞留在小築內。

“你想要說什麽?”老道士看著崔漁。

“給你看一些東西。”

崔漁在樹上折下一根樹枝,然後一腳伸出將老道士身前的泥土趟整。

“你身上似乎發生了怪異?動作好像有點不自然?”南華真人看著崔漁有些遲緩不協調的動作,眼神裏露出一抹詫異。

崔漁不說話,隻是拿著樹枝,在地上歪歪曲曲的勾勒出地下石碑上的文字。

所有人都知道,小孩子亦或者是沒寫過字的人,去寫一個字的時候,歪歪曲曲根本就不成形。

老道士看著崔漁在地上‘鬼畫符’般,刻印下道道蹩腳符號,整個人有些發楞。

崔漁寫的字不多,隻有三十個字。

寫完後看向南華真人,露出一副詢問的表情。

“你在幹什麽?畫這些鬼畫符做什麽?”南華真人一臉懵逼的看著崔漁。

“???”崔漁腦子裏滿是符號:“寫字啊!你沒看出來,這是我寫的字嗎?”

“字???你寫的是字???”南華真人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我在井下一塊石碑上看到的文字。”崔漁強忍心中羞恥,低聲道了句。

他知道自己寫字很醜,但也不用這麽羞辱人啊。

他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練字!

“井下石碑上的文字?”老道士一愣,臉上笑容消失,然後一雙眼睛落在文字上,皺眉苦苦思索。

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

一個是要將崔漁寫的字在腦子裏還原,二是在腦子裏回憶起太古文字。

老道士坐在地上,看著崔漁書寫的文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眉頭逐漸皺起,而且越皺越緊,甚至於臉上的血色在一點點褪去。

許久許久後,大概有五六個時辰那麽久,老道士方才猛然抬起頭,一雙眸子猩紅的看著崔漁,沙啞著嗓子道:“這些文字你在哪裏看到的?是井下嗎?”

老道士雙眼赤紅麵色蒼白,看的崔漁心頭一突:“文字上記錄的什麽?”

他並沒有回答老道士的話,而是去反問老道士一句。

南華真人深吸一口氣,然後臉上蒼白退去,一雙眼睛恢複清明:“帝女魃,咒於始祖,葬此地。以神軀鎮魔於此。後輩子孫,不得妄動。魔不死,退之!”

不多不少,恰好三十個字。

“什麽?”崔漁聞言愣住,腦子裏無數思緒流轉:“難道玉石上的人影,當真是女魃屍體?女魃已經死了?那麽為何我會在人形的屍體上感受到一股獨特生機?帝女魃咒於始祖是怎麽回事?是女魃詛咒始祖,還是說始祖詛咒了女魃?始祖又是誰?女魃是地下紅色血光,還是石台上的人影?”

“女魃鎮壓的魔又是誰?魔不死?難道魔就是那詭異之力的源頭嗎?”崔漁腦子裏無數念頭流轉。

“井下究竟有什麽?你當真看到了女魃的屍體嗎?”南華真人將沉思的崔漁驚醒。

“是有一道人影,不過有沒有死去,我就不知道了。”崔漁回了句。

“是女魃!是女魃!女魃是大旱源頭,沒道理女魃不在其中。可女魃鎮魔,這消息在太古的時候,可是從未流傳下來的啊?”南華真人不解其意。

“道長知道些什麽?”崔漁一雙眼睛盯著南華真人。

南華真人不語,許久後才吸了一口氣:“其實我與你所知,並無差別。當年周武王斬斷神魔時代,無數太古前的三皇五帝典籍已經盡數焚毀,那是一個不可知的時代。”

“但具隻言片語留下傳說,帝女魃當年在不周山遭遇大恐怖,被屍祖咬了一口,回去後就發生了詭異異變,變成一個會散發出灼熱之氣的詭異。所行之處,赤地千裏,為天下部落所唾棄。我猜測那個時候帝女魃應該是被屍祖暗算,屍祖想要將她化作屍體,女魃鎮魔其實鎮壓的是其身軀內的詭異。”

“那女魃咒於始祖,又如何解釋?”崔漁看向南華真人,對於南華真人的解讀,持有保留態度。

“女魃被屍祖詭異侵襲,人族大能前輩為了救她,以詛咒之力鎮壓她身軀內的不祥之力。”南華真人有些不確定的解讀。

崔漁有些不敢苟同,要是按照南華真人的解讀,那從玉石台下流出的詭異紅光是什麽?

女魃分明是用自己的身體,鎮壓一尊大魔頭!

亦或者說鎮壓一尊大詭異!

那麽被女魃鎮壓的詭異會不會是屍祖?

崔漁心中萬千念頭翻滾,老道士目光灼灼的看著崔漁:“你在井下究竟看到了什麽?又獲得了什麽造化?”

“我在女魃的身體上獲得了一滴血。”崔漁選擇了隱瞞,說的模淩兩可。

他要是說自己一點收獲也沒有,南華真人能信嗎?反倒是不可信!

“一滴血?什麽血?可是神魔之血?”南華真人聞言頓時激動起來,一雙眼睛開始放光,忍不住激動的從蒲團上爬起身,湊到崔漁身前。

崔漁看著南華真人,沒有言語,隻是靜靜的看著老道士。

他有起死回生,現在更有指物化形與定海神珠,他或許不是老道士的對手,但從老道士手中保命脫身,還是沒有問題的。

況且崔漁也並不認為老道士是一個大高手!

看這老道士邋裏邋遢的樣子,能像是高手的樣子嗎?

高手能被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問住?

高手能在自己麵前這麽沒有高人風範?

他隻是承認這老道士有點東西而已!

僅此而已!

“神魔之血啊!神魔之血啊!”老道士目光熱切,一雙眼睛都似乎能將崔漁給融化了。

崔漁笑了笑:“道長想要?”

“唉!你來晚了!要是在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神魔之血我還想要,可現在……”老道士猶若鬥敗公雞:

“我已經有了自己的道,神魔之血再好,對我來說也隻能看看。”

“你有神魔之血的事情,可千萬不能說出去。一個字都不能提,不然別說是小李村,就算整個大梁城、大虞國,都要化作廢墟。”老道士話語中滿是唏噓。

“有那麽誇張?”崔漁問了句。

“神魔之力啊!”老道士搖頭,然後一雙眼睛看向崔漁:“其實我很好奇,你如何做到進入井下,卻不被女魃的力量侵襲的。”

“就直接進去了啊。”崔漁看著老道士。

“就直接進去了?”老道士不想說話,隻是呆呆的盯著地上字體。

“以後那神魔井,你還是不要去了。”老道士忽然開口道了句。

崔漁疑惑的抬起頭:“為什麽?”

“我知道你在神魔井內獲得了造化,但詭異的強大,超乎了你我想象。尤其是那種神魔級別的詭異,其強大更是絕非你我能把握,任憑你我絞盡腦汁,也想象不到詭異的強大。那是一種超乎了我等認知的強大,那是未知的強!”

“甚至於就連你體內無數雜念組成的心魔,或許也與井下的詭異有關。你才活了多少年?從未走出過大虞國,又能有多少見識?怎麽會有那麽龐大的雜念?”老道士看著崔漁,說出了自己心中猜測。

“你的意思是說,我體內心魔的誕生,是因為詭異入侵,已經潛伏在了我的體內?那心魔就是詭異之力的一種表現?他以我為根基,以我為食物?為宿主?”崔漁悚然一驚,背後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種情況可是他往日裏從來都沒有考慮過的。

自己一直往神魔井裏鑽,會不會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詭異已經侵襲了自己的心靈?

詭異啊,那可是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不然自己的念頭怎麽就忽然跑出去,成為心猿了呢?

就憑一卷天書嗎?

老道士倒是天天看天書,念頭也沒跑出來啊!

此事細思極恐!

崔漁心中無數念頭閃爍不定,隨即想起了被戴上金箍的心猿,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逐漸平靜了下去:“自己都煉製出緊箍咒給那心猿戴上了,害怕什麽?不怕了!沒問題了!”

那就沒問題了!

他到巴不得心猿就是太古大魔神轉世,自己能用緊箍咒操控一隻太古魔神,想想就刺激。

見到崔漁麵色陰晴不定,似乎是在不斷變換來變換去的,老道士以為崔漁被嚇到了,隨即開口安慰:

“你也莫要擔憂,心猿終究是無根浮萍,以你為根基,隻要不融合大自在天魔,終究是有辦法除去的。”

“隻要你仔細聽聽《大光明經》,使得自己心情舒緩平靜,那些雜念不斷被化解,所有問題都會迎難而解。區區心猿,成不了氣候的。”老道士安撫崔漁:“從今日起,你就要保持自己心中的平靜,千萬不可以有想不開的事情,更不能動怒,否則那心猿得了你的怒火,必然會實力暴增,到那時就是天下劫數了。”

崔漁聞言笑了笑,一雙眼睛看向老道士:“多謝道長安慰。”

“哎,我也不過是盡人事而已,畢竟心猿脫體而出,已經不單單是你的事情了,更是我的責任。要不是我的天書,那心猿也不會得了造化。他要是單純心猿反而簡單,我現在隻怕他是詭異重生。”老道士愁眉苦臉。

“來,我為你誦讀一番《大光明經》,化解你心中的雜念。”老道士從袖子裏掏出一卷布匹,然後捧在手上開始誦讀。

不得不說,老道士開口誦讀經書,陰陽頓挫別具莫名韻律,叫崔漁整個人心神沉浸其中。

或許是心中雜念盡數被洗去,整個人心態前所未有的放鬆,崔漁竟然聽了進去,恍惚間眼前似乎有一縷光芒浮現。

那一縷光芒雖然微弱,但卻璀璨不可直視,似乎能映照八方虛空,穿透十方世界。

隻是那一縷光芒才誕生,崔漁忽然莫名一陣心煩意亂,無數雜念化作鋪天蓋地的黑雲席卷而來,刹那間將那一縷光芒吞噬了去。

外界

崔漁周身氣息一陣紊亂,整個人直接睜開眼,南華真人也停止了誦讀經書,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崔漁:“你天資真的很不錯,竟然領悟到了一縷大光明的意境,可是你心中的雜念太多了。”

“心猿時刻幹擾你的心境,不斷壓製你的心靈,教你沒有領悟大道的機會。總有一日,心猿強大到會超過你,然後將你吞噬掉,取而代之。”南華真人看著崔漁。

崔漁麵色陰沉,自家雜念明明已經被心猿吞了,那裏又來的如此多雜念?

難道自己心中雜念當真這麽多嗎?

南華真人繼續誦經,可此時崔漁已經聽不下去,整個人心中被雜念填充。

“有點意思啊!”崔漁心中思緒流轉:“雜念究竟是哪裏來的?雜念就好像是憑空誕生,不知來路不知去路。”

崔漁心中無數思緒轉動不停。

南華真人講經完畢,一旁的虞已經陷入了練氣狀態,而崔漁卻呆呆的坐在那裏,整個人猶若榆木腦袋。

南華真人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盯著崔漁,眼神裏充滿了猶疑之色。

等到天色漸暗之時,虞從練氣中醒來,崔漁與虞起身告辭離去。

看著崔漁的背影,老道士痛苦的抓了抓腦袋:“難辦啊!”

不是一般的難辦!

“魔主當真有那麽可怕?”張角從泥土中走出,麵帶不解的看著南華老道士。

“你是沒有經曆過魔主降世的可怕,當然不會知道魔主的恐怖。”南華看向張角:“凡大千世界,一切有情眾生皆有雜念,有愛恨情仇等七情六欲,而心中有欲念,便會有魔念誕生。魔主可以寄托於眾生心中,不斷汲取大千世界眾生的欲望當養料。若不加以製止,隻怕早晚有朝一日,大千世界所有生靈,都會化作魔主分身,就問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