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崔漁來說,五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塑造一個璀璨的華夏文明,五千年的時間實在是過於久遠。久遠到崔漁難以想象!

但是聽聞心魔真君的話,崔漁不曉得為何,心中忽然湧現出一絲絲難以言述的緊迫感。

扁舟取代了冰船,在河麵上不緊不慢的劃行,還沒走到半路,迎麵而來一艘大船,海瀾麵色悲切的站在大船上,淚水順著麵頰滑落。

不等崔漁停船,海瀾跨水而來,立在了崔漁的船頭,一雙眼睛看著船上的老太君屍體,眼神中露出一抹悲切。

此時老太君隻剩下一張人皮,猶如漏氣的**,完全看不出活著的時候摸樣。

“這是老太君?”海瀾站在船上,一雙淚水漣漣的眼睛看著人皮,目光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對不起!”崔漁站在海瀾身後,低聲道了句,眼神中充滿了歉意。

“你不必說對不起,這是每一位神家人都該做的,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扛著屬於每個人的責任。”海瀾聞言看向崔漁:“強者就該為弱者遮風擋雨,老太君死得其所。”

“你放心,我一定會帶領神家重新走向輝煌的。”崔漁低聲道了句。

海瀾沒有多說,隻是將老太君的人皮鋪好,看著船艙上的一張人皮,又開始流下淚水。

小船悠悠,平靜的劃回了鎬京,沒有任何的波瀾,直接回到了鎬京城內。

神家府邸

此時整個神家一片縞素,早就有人得到消息,提前布置好了靈堂。

神家的各位管事、耆老全都老實了,一雙雙眼睛看向崔漁,目光中充滿了敬畏,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桀驁。

靈堂布置好,崔漁和海瀾跪在靈堂內,為老太君守孝。

此時鎬京城內的權貴,各路王子王孫全都匆匆忙忙的趕來,為老太君吊唁。

是夜

神靈也來到了靈堂,跪倒在老太君的棺木前。

看著崔漁,神靈的目光複雜,輕輕的將紙錢扔入火盆內,整個人欲言又止。

“以後神家就交給你了。”

靈堂內響起神靈的聲音,此時靈堂內隻剩下神靈和崔漁二人。

至於說海瀾?

女眷不可守孝。

崔漁一雙眼睛詫異的看向神靈,似乎沒有聽清對話的話語,對方之前不是還和自己爭奪榮國公的位置嗎?

“我和你爭奪榮國公的位置,是因為我有自信,榮國公府會在我的手中會興盛,我有信心逆轉榮國公府的局麵。可是今日聽聞你的消息,我覺得將國公府交到你手中,才是最正確的抉擇。萬千謀劃,也不如一力降十會。你能擁有如此力量,不管是如何獲得的,都將是榮國公府威懾天下的利器,是榮國公府崛起的底蘊。”神靈幽幽一歎:“既然有絕對的武力可以作為依仗,我又何必苦心積慮的去投靠別人,靠著給別人溜須拍馬委曲求全,才能獲得人家的支持?”

“能站著,誰都不想跪著。”神靈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目光誠摯而又充滿了溫度。

“你莫要懷疑我的真誠,我之前之所以和你爭奪家主之位,是因為你太令人失望了。之前的十幾年,你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將神家交到你手中,就是對我神家的傳承不負責任。”神靈慢慢悠悠的坐下來:“不單單我會支持你,家族中的耆老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支持你。”

崔漁能感受到神靈話語中的真摯,扭頭看向燭光中的神靈,崔漁吸了一口氣:“你就不怕我一輩子隻能爆發出一次那種力量?”

“會嗎?”神靈問了句。

“會如何?”崔漁反問。

“我會將你藏起來,藏在一個別人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隻要你一日不露麵,我神家就穩如泰山。”神靈看向崔漁:“所以,你隻會爆發一次嗎?”

“當然不會。隻要我想,想爆發幾次就爆發幾次。”崔漁笑眯眯的道:“你放心好了,神家的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那我就信你了,未來神家就交到你手中了。”神靈舒了一口氣:“說實話,這些年來我也很累。姬無心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整日裏委曲求全,我也是憋屈得很。以後我可以每日睡個踏踏實實的覺,再也不用去討好別人,可以喂馬劈柴周遊世界,想想都幸福。”

“你錯了。”崔漁忽然開口,打破了神靈美好的幻想。

“嗯?”神靈聞言一愣,不解的看著崔漁,不知道對方話語中是什麽意思。

“誰說我要繼承榮國公的位置?”崔漁忽然開口道了句。

“什麽?”神靈聞言一愣。

“我的目標隻是壯大神家而已,至於說國公的位置由誰坐,我其實並不在意。”崔漁笑眯眯的道:“所謂的嫡係、旁係,在我看來都是神家血脈。我隻是暫時接手榮國公府,未來國公府還要交出去,我可不會困在榮國公府這彈丸之地。”

“什麽?”神靈聞言一愣,眼神中充滿了愕然之色,萬萬想不到崔漁竟然說出這種話。

“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崔漁搖了搖頭,盤坐在靈堂前,不在多囉嗦。

至於說未來國公府交到誰的手中?

崔漁覺得除了神靈之外,還真沒有太好的選擇。

靈堂內的氣氛沉默下來,到了後半夜,忽然一陣怪風卷起,刮過靈堂,神靈直接暈厥了過去,而唐周的身形從柱子後走了出來。

“你怎麽來了?”崔漁詫異的看著唐周。

唐周不說話,而是一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盯著崔漁,就算是在昏暗的靈堂內,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唐周的雙眼內閃爍著一縷炙熱。

別人或許不知道崔漁爆發出的力量是什麽,但唐周他繼承了太歲魔神的記憶,豈能不知東皇太一的力量?

崔漁爆發出太陽之力的那一刻,唐周就已經認出了那股力量的來曆。

“你究竟是誰?”唐周忽然開口問了句。

“我依舊是我,不一樣的煙火。”崔漁笑眯眯的回了句。

唐周聞言看著沒有正形的崔漁,直接坐在了崔漁的身旁:“以前我以為自己看透你了,但是現在發現,我看到的不過是皮毛罷了。”

唐周看著不動如山的崔漁,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子慶幸的味道。

他慶幸當初在李家村和崔漁起衝突的時候,被自家師傅南華真人給勸住了,否則隻怕自己當時要割了。

今日的長江水神,絕對是自己的明日。

唐周觀察著崔漁的精神狀態,很明顯沒有什麽後遺症,整個人精氣神穩定,看起來好的不得了。

“那種力量,你能爆發出多少次?”唐周好奇的問了句。

“你想試試?”崔漁沒好氣的看著唐周。

“咳咳。”唐周幹咳兩聲,沒好氣的道:“試試就死死。”

靈堂內恢複了死寂,唐周打破了寂靜:“你打算如何處置河伯與黃河水神?”

“他們這些神靈,隻要一心藏起來,就沒有人能找得到。我在等他們出手!”崔漁不緊不慢的道。

唐周又和崔漁聊了半日,然後起身告辭離去。

第二日

無數的賓客猶如潮水一樣,繼續向神家趕來。

一雙雙眼睛有意無意的落在神祈的身上,想要上前搭話,但在靈堂前卻也不好多說,隻是混了個眼熟。

上午

鎮詭司大頭領周流到來,在老太君的靈堂內宣讀完聖旨,然後又拜了拜,才扭頭看向崔漁:“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崔漁點點頭,留下神靈和海瀾在靈堂內,自己和鎮詭司的大頭領周流來到了後堂內。

有仆從端上茶水,崔漁一雙眼睛看向周流:“大人可是有何事吩咐?”

“公子在魯國爆發出的力量,咱們所有人都看到了,威能堪稱是驚天動地鬼神悲號,公子至少為我人族爭取了二十年的時間,老夫理應代替我人族眾生感謝公子,請公子受我一拜。”周流很會說話,一開口就直接為崔漁戴高帽。

崔漁是什麽人物,豈會被周流三言兩語糊弄了,趕忙上前將周流攙扶住:“不敢當大人如此大禮,我隻是為了我而已,並非為了天下蒼生。”

崔漁將周流攙扶住,周流也沒有繼續下拜,而是一雙眼睛充滿了讚賞的看著崔漁:“真是難以置信!難以想象啊!公子這般年幼,竟然掌握如此驚天動地的力量。卻不知公子是如何掌握這種力量的?”

“機緣巧合而已。”崔漁淡淡的回了句。

至於說如何掌握這股力量的?崔漁就當做沒有聽清。

周流不是傻子,見到崔漁沒有回答,就應該知趣,不再繼續追問。

“不知道公子爆發出如此力量可有後遺症?是否有什麽代價?有冷卻時間否?”周流直接開門見山,他見到崔漁不是好惹的,倒不如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詢問了出來。

見崔漁張口就要來,周流連忙又補充了句:“是天子叫我代問,天子想要借助你這股力量,去辦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還能爆發出這股力量?”

他怕神祈為了穩定神家局麵說謊話,所以直接開門見山,將所有問題全都說出來了。不管神祈如何作答,他直接去稟告周天子就是了,結果和他沒有關係。

崔漁看著周流,笑眯眯的道:“有冷卻期,冷卻期是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中,將會喪失所有的神通手段。”

胡謅誰不會?

他要看看周天子的手段,周天子究竟想要如何對付神家。

“至於說代價,當然是有的。”崔漁隻是淺淺的說了句,至於是什麽代價,他沒有說出來。

叫對方猜去吧。

崔漁的眼神中露出一抹精光,雙手插在袖子裏,似笑非笑的看著周流。

周流看著崔漁模棱兩可的回答,也是不由得頭大如鬥,眼神中充滿了無奈。

他能怎麽辦?

崔漁油鹽不進,他也沒得辦法啊?

這是對方的秘術,他總不能去逼問吧?

而且崔漁說的一個月冷卻期,他根本就不相信。

這孫子如此狡詐,肯說實話才就怪了。

“嗬嗬,真是英雄出少年,我當年這般年紀的時候,可沒有你這等力量。”周流客氣了句,然後起身告辭。

送走周流,此時有仆役上前:“大老爺,甄逸求見。”

“甄逸?他怎麽來了?莫非是因為黃金的事情?”崔漁一愣。

時間回到一日前。

甄家

此時甄家家主落座在涼亭前,一雙眼睛看向手中信報,眼神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好一個神祈!好一個神祈啊!”甄家家主歎了一口氣:“是我跟不上時代,還是我等已經被時代給拋棄了?”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誰能想到,那個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神祈,竟然幹出了這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我記得甄逸前段時間還請老夫出麵,進入大內深宮和娘娘商談,收購金礦的事情了是吧?”甄家家主忽然問了句:“是同一個神祈吧?”

“回稟老爺,是同一個神祈。”管家恭恭敬敬的道。

“甄逸這廝倒是有些門道,路子有點野,竟然連神祈都搭上了線。”甄家家主手指將書信壓在硯台下:“請甄逸過來敘話。”

管家領命而去。

且說甄逸,最近一段時間,因為手中的生意忙得是焦頭爛額。

甄逸來到鎬京城本家,負責的是糧食生意。

可是近些年來天下逐漸有了大亂的趨勢,各大諸侯國拚了命的囤積糧食,尤其是三江水神等各路高手搗亂,想要運輸糧食生意更加困難。

看著手中的信報,甄逸一顆心逐漸沉入穀底:“三江水神實在是太放肆了!竟然教唆三江幫,封鎖了天下河洛,所有過往的船隻,經過層層重稅,咱們做糧食的生意連本錢都賺回不來,至少有一半的糧食被三江幫給盤剝了去。”

甄逸心中苦啊!

但是偏偏他又拿三江幫沒有半分辦法。

現在天下所有水路都被三江水神把持,想要運輸大批量的糧食,依靠著陸路車馬不現實,唯有依靠長江水運,才能減少一路上人吃馬嚼的損失。

但是三江幫盤剝的太狠了!

“按照這般趨勢,到時候完不成天子交代的任務,我甄家怕是沒有好果子吃。”甄逸此時頭大如鬥,眼神中充滿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