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林寺規矩多。
眾人在大林寺內不但要洗幹淨身上的衣服,就連原本的衣衫也不能要了,全部都換上大林寺統一的雜役服飾。
按照各自所劃分的工作,共計劃分出三十六撥雜役,而三十六撥雜役的衣衫全都不盡相同。
崔漁所在的柴房是灰色衣衫,衣衫是粗布麻衣,上麵刻印著一篇經文。
三十六房雜役,每一房雜役身上刺繡的經文都不盡相同。
院子裏火盆內火焰熊熊,所有雜役從外界帶來的衣衫,都盡數燒成了灰燼。
並且有複雜剃度的和尚,手中拿著剃刀,將眾人頭上所有發絲盡數剃落。
好在不用點香疤,隻是剃度了頭發就是。
“大家既然加入大林寺,成為了大林寺中的一員,現在就上崗吧。”圓通對著眾人吩咐了句:“不過我還有些事情要叮囑爾等,在大林寺內不要亂跑,也不要胡亂走動。爾等就停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內,不允許亂串。當然,若是閑暇無聊,也可以前往傳法殿聽聽經文。”
然後圓通一擺手,就見眾位執事弟子各自領著一房雜役散去。
“爾等劈柴的隨我來。”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和尚,對著崔漁等人喊了一句。板著一張臉,看起來頗為威嚴。
前往柴房服役的有八個人,李三娃並未和崔漁一組。李三娃這廝好運道,去打掃大雄寶殿,得了一個打掃寺廟的活計。
眾人一路來到柴房,卻見領頭的小和尚對著眾人道:“全部都給我站好了。”
一聲令下,眾人散散拉拉的站好,小和尚倒也並不在意,而是對著眾人道:“小僧廣法,爾等可以稱呼我為廣法師兄,我負責這柴房的事情。你們八個人中,兩人一組,兩人負責將木頭鋸開,兩人負責劈柴,兩人負責整理,還有兩人負責搬運柴火。”
廣法的聲音中充滿了嚴肅:“我大林寺看似很小,但我等不單單要負責外院的木柴,就是內院的木柴也要負責。爾等月錢可不是那麽好拿的,一旦被我發現有偷奸耍滑者,定要清掃出門。”
“都聽清了嗎?”廣法問了句。
聽聞廣法的話,眾人俱都是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聽清楚了。”
“好,現在我就分配爾等的任務。”廣法一雙眼睛看著八個人,隨意調撥一組:“你們倆一組,你們倆一組……”
廣法隨意將人分成四組。
“整理木頭、搬運木柴、劈柴的工作,你們輪換著來。每日一輪換,也免得有人說我大林寺辦事不公。”廣法吩咐了句。
然後開始吩咐眾人做事情。
今日直接上崗,崔漁負責的是劈木頭,和崔漁搭檔的是一個有些消瘦的青年。
木柴很多,堪稱是一座木頭小山。
“爾等劈木柴,每日至少要辟開一千根,才夠我大林寺的消耗。每日最少要劈夠一千根,如果能完成目標,去寺廟內聽聽諸位長老講經倒也無妨。那些無關緊要之地,也可以隨便爾等轉轉,算是一個消遣。”廣法和尚道了句:“幹活吧。”
崔漁等人領了工具,開始劈柴。
至於說木柴的來源?
崔漁等人也不知道,這些木柴來自於哪裏。
崔漁身負十二萬九千六百斤的力量,劈砍木柴對他來說並不難,反倒是自己的搭檔,劈砍起來有幾分吃力。
要知道,就算大林寺送來的木柴足夠幹,可想要一氣嗬成的辟開,也需要消耗極大的體力。
不過崔漁也沒有表現出異於常人,隻是動作麻利幾分,劈柴的動作比自家搭檔稍微快了幾分而已。
“這位兄弟,你是哪個村子的?”
看到崔漁劈柴動作迅捷,不多時就已經劈砍了一堆的木柴,自家搭檔此時站直了腰杆,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我來自李家村,不是兄弟是那個村子的?”崔漁也停下劈柴動作。
“我來自於王家村,小弟王麻子,不知大哥貴姓?”王麻子湊上前來為崔漁遞上水。
崔漁喝了一口,然後不緊不慢的看了王麻子一眼:“兄弟叫我任大虎就是。”
“大哥真是神力,劈柴速度勝我良多。”王麻子討好道。
崔漁看了王麻子一眼,一日劈砍一千根木柴,平均分下來就是每人五百根,對於普通人說來確實是一個沉重的活計。
崔漁看了王麻子一眼:“我也不過是懂一些發力技巧罷了。”
“發力技巧?”王麻子露出好奇之色,一雙眼睛看著崔漁,欲言又止。
崔漁笑了笑,劈柴的發力技巧不值一提:“你要是想學,我就教你。”
“多謝大哥。”王麻子連忙湊上前來道謝。
一邊劈柴,崔漁一邊指導著對方劈柴的技巧,王麻子聽得認真,笨拙的體會著。
不遠處打坐誦經的廣法睜開眼,看著講述發力技巧的崔漁,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咦,你練過武?”
崔漁苦笑一聲:“談不上練武,隻是懂一些把式罷了。我家中是祖傳獵戶,懂一些狩獵的手段。”
聽聞崔漁的話,廣法點了點頭,也沒有過多理會。
崔漁講述的不是什麽秘籍,不過是凡俗中的發力技巧罷了。
見到廣法麵無表情,崔漁低下頭繼續砍柴,二人麵色麻木的劈砍著木柴,崔漁心中無數思緒流轉,眼角掃過不遠處的廣法,心中暗自道:“或許我想要傳播三屍蟲,可以從廣法的身上入手。如果廣法被我傳染上了三屍蟲,是不是通過廣法可以傳染整個大林寺外院?”
崔漁看著靜坐的廣法,思索著如何才能接觸到廣法。
隻要叫他接觸到廣法的肌膚,他就能將三屍蟲打入廣法的身軀內。
“我說你有沒有辦法侵襲大林寺內的和尚?”崔漁開口問了句。
他在詢問心猿。
“大林寺超脫塵世,這裏麵的僧人沒有接收到外界的紅塵侵擾,心中欲望淡薄的可憐,在加上佛法加持,想要侵襲他們的精氣神,難得很!”
想要侵襲對方,得對方心中有欲望,能形成心魔才行。
對方沒有欲望,心猿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根本就奈何不得對方。
心猿的力量至強,然而心猿的力量也是至弱。
對於那些強大的修士來說,天天想著長生、天天想著不死,心中欲望和執念強大的很。
對於他們來說,心猿是最恐怖的魔劫。而對於那些欲望淡薄之人來說,心猿也不過是一個虛妄的念頭罷了,念起念滅循環無窮。
“平日裏吹自己有多麽的厲害,關鍵時刻就是不頂用的廢物。”崔漁罵罵咧咧的道。
心猿沒有開口,他心中憋屈,但是卻也不曉得該如何反駁。
崔漁批完柴,已經是滿頭大汗。
他的體力比王麻子強,當然也不會和王麻子計較,做的活計比王麻子多。
對於他來說,順手照顧對方一番,並不是什麽很難的事情。
“大哥,咱們去洗澡。”王麻子麵帶討好的看著崔漁,然後二人去燒熱水,清洗了身上的汗漬後,此時天色暗淡下來,大林寺燈火點燃,夥房內傳來陣陣的香氣。
“鐺鐺鐺~”
一陣鈴鐺聲響,王麻子眼睛放光:“開飯了!”
二人一路上手腳麻利的來到食堂,卻見食堂內有十幾張大大的桌子,桌子上早就有人擺放好了食物。
按照位置,早就已經劃分好區域。
柴房的人有柴房人吃飯的地方。
隻見一張大桌子上,擺放著八份食物。
有夥房的管事和尚開口道:“所有人不曾到齊之前,任何人不得先吃飯。”
崔漁和王麻子來到屬於柴房的桌子前坐下,二人麵前各自擺放著一個大碗,很大很大的大碗。
碗裏有黃米飯,以及各種配菜。有白菜豆腐、豆芽等全部都盛裝在一起,裝在一個大碗內。
“除了沒有肉之外,已經很是豐盛了。”崔漁心中暗自道了句。
吃飯積極是所有人類的通性。
不多時食堂內所有人已經坐滿,崔漁還看到了李三娃,李三娃遙遙的和崔漁擺手示意。
等到食堂內坐滿後,崔漁掃過一眼後,心中詫異的道:“不見大林寺內真正的僧人,想來僧人和雜役並不是一個食堂吃飯。”
此時有管理食堂的僧人站在大堂中央,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內:“爾等麵前,就是爾等的晚飯。每個人一大盆,不夠吃還可以來加飯菜,但是決不允許浪費半分。米飯和菜管夠,大家不必爭搶。爾等吃完後,將碗筷放在桌子上,到時候自然會有食堂的弟子收拾。”
“吃飯吧!”
管事的僧人一聲令下,然後食堂內狼吞虎咽的聲音響起。
崔漁一邊吃著晚飯,心中無數思緒流轉:“想要將三屍蟲給大林寺的僧人種下可不容易,近乎於沒有機會。”
崔漁本來想著,如果大林寺的和尚和雜役在一起吃飯,到時候自己或許可以通過食堂做手腳,可是現在看來這個希望涼了。
當然,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普通的雜役身上入手,將三屍蟲種在雜役的身上,未來總有雜役觸碰到和尚的時候。
隻是被三屍蟲侵襲的雜役還能活多久?
三屍蟲會無時不刻的盜取對方的生機,一旦對方體內孵化出三屍蟲,要不了幾日就會暴斃而亡。
為了自己的計劃,害死無辜雜役,崔漁心中不忍。
“雜役弟子根本就無法和這些大和尚接觸,準確來說是根本就沒有接觸的機會。”崔漁心中念頭閃爍。
思索了許久,崔漁放下飯碗,然後走出夥房,在寺廟內溜達,尋找著機會。
遠處誦經聲響,崔漁心頭一動,循著經書來到一座偏殿,卻見一群和尚正端坐在大殿內念誦經文。
對方誦讀的是什麽經文,崔漁心中不關心,他關心的是自己有沒有機會將三屍蟲給這群和尚給種上。
崔漁直接坐在大殿台階外的一個角落裏,看似是聽和尚念誦經文,實際上心中卻已經想入非非,不斷思索著該如何才能有機會接觸到眾位和尚。
從講經結束,到眾位和尚散去,崔漁依舊沒有找到機會。
全程無交流。
對方既不驅趕自己,但也不和自己說話。
崔漁思索了良久,也沒有找到辦法,最終無奈回到自家的雜役院子內,然後崔漁看到了閑著無聊打牌的幾個雜役。
大林寺內當然不禁打牌,雜役又不是和尚,當然不必遵守清規戒律。
崔漁心中思索,無數念頭閃爍,此時一旁的王麻子殷勤的走上前,為崔漁端來一杯茶水,然後崔漁看著眼前的茶水,忽然間心中有了一絲絲靈感:“我要是能在大林寺的井水中種下胎卵,是不是到時候大林寺的和尚都要中招了?”
崔漁眼神一亮,他似乎是有了思路。
“大哥,喝茶。”王麻子麵色殷切的走上前,對著崔漁道了句,將茶盞端到王麻子的身前。
崔漁看了王麻子一眼:“你我都是雜役,不必如此客套。”
王麻子卻是幽幽一歎:“我當然知道咱們都是雜役,但雜役和雜役是不一樣的。要不是大哥今日對我照顧,還傳授我劈柴的技巧,今日的任務我怕是完不成了。無論如何,兄長都當得起我王麻子的大禮。”
崔漁靜靜的看了王麻子一眼,沒有多說什麽,接過茶水喝了一口,然後笑眯眯的道:“我有力氣,多做一點又能如何?你隻要長期鍛煉下來,要不了幾日就能適應強大的勞動力。至於說那發力技巧……”
崔漁笑了笑:“一點小手段罷了,不值一提。”
“兄長的小手段,對我來說卻是大恩啊。”王麻子回了句。
崔漁笑了笑:“睡覺吧。”
崔漁早早的鑽進被窩休息,等到所有人都休息之時,崔漁撫摸著**的蘆葦席子,就要施展遁術遁走。
可是崔漁才發動遁術,虛空中一道佛光忽然閃爍而過,驚得崔漁連忙停下,陷入了睡眠狀態。
然後崔漁就覺得有一道莫名意誌跨越時空而來,掃過整個庭院、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