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漁聽著蚩尤的罵聲,整個人不由得一愣,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走上前去問了句:“老祖找回自己的殘軀,理應該高興才是,何故這幅表情?”

“別他娘的提了,屍祖這狗東西不是人,一點交情都不講,簡直是不講道理。”蚩尤罵罵咧咧的指著祭台上的手掌道:

“你來看看,這手掌我還敢接回來嗎?”

崔漁聞言湊上前去,然後不由得愣住,果然就見那手掌上屍斑片片,無數的屍斑密密麻麻顯得觸目驚心。

“你這手臂?”崔漁看向蚩尤。

“已經被屍祖給煉化了。”蚩尤的聲音中滿是怒火:“就算接回我的身上,那也是無用功,反而屍祖的力量會侵襲我,導致我現在這具天狗之軀被汙染掉。”

崔漁聞言沉默了下來,看向蚩尤的目光中充滿了同情。

好不容易找回了身軀,可誰知竟然被屍祖給糟蹋了?

崔漁一雙眼睛露出沉思之色,蚩尤的手臂他自己用不了,反倒是自己有大用。

至於說崔漁驅除蚩尤手臂上的屍斑,崔漁如今也做不到,因為那屍斑已經被侵襲,整條手臂已經完成了詭異轉化,徹底無力回天了。

女魃身上的屍斑之所以能被崔漁金手指轉化,是因為女魃身上尚且還有屍斑不曾被占領,而蚩尤手臂上呢?

已經完全被占領不說,屍祖的一絲絲真靈也已經降臨了。

“你這條手臂既然已經廢掉,倒不如交給我,或許還有機會廢物利用。”崔漁一雙眼睛看向蚩尤,目光中那個充滿了誠摯:

“再說了,老祖現在化身天狗也不錯啊,何必非要本來的軀體?”

聽聞此言,蚩尤沒好氣的道:“這能一樣嗎?要是我單獨占用天狗的軀體,倒也勉勉強強馬馬虎虎,可關鍵是你的心猿意馬和我爭奪身軀啊。”

是啊!

這能一樣嗎?

崔漁眼神中露出一抹怪異:“未來咱們終將踏入混沌,到時候老祖再重新孕育一尊先天魔神的軀體就是了,何必在這裏較勁?區區一具屍體而已。”

崔漁一邊說著,破滅之眼出現在手心,一巴掌向著那蚩尤的手臂拍了下去。

此時那蚩尤的手臂雖然被屍祖侵襲,但是卻依舊有封印之力鎮壓,伴隨著崔漁的一巴掌拍下去,手臂內的屍祖真靈碎片根本就來不及反抗,直接被破滅之力湮滅。

然後不等蚩尤反應過來,那手臂已經被崔漁收入袖裏乾坤內,然後化作一道黑煙順著因果律跨越時空沒入了守墓人的身軀內,接著守墓人身上的氣息一陣變換,然後又一次陷入了沉寂。

蚩尤此時滿臉狐疑的看著崔漁:“不對啊,你小子收取我的真身作甚?”

“替你報仇。”崔漁笑吟吟的道。

“替我報仇?”蚩尤一愣。

崔漁雙手插在袖子裏,抬起頭看向遠方天空,目光中露出一抹森然:“我已經利用因果律,控製了屍祖的一塊真靈碎片,隻要不斷壯大這塊真理靈碎片,終有一日其必定可以取代屍祖。”

蚩尤聞言一愣,眼神中露出一抹沉思,然後猛然拍了拍崔漁的肩膀:“你小子既然有此心,老祖我當然要相助你一臂之力,定要叫屍祖那孫子遭受因果報應。不過是區區屍體罷了,何足道哉?你隻管拿去使用。日後若是將屍祖煉成傀儡,你隻需要將屍祖那混賬給我端三年的尿壺就好了。”

崔漁聞言一笑:“成交。”

崔漁和蚩尤達成交易,才見蚩尤悶悶不樂的走入自家的影子裏,而崔漁看著眼前的小洞天,絲毫不浪費直接將三屍蟲放出來,吞噬這方洞天世界的本源,他要將這方洞天的本源煉化入小千世界內。

不當家不知油米貴,雖然眼前的洞天不過百裏,但是崔漁卻依舊不放過。

收取了所有的造化,崔漁最後掃視了一眼大荒,然後施展五行遁光悄然離去,刹那間身形已經消失在了天地間。

再出現時,崔漁已經到了洞庭湖洞天,然後悄悄的穿過通道,回到了兩界山地界。

“武照那丫頭不見了蹤跡,不過對方有青天護體,還有龍三太子相助,返回人族領地對她來說應該不難。”崔漁站在兩界山,一雙眼睛看向遠方的天空,遙遙的白骨長城似乎猶如匍匐在地的神龍,守護著神州大地的安寧。

“還好人族有白骨長城,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崔漁暗自裏嘀咕了句。

唯有真正的親自踏足大荒,才會知道大荒之中有多少強者,有多少恐怖的力量蘊藏其中。

那些妖王掌握著詭異而又不講理的神通,對於人族修士來說,一點都不友好。

“接下來就是回到鎬京,將海瀾救出來,然後親自前往真武山求道。”崔漁略做沉思,下一刻化作流光而去。

鹿台上

周天子看著手中信報,目光中露出一抹嚴肅:“青天未曾出世便夭折了嗎?真是好強大的力量!佛老、妙善還有太平道的餘孽……”

周天子看著手中文書,眼神中露出一抹嚴肅,他第一次察覺到了恐怖。

不單單青天被屠,就是天道的一條手臂都被煉化了,可以想象當日的戰況究竟是何等的激烈。

“可惜啊。吾當時忙著相助太祖鎮壓六道輪回之地,不曾來得及出手,否則倒可以在關鍵時刻分一杯羹。尤其是黃天,竟然吞噬了天道本源,極有可能打破天道設下的桎梏……”

想到這裏,周天子麵色更加難看了幾分,黃天一旦打破極限,到時候必定會將其餘幾天視作獵物,想要吞噬其餘幾天來壯大自己的本源,最終和天道掰腕子。

當然,也不是沒有好處,黃天吞噬了天道手臂,已經觸怒了天道,被天道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自己代表的蒼天必定可以獲得天道眷顧。

說實話,如果真做一個選擇的話,他也會寧願吞噬青天而受到天道的敵視和鎮壓,而不是天道的眷顧。

“到了我等的境界,唯有修為突破才是真,否則未來必定會成為天道的養料。”周天子幽幽一歎,聲音中充滿了無奈。

他能怎麽辦?

他什麽辦法也沒有。

“而且其中還有神祈的參與。”周天子再次將屬於崔漁的情報拿起來。

至於說周天子如何知道大荒事情的?

天道既然已經複蘇,他與天道溝通,能獲得天下信息再容易不過了。

“可惜,錯過了一次大機緣。”周天子的聲音中滿是惆悵,六道輪回雖強,但那是大周太祖的,而如果能吞噬天道本源,那機緣是屬於自己的。可惜他現在被困在搞京城內無法走出去。

“大王,神祈回到了神家。”就在此時唐周上前稟告。

聽聞唐周的話,周天子聞言略作沉默,然後才道:“傳旨,叫神祈入宮一述。”

聽聞周天子的話,唐周躬身退下。

鎬京城

當崔漁再一次回到鎬京城時,心中的情緒已經不一般,頗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崔漁一雙眼睛看向遠方高聳入雲的鹿台,目光中露出一抹沉思,許久後才道:“大周王朝不可小覷。”

遙遙的看著大周王朝,崔漁隻覺得冥冥之中一股莫大的威壓似乎跨越時空向著自己鎮壓了過來。

在那威壓之中,他恍惚間感受到了六道輪回的氣息,似乎要將自己的靈魂拽入六道輪回內轉世投胎。

崔漁手中持著六根清淨竹,不緊不慢的點在地上,保持著腦海中的清明:“這大周不簡單,張角未必能推翻大周王朝。”

崔漁現在已經是半神,能看出往日裏看不出的一些東西。

就在崔漁低頭沉思之時,忽然不遠處的一棵大柳樹扭曲變化,化作了唐周的模樣,崔漁抬起頭看向唐周:“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周天子要見你。”唐周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目光中露出一抹慎重:“我覺得周天子極有可能要和你談判了。”

“和我談判?”崔漁一愣。

“咱們在大荒做下的事情,周天子已經知道了。他既然知道了你的本事,當然會選擇和你談判,要知道憑你現在的本事和人脈,不論是傾向於哪一個陣營,都會造成天平砝碼的失衡。”唐周一雙眼睛盯著崔漁。

崔漁聞言沉默了下來,許久後才吸了一口氣,感慨一聲:“可惜了。”

崔漁是不可能和大周談判的,他弄死了大周王室的嫡係血脈,還滅了大林寺和鎮詭司,如果周天子知道這其中的經過,非要將他給抽筋扒皮不可。

當然最關鍵的是崔漁還惦記著大周王室的六道輪回,大周朝庭不滅,他怎麽去奪取大周王室的六道輪回之力?

崔漁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感慨:“你覺得我該怎麽辦?”

“暫時虛與委蛇,關鍵時刻給咱們做一個內應倒也不錯。其實不論大周朝庭也好,太平道也罷,和咱們的幹係都不大,五千年後咱們都要離開這方世界,這方世界的發展誰會關注?誰主天下?誰主沉浮?對咱們有什麽影響?”

崔漁遠方大日下一片安靜祥和的鎬京城,目光中露出一抹異彩:“我覺得你說的對,前去了解一番倒也無妨。”

崔漁施展五行遁光,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鹿台外,然後看了鹿台一眼。在他的目光中,鹿台氣機浩浩****直衝雲霄,似乎天地間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垂落,籠罩著整個鹿台。

那是蒼天的氣息!

“蒼天的氣息竟然也開始逐漸複蘇了,難道這個世界真的要亂了嗎?”崔漁心中閃過一道念頭。

然後崔漁拄著六根清淨竹,不緊不慢的向著摘星樓上走去。

他現在可謂是藝高人膽大,自從證就半神,可以操控聖人果位後,就開始有些飄了。

周天子端坐在高台上,懷中抱著一襲紅衣的褒姒,正在觀看著大殿中的歌舞。

見到崔漁到來,褒姒從周天子懷中坐起,然後擺了擺手,所有的宮娥婢女盡數退了下去。

褒姒也隨之退下,整個大殿隻有崔漁和周天子端坐在高台上,就見周天子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目光中充滿了複雜之色:“坐吧。”

“謝過大王。”崔漁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然後崔漁看著周天子,周天子看著崔漁,整個大殿陷入了詭異的寧靜之中。

許久後周天子終於率先開口,話語中意有所指:“鎬京神家的威名,如今可謂是名振大荒,我大周朝內外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陛下謬讚,大周神家早就沒落了,就是一隻沒了牙的老虎,哪裏還有什麽威名?”崔漁不鹹不淡的回了句。

“孤王知道你的本事,你也知道大周現在的局勢,更知道孤王今日叫你來的目的。”周天子看向崔漁:“隻要你肯投靠大周朝庭,日後那些叛黨覆滅,孤王可以叫你取代其中任何一位諸侯王,從此神家裂土封王自治。”

“神家已經沒落了,哪裏還有力量效忠大王?現在神家大貓小貓兩三隻,早就人才凋敝,哪裏還有成為諸侯王統領一地的本事?”崔漁一雙眼睛看向周天子。

“隻要有你在,神家隨時都能東山再起。”周天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崔漁聞言沉默,片刻後才道:“臣今日回來,就是為了請陛下釋放海瀾,然後臣將離開大周,離開這滾滾紅塵,前往真武山求道。”

周天子聞言一愣,一雙眼睛詫異的看著崔漁:“你要離開?還是前往真武山?”

真武山現在投靠了大周,那豈不是崔漁直接投靠了自己?

這邏輯沒毛病!

真武山投靠了大周朝庭,如今崔漁前往真武山求道,豈不就是來投靠自己的?

“正是。”崔漁一雙眼睛看向周天子:“臣隻能辜負大王的厚愛了。”

周天子一雙眼睛看向崔漁,目光裏充滿了莫名之色。

“人各有誌,你既然有此心願,孤王也不再強求。你持著孤王手令,去將海瀾接出來吧。”周天子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將一塊令牌與手書遞給了崔漁。

崔漁見此笑了笑:“多謝大王。”

他今日來,不論如何海瀾都必要救出來,如果周天子不肯答應,他隻能選擇別的方式了。

崔漁持著手書走出,才到一樓回廊時,卻見一襲紅衣的褒姒坐在欄杆上,晃悠著兩根筷子般的腳掌,悠閑的嗑著瓜子。

“見過娘娘。”崔漁起手一禮。

他對褒姒很有好感,當年要不是褒姒,他也無法收集那麽多的黃金,煉成了先天外金身。

“不必多禮,你我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見麵,但關於你的名號,本宮可是如雷貫耳。”褒姒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崔漁,眼神中露出一抹好奇。

崔漁不語,低下頭看向腳尖,他此時不說話是最好的。

“我在這裏擋你,是想要和你做一筆交易。”褒姒看了崔漁一會,然後忽然開口道了句。

“娘娘請說。”崔漁回了句。

“我知道你的本事,能所人不能。本宮乃是嶗山練氣士,現在周天子已經被我等控製,落入了我等的掌握之中,我要你相助我一臂之力,保下大周朝廷,平定八百諸侯和太平道的叛亂。”褒姒一雙眼睛盯著崔漁,說出的話卻叫崔漁不由得瞳孔一縮:“嗯?保下大周?”

“娘娘是認真的嗎?”崔漁開口詢問了句。

“當然是認真的,如今我等已經操控了大周人王,和直接把持大周朝庭有什麽區別?”褒姒一雙眼睛看向崔漁。

崔漁聞言眉毛一挑,抬起頭上下打量了褒姒許久後,才開口道了句:“娘娘覺得有機會嗎?或者說,這件事可行嗎?娘娘可知道大周朝庭如今的局勢?”

崔漁覺得這位娘娘怕是對外界的大勢毫不知情,否則絕不會說出這種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