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齊老爺子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他淡淡地說道:“進來吧。”
進了屋,舒逸把煙和酒放在了茶幾上:“齊老,這是一點心意,請收下。”齊老爺子忙說道:“舒處長,您太客氣了,我雖然已經退休了,但配合調查的覺悟還是有的。”
舒逸摸出煙來發了一圈,齊老爺子對著裏屋大叫了一聲:“老太婆,給客人泡茶!”不一會一個老婦人端了兩杯熱茶出來了,舒逸接過茶,輕輕道了謝,婦人又給齊老爺子的手壺裏續上了水,便回了裏屋。
齊老爺子點上煙,才開口問道:“你們想打聽的人是誰?”舒逸說道:“蘭貞,您老有印象嗎?”齊老爺子皺了皺眉頭:“蘭貞?這名字挺熟悉的。哦,是不是嫁到山都縣黃田村的那個?”他望著舒逸和曾國慶,根本就不正眼看一下田生智。
曾國慶忙點了點頭:“對,她是從擺渡鄉嫁到黃田村去的。”劉老爺子眯縫著眼睛:“嗯,那就是了,蘭繼賢家的閨女。”
曾國慶問道:“齊老說的蘭繼賢就是蘭貞的父親吧?”齊老爺子輕拂著白胡子點了點頭:“對,蘭繼賢當時可算是鄉裏的名人了,是恢複**後我們縣裏第一批考上大學的人。”舒逸楞了一下,他沒想到虎姑的父親竟然還是個大學生。
舒逸微笑著說道:“他考上大學了怎麽沒有留在城裏?”齊老爺子說道:“沒有,他畢業後回到了鄉裏,當了老師,他說要為家鄉的教育做點貢獻。”齊老爺子說到這裏,他笑了:“你們還不知道吧,他不僅沒有留在城裏,還從城裏帶回來一個媳婦。”
曾國慶笑了:“您老說他娶了個城裏的媳婦?”齊老爺子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更濃:“是啊,小媳婦長得挺水靈的,人也賢惠,小兩口回來的那一年便辦了酒席,然後都在鄉小學裏當老師。蘭繼賢也是個能幹人,隻兩年便做了校長。”
舒逸輕輕地問道:“你知道他媳婦是哪的人嗎?”齊老爺子說道:“粵州人。”舒逸說道:“哦?他是在哪讀的大學?”齊老爺子回答道:“好象是中山大學吧。”
舒逸又遞給老人一支煙:“那後來呢?”
接著,齊老爺子歎了口氣,神情黯淡下來:“可惜好景不長,就在小蘭貞四歲,哦,應該是五歲那年,蘭繼賢坐著手扶拖拉機進城,在經過‘十八拐’的時候,拖拉機翻下了河穀,十幾條個人,一個都沒活下來。唉!”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蘭繼賢出事不久,他媳婦也走了,沒有一點預兆,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留下了蘭貞。”齊老爺子喝了口茶:“可憐蘭貞,原本幸福美滿的一個家庭,就因為一場車禍,家破人亡,支離破碎。蘭貞隻得跟著孤寡的奶奶,奶奶在的時候還能夠勉強幫補著她上學,可她剛上完初中,奶奶也死了。”
舒逸說道:“可我怎麽聽說蘭貞在城裏還有個二姨啊,好象叫駱紅雲。”齊老爺子說道:“蘭貞的母親確實是姓駱,可她母親是外方人,她哪裏會有什麽二姨啊?”舒逸說道:“或許是她後來認的吧。對了,蘭貞的外婆死了以後她怎麽辦?”
齊老爺子說道:“奶奶死以後她便綴學離開了擺渡鄉,那時她應該十四五歲了吧,當時我們還以為她是出了什麽事,後來和她從小玩得好的一個丫頭才說,她是到粵州去了,她要去找她的母親。”
曾國慶“哦”了一聲:“那她又怎麽會嫁到山都縣去的呢?”
齊老爺子看了他一眼:“你別急,聽我慢慢說。”
曾國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說,您說!”
齊老爺子才說道:“她一走就是三年,三年後的一天,她重新回到了鄉裏,也不知道她出去都做了些什麽,竟然找了點錢,便在她家的老屋外間開了個門臉,進了些日雜百貨賣,倒也勉強維持生活。隻是她的性格很孤僻,不容易讓人接近。這也不奇怪,一個女孩子,遭遇了這麽多的不幸,還得一個人麵對艱難的生活,難著呢。”
舒逸說道:“是啊,她過早地承受了本不應該承受的苦難。”齊老爺子說道:“女大十八變,她十八歲那年已經出脫成為一個漂亮的姑娘了,隻是她這人總是冷冰冰的,讓許多小夥子都望而卻步,也有幾個不長眼的二流子,便最後都被她給攆了出來。”
舒逸說道:“以她當時的條件,在鄉裏應該算是很不錯的吧?”齊老爺子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不過你們也知道,在鄉下,到了這個年齡,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終於,也有人托了媒人上門,但都被她回絕了,說起來也奇了怪了,沒有人會想到她後來竟然會答應嫁到山都縣的黃田村去。”
舒逸打斷了他的話:“在這之前來說媒的,說的都是本地的後生吧?”齊老爺子點了點頭。
舒逸示意他繼續,他才慢慢地說道:“我們縣嫁到黃田的女人不少算少,但大多家境都很差,甚至有些是以換親的形式嫁過去的,象蘭貞這樣的條件,嫁到黃田去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她去了黃田以後,聽說沒多久男人便死了,鄉裏人都說蘭貞的命硬,克人。當然,我是不相信這些的,不過不得不承認,丫頭是個苦命的人啊!”
舒逸輕輕地問道:“後來她有沒有再回來過?”齊老爺子搖了搖頭:“沒有,一次都沒有,雖然這裏還有她的一些遠親,但她家出事以後,這些親戚象躲瘟神一樣的躲著她,這樣的親戚走不走也就罷了。”
舒逸歎了口氣:“是啊,在她電需要關愛的時候,沒有人幫她一把,人情冷暖,其實都在她的心裏放著。”
齊老爺子說道:“對了,蘭貞丫頭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曾國慶望了望舒逸,舒逸沒有說話,齊老爺子笑道:“你看我這話問得,我知道有紀律,你們別介意,就當我沒問吧。”舒逸微笑著說道:“齊老,謝謝你了,你給我們提供的線索很重要。”
齊老爺子搖了搖頭道:“舒處長這話說得,再怎麽說我也是老警察了,這點覺悟都沒有的話就說不過去了。怎麽?你們這就要走了?”舒逸說道:“嗯,我們還得去幾個地方,齊老,打擾了!”齊老爺子說道:“吃頓飯再走吧!”曾國慶忙說道:“不用了,齊老,您就別客氣了!”齊老爺子提起桌子上的煙酒:“舒處長,這東西你捎回去吧。”
舒逸哪裏還會往回拿:“齊老,這東西是晚輩孝敬您的,您就安心收下吧!有時間我們再來看您!”
從齊老爺子家裏出來,田生智問道:“舒處,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舒逸搖了搖頭:“不用了,田所長,我和曾隊還得趕去縣城,你先忙,就不用管我們了。”田生智忙說道:“那好吧,如果還有什麽需要,記得打電話我。”
離開擺渡鄉,舒逸對開著車的曾國慶說道:“到縣城,我們親自去會會蘭貞那個所謂的二姨!”曾國慶問道:“舒處,你有什麽想法?”舒逸淡淡地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呢?發現了什麽?”
曾國慶搖了搖頭:“還沒想好,不過我覺得如果知道她消失的那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或許會有些發現。”舒逸說道:“你忽略了齊老說的一件事情。”曾國慶問道:“什麽事?”舒逸說道:“蘭貞的婚事,為什麽那麽多上門說媒的蘭貞都沒有動心?”
曾國慶說道:“說媒相親這種事,講究一個對眼,她沒動心自然是沒看上人家。”舒逸搖了搖頭:“你回想一下,當時我打斷齊老問了個什麽問題。”曾國慶想了想說道:“你問齊老之前求親的人是不是都是本地人。”舒逸笑了,遞給他支煙:“我覺得並不是人不對,是地方不對。”
曾國慶吃了一驚:“你是說蘭貞是有意要嫁到黃田村去的?可為什麽啊?”舒逸說道:“為什麽我還沒想通,不過我敢肯定,她確實是故意在等待黃田村的人。”曾國慶笑了:“放著鄉裏好好的日子不過,要到黃田村去吃苦受累?才過門沒多久,公公和丈夫都死了,她也不離開,你說,她這是圖什麽?”
曾國慶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話說這個女人也真邪,親人都給她克死了,還走到哪克到哪。”舒逸皺起了眉頭,真是這樣嗎?舒逸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很大膽的設想,但他卻沒有說出來。他在想,虎姑的丈夫的死會不會和虎姑有關。因為他記得鎮南方說過自己的推測,虎姑的丈夫重病,是烏嘎給醫治的,不過沒治好,男人還是死了,因此虎姑對烏嘎存了恨意。
也因為這仇恨,虎姑很有可能對烏嘎和巴音進行報複。
不過舒逸現在的假設卻把鎮南方的推測給反轉過來,即虎姑殺了自己的丈夫,而烏嘎則是知情人,隻是不知道虎姑用了什麽辦法讓烏嘎沉默。如果是這樣,烏嘎的死,果讓的死,巴音的遇襲這一條線就連得上了。當然,有一點舒逸還是沒有頭緒,就是支撐自己的假設的那個動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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