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寧對待這個弟弟觀感一般。

畢竟當初剛懷上溫佑白的時候,身旁那些人總是有意無意地打趣,說他的父母這是想要練小號了。

可是溫佑白出生後,被查出先天性心髒病。

於是這種說法再也沒有人在他麵前提起。

他也不關注這個弟弟,在溫以寧眼裏,溫佑白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藥罐子。

是個注定早死的家夥。

溫以寧懷著複雜的心情回了一趟老宅。

被家裏的管家告知二少爺在樓上畫室畫畫。

“他還會畫畫?”溫以寧隨口道。

管家笑起來:“二少爺不僅會畫畫,畫得還很棒呢。國內多少繪畫大家爭相想要將二少爺收入門下,二少爺上次的畫作在拍賣行拍出了這個數。”

管家伸出了一根手指頭。

溫以寧不以為意,拍賣會的畫作不過是小打小鬧,多數應該是在給溫家麵子,一百萬也算是不錯。

管家卻搖了搖頭:“是一個億。”

溫以寧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現在,那副畫作被一位外國收藏家收走,還有人想要高價收購呢。”管家滿臉驕傲:“二少爺一直很聰明。”

溫以寧沒有回話,他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

時溪是天才。

那些被招安的人是天才。

就連溫佑白都是——

他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是特殊的,但總有人比他更厲害。

畫室中,溫佑白正在作畫。

他畫的是一個少女的背影。

少女腳下是倒下的惡龍,她手執長劍刺入惡龍的眼睛,動作幹淨利索。

畫作中看不到少女的臉,不同於以往勇士斬惡龍,他似乎在畫公主與惡龍。

“公主斬龍嗎?是個不錯的主題。”溫以寧靠著畫室的門,語氣平靜地點評。

溫佑白被嚇了一跳,他轉過頭來,白皙清雋的臉上還有一絲油彩。

他辨認了一下,笑道:“哥。”

溫以寧沒回話。

溫佑白繼續道:“不是公主,是國王。”

少年指了指麵前畫作上,少女腰間的印鑒。

“女子當國王?”溫以寧下意識皺眉。

“是呀,她溫柔堅韌,勇氣是她最棒的盔甲,斬滅惡龍的公主是國王的不二人選。”溫佑白道。

溫以寧沒說話,他再次看向畫作。

不知為何,總感覺畫作中少女的身形很眼熟。

很像……時溪。

命定的轉機,幹淨的人。

這幾個詞驀然湧入腦中,溫以寧下意識咬了咬牙。

他快步走過去,一把將溫佑白的畫架推翻。

旁邊的顏料撒了一地,畫架砸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溫佑白愕然抬頭。

“畫這些有什麽用?”溫以寧撓著頭,煩躁道:“我每日都在外麵辛辛苦苦,是為了讓你在這裏做這些沒用的事情的嗎!”

溫佑白遲鈍地眨眼:“哥……”

“別叫我哥!你什麽都沒有付出過,有什麽資格當溫家的二少爺。”溫以寧恨恨瞪著他:“跟其他人一樣,你隻能喊我家主。”

他很快離開。

而上級也很快將溫佑白接走。

他們對待溫佑白很重視,畢竟預言從不出錯。

他們告訴溫佑白,做這些隻是為了一個女孩子,而預言說他是這個女孩的命定之人。

溫佑白有點驚愕地睜大眼睛:“……現在搞包辦都這麽高大上了嗎?”

好說歹說,溫佑白才算是相信了這些。

他每日看的東西變成了這個女孩的生平日常,了解到她最喜歡什麽樣的東西,或許會喜歡什麽樣的姿態。

溫佑白偶爾會在沉思:“我好像個勾欄小倌。”

還是為人量身定做的那種。

按照前世的軌跡,時溪在高中時期就已經進入了怪談世界。

而這一世,因為上級的幹預,直到所有人的訓練都已經成型,他們才讓時溪在大學開學第一天進入的怪談之中。

而那枚真理之眼,時溪上一世看見神明並與之溝通的媒介,被上級牢牢掌握在了手中。

經過多方測評,最終交到了薑瑤手中。

那是詭異道具,薑瑤拿到時眼神複雜。

她已經進入了怪談之中,也完全相信了上麵的話,但讓她切身吞噬詭異……

未免太看得起一個小孩子。

薑瑤將詭異吞掉時,所有人都在密切觀察著。

一開始薑瑤痛不欲生,整個人幾乎要被詭異反吞噬掉。

直到她在掙紮當中喃喃自語:“姐姐……”

詭異的反噬忽然停止,轉而融入到了薑瑤身體中。

所有人都在歡呼薑瑤馴服了詭異。

但薑瑤本人卻在醒來時一臉悵然。

或許詭異臣服的並不是她。

而是她身體血脈當中,與時溪相似的氣息。

是的。

她不是母親被人欺騙所留下的產物,她就是時溪父親的孩子。

這個世界上,與時溪唯一血脈相連的……妹妹。

與此同時。

或許是因為宿命的吸引力。

開始頻繁地有人在副本內遇到時溪。

一開始是劉瀟寧和程胥。

兩人都是對於策反言論的不支持者。

他們認為時溪是那種天生壞種,根本不可能被感化。

但另一邊,時溪對於副本當中NPC的悲慘遭遇仍然表現出了悲憫和動搖,這讓二人有些拿不準。

所有的天才都被搜集在一所公會當中,以溫佑白為中心。

最開始,他們想要讓時溪加入進來,名正言順為她灌輸拯救世界的言論。

隻是時溪拒絕了。

那便是該溫佑白出場了。

作為預言的命定之人,所有人都以為時溪會對他有不一樣的態度。

就連溫佑白自己都感到非常緊張。

即將見麵的前一晚,他整夜失眠,下床搭配了一整夜的衣服,對鏡練習怎樣說話微笑會最好看。

可惜時溪對他的態度並無不同。

直到青平高中副本當中,溫佑白遵循本心前去跟時溪一起躲在教室不回寢室。

在黑暗當中,溫佑白說起自己的心髒病。

莫名的,感受到了時溪態度的一絲鬆動。

溫佑白後來偶爾會想。

或許時溪不是喜歡他這一掛的人,而是因為他的疾病會讓時溪,產生一絲動容。

因為時溪的母親就是被疾病帶走的。

時溪並不喜歡他。

可就算是作為朋友,她也會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