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乘客都有要去樓層，電梯服務員要保證乘客在正確的樓層下電梯。】

白大褂很顯然是醫院的醫生。

因為他胸前也印著長明醫院的字樣。

他看起來很年輕，戴一副眼鏡，讓薑諾想起了吳振。

“我要先去一趟9樓，

每天上班都要去9樓護士站打卡，真是麻煩，

你是新來的電梯服務員吧？

我之前沒有見過你。”

白大褂是個侃侃而談的人，他手中還握著一杯白色的豆漿。

豆漿中央被一根透明吸管戳破，白大褂邊吸著豆漿邊說道。

“是的，我是新來的，

9樓是護士站嗎？”

薑諾問。

從電梯裏的按鈕來看，這棟樓一共有19層。

而她也就隻知道這些，她還不知道每一層都是什麽地方。

白大褂沒有猶豫地回答道：

“是啊，整棟樓就隻有一個護士站，

我在3樓檢驗科工作，

所以才麻煩，我早飯還沒來得及吃，

還好有這杯豆漿墊墊底，

你呢，吃早飯了嗎？”

白大褂又問。

“我吃過了。”

看來三樓是檢驗科。

薑諾又與白大褂聊了幾句。

得知八樓，十樓都是產科。

而九樓雖然是護士站，但也有產婦住院病房。

“九樓到了。”

電梯顯示樓層後，薑諾提醒道。

“謝謝啦。”

白大褂年輕人帶著笑容走出了電梯。

薑諾剛鬆了一口氣，卻見電梯門外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女人罵罵咧咧地走了進來。

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低頭皺眉的男人。

男人一臉陰沉，任憑一旁的女人罵著。

“生生生，生了個女兒出來，

之前你們不是說是兒子嗎？

還讓我伺候她伺候了這麽久，

呸，真是晦氣！趕緊跟我走。”

兩人進了電梯，薑諾發現他們都還提著行李。

男人說道：“媽，別說了，

反正我跟小梅又沒領證，

咱也不吃虧，頂多也就交了個住院錢。”

“請問二位是去幾層呢？”

薑諾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婦人沒好氣地說道：

“還能去幾層？

我們要出院，肯定是要去一樓啊，

再不走還留在這裏當冤大頭啊？”

原來是要去一樓。

薑諾點點頭，按下了一樓的按鈕。

隻聽那婦人又道：

“住院錢還欠著呢，我可沒你那麽傻，

生個女兒是她沒本事，

讓她自己交去。”

“媽，你沒交啊？

小梅她根本沒錢。”

男人低聲說道，似乎生怕薑諾聽到。

不過電梯裏空間小而密閉，薑諾早已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那就不是咱們的事了，

誰愛伺候誰伺候去，

反正你不能再回來管她了。”

一樓到了，婦人擰著男人的耳朵走出了電梯。

一邊仍舊不停地數落著。

薑諾搖搖頭，在電梯門開的片刻，她看到電梯門外的景象。

一樓的確有大廳和出口。

但她知道，她不能走出這部電梯。

【電梯服務員需要保證電梯有序運行，確保電梯不超載，本部電梯裏的人員上限為13人。】

她需要保證電梯的運行。

而大廳裏已經站滿了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無臉人。

他們想要一擁而進，卻被薑諾及時攔住了。

“對不起，請您乘坐下一班電梯，

已經滿員了。”

薑諾對一名坐在輪椅上，穿著病號服的大爺說道。

電梯人員的上限為13人。

也就是說除了她以外，隻能再乘坐12人。

“不是才11個人上去嗎？

我怎麽就不能坐了？”

輪椅上的大爺不甘心地問。

薑諾指了指其中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

加上那小嬰兒，已經滿員了。

嬰兒雖小，但也算是一人。

電梯門緩緩關上，薑諾發現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經按下了樓層數。

“幫忙按下12樓。”

抱著嬰兒的女人麵無表情地說道。

“好的。”

薑諾按下了12樓，隨口又問：“還有人沒按電梯嗎？”

“我忘記我是要去10樓還是11樓了。

我到底要去哪一層樓呢？

我忘記了，到底是選哪個呢？”

一個男人自言自語地說道。

薑諾看向他，發現他正單手捧著一隻血淋淋的手掌。

而他的另外一隻手掌是缺失的。

“你要去什麽科室呢？”

薑諾問。

“我要去，我要去，

我要去骨科……

我的手，不小心被砸掉了……”

男人的聲音沒有半分痛苦，他麵無表情地舉起了那隻流血的手掌，甚至在薑諾麵前晃了晃。

“那你應該是去11樓。”

薑諾遂按下了11。

白大褂說過10樓是產科。

這斷了手的男人肯定不會是去產科。

“是嗎？

原來我是要去11樓。”

男人不再說話。

電梯裏的人陸陸續續地下了電梯。

很快就隻剩下抱著嬰兒的女人和斷手男人。

薑諾無意中看了一眼繈褓中的小嬰兒，發現他麵色鐵青，像是早已死去多時。

電梯停在了11樓。

隨後自動打開了門。

薑諾透過電梯門，果然看到了外麵標識牌上寫的“骨科”二字。

斷手男人走出了電梯。

他轉頭衝薑諾嘿嘿一笑，隨後扔進來了一包東西。

東西被扔到了薑諾的腳下。

那像是一包血淋淋的布條。

確切地說是浸滿了鮮血的衛生卷紙。

薑諾沒有打開，隻是透過塑料袋能看到裏麵的一條規則：

【電梯裏不能有垃圾。】

【請提醒在16層乘坐電梯的乘客戴好口罩。】

“可以給我嗎？”

身後傳來一道悠悠的聲音。

“可以給我嗎？”

還是那聲音，薑諾疑惑地轉頭，發現抱著嬰兒的女人正一臉貪婪地看著薑諾手中的血色塑料袋。

“這個？”

薑諾舉起塑料袋。

【電梯裏不能有垃圾。】

已經獲得了規則。

這包東西在薑諾眼中就是垃圾。

於是她很是大方地遞給了女人。

女人如獲至寶地將浸滿了鮮血的衛生紙放進了嬰兒口中。

隻見那嬰兒張開大口，直接含了下去。

不過片刻，那嬰兒的臉色就已經恢複了紅潤。

“女士，你的12樓到了。”

薑諾提醒道。

電梯門打開，薑諾看到12樓貼著的是兒科的標識。

女人懷裏的嬰兒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緊接著12樓內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孩童哭聲。

那些聲音直鑽大腦，薑諾立刻關上了電梯門。

那聲音，也是精神汙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