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在醫院能看得到世間一切人情冷暖。

薑諾此刻無比讚成。

電梯裏的中年男人一臉興奮,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現在的他肯定還不知道,多少年後的他也會被自己的兒子放棄治療吧。

中年男人抱著懷裏的包裹在2樓停下,又迅速跑了出去……

時間已經過了0點鍾。

薑諾站在電梯裏打了個哈欠。

連咖啡都失去了提神效果。

等她從這裏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回安全屋補眠。

“主人,這個給你。”

溟魄像是變戲法似的挽出了一個透明的清水泡泡。

清水泡泡飛到薑諾的麵前“啵”的一聲破裂,清涼的水霧頓時鋪麵而來。

水霧很細膩,薑諾隻覺得臉上和周圍都涼涼的。

精神也一瞬間好了許多。

“謝謝,這個賞你,當小零食。”

薑諾這才想起來,溟魄是水屬性。

這清水泡泡,就是他幻化而來。

“好的,主人。”

溟魄拿著手中的小瓷瓶聞了聞,人丹的味道對他很有吸引力。

雖然他不懂得薑諾所說的小零食是什麽,但他知道這是吃的。

一主一仆在電梯裏又站了一會兒,電梯才緩緩動了起來。

深夜來搭乘電梯的人總是千奇百怪。

因為有溟魄在身邊,薑諾並沒有再拒絕別人的搭乘。

她遇到了捧著血淋淋的腦袋要去接腦袋的無頭人。

還有渾身上下濕漉漉,皮肉卻被燒得焦黑的男人。

甚至還遇到了在地上爬行的長舌嬰兒……

這些乘客帶著一臉興奮地進了電梯後,皆被守在電梯裏的溟魄嚇到。

看著他們哀怨又不甘心的眼神,薑諾覺得好像晚上也不是那麽無聊了。

電梯又來到了13樓。

溟魄已經提前隱身起來。

按照薑諾的吩咐,他隻在電梯裏有危險的時候才會露麵。

這次乘坐電梯的人是白天的張洋。

薑諾記得她說過,她失去了她的兒子。

13樓是精神科。

“晚上好,我可以進來嗎?”

電梯外的張洋依舊**著雙腳,臉色比白天還蒼白了幾分。

薑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量了她片刻才問:

“醫院被封閉了,你要去哪裏呢?”

“我?

我想去樓頂,樓頂夜晚的夜色非常好,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張洋笑著用手指指著上方問。

薑諾搖搖頭:“我要工作,不能擅自離開崗位。”

“我想也是,

總是沒人願意陪我,

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想起我的兒子,

不知道要是我從上麵跳下去,

還能不能見到我的兒子……”

張洋一臉的悲傷。

然而薑諾隻是站在電梯裏看著,並沒有安慰她。

直到張洋抬起頭來,看到沉默的薑諾,她才又問了一遍:

“我可以進去嗎?

我想去樓頂,樓頂夜晚的夜色非常好。”

“這麽喜歡看夜色,

為什麽你不早點出院呢?

我聽說你早在一個月前其實就能出院了。”

薑諾仍舊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與她對峙道。

這個張洋,疑點太多。

“因為我總覺得留在這裏,

會離我的兒子更近一些,

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心理療愈。”

張洋回答道。

“原來是這樣,你可以告訴我,

你的兒子是怎麽死的嗎?”

薑諾又問。

不過這次的張洋卻生氣了:

“這樣揭別人的傷疤很有意思嗎?

我兒子是怎麽死的,

跟你有什麽關係!”

說罷,她氣衝衝地走開了。

電梯門關閉,溟魄說道:“主人,她還沒有走。”

溟魄能感受得到,張洋還在電梯門外。

薑諾點點頭。

她剛剛又用掉了一次拒絕別人乘坐電梯的機會。

接下來她就隻剩下了一次機會。

而讓她意想不到的是。

接下來乘坐電梯的人竟是白大褂。

他仿佛意識不到自己潰爛的身體,眼神直勾勾地看著薑諾。

“為什麽,

為什麽他要害我,

為什麽他要害我?

我和他無冤無仇……”

白大褂不停地重複著問題。

“我可以進來嗎?”

他又問。

“你要去哪裏?”薑諾想要判斷這樣的白大褂有無危險性。

“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我要去問問他,

為什麽要害我?”

白大褂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不甘。

“陳醫生,你說的是白天的小男孩周旭陽嗎?”

她聽到過護士喊白大褂為陳醫生。

薑諾拿出了那隻帶著血跡的玻璃試管問。

小男孩把去拿去檢驗的血撒到了白大褂陳醫生身上。

陳醫生發病,所以懷疑是小男孩傳染了他。

他點了點頭:“是的,你也看到了,

你也看到了對不對?

是他故意害了我,這熊孩子,

我不能饒了他!”

看來白大褂陳醫生的目標是小男孩。

薑諾同意他進入了電梯。

“我看到了,那的確是個熊孩子,

不過我認為,你染上傳染病的原因並不是他。”

薑諾在電梯裏說道。

陳醫生轉過頭來:

“血液裏的病菌入侵黏膜,

我今天並沒有受到其他外傷,除了他還能有誰?!”

陳醫生並沒有按電梯。

電梯仍然停在5樓,薑諾說道:

“我並非是專業人員,但以我今天在這裏的觀察來看,

這次傳染病的爆發,也許並不是通過血液傳播。”

“那是什麽?”

陳醫生頂著一張潰爛的臉,口中散發的味道都是腥臭的。

“你早上,是不是喝過這種豆漿?”

薑諾從背後拿出了一杯豆漿。

這是中午她替外賣員按電梯後,外賣員送給她的那一杯。

【電梯服務員在電梯裏不得飲用任何**。】

因為規則,也因為她不習慣食用副本的東西,所以這杯豆漿還一直未開。

“的確是這種,

我早上來的時候順手在門口買的,

豆漿怎麽了嗎?”

陳醫生問。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傳染病的爆發點是在牙科,

而不是感染科?

小男孩周旭陽也去過感染科,

可是爆發了傳染病的,卻不是16樓。”

16樓是感染科,5樓是牙科。

最先爆發傳染病的,是5樓。

“你說的,的確是個問題點,

那麽你知道原因嗎?”

陳醫生頓了頓,問道。

“我今天在電梯裏,這種豆漿一共出現過三次,

但是每一次都和傳染病有關。”

薑諾回答道。